《致命男友》林沁人

42、第 42 章

　　审讯室里非常安静，只能偶尔听到记录员敲击键盘的声音。

　　乔棋的嘴巴动了动，声音嘶哑，“认识，这是林董随身用的手杖。”
　　李肖把手杖的杖头亮出来给他看，“那你见过这个吗？”

　　乔棋的眼神变幻了好几次，最终变成了一种心如死灰毫无波动的状态，他沉默着点点头。

　　李肖说，“这根拐杖是林庆荣随身之物，自从他身体出了问题之后，基本没离开过他身边。这上面的红宝石呈水滴状，成色极好，价值连城，虽然说不上是世界上最贵的红宝石，但绝对是世上没有第二颗同样的。”

　　“昨晚，”李肖把拐杖放到乔棋面前，“你就是拿着这块红宝石进了医院，偷偷进了林庆荣的病房，并且把这块宝石固定回杖头的这个槽里。我们问过值班的护士，前一天拐杖上的凹槽还是空的。”

　　“这对你来说不难，你虽然不是技师，但长期接触这些东西，对珠宝镶嵌并不陌生。”
　　乔棋点点头，“然后呢？”
　　李肖冷冷的笑了笑，“然后，你又偷偷出了病房，开车回到家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乔棋深呼吸了一口气，没再试图反驳，因为就算他自己，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过这些事。
　　李肖接着说道，“我们在林逐雪的身体上发现了一块颜色特别重的皮下出血，因为他从楼上掉下去，在大楼表面的广告牌和射灯上有过摩擦，还有地砖的凹凸不平，在他身上造成大量伤痕，所以，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位于胸口的伤口，只以为是坠楼伤的一部分。”

　　“我们在他的胃里发现了药物，量虽然大，但不致死，露台上发现了你的指纹，但同时也有其他人的，修理工、大楼物业处等等，这些发现对我们来说没有进一步确认他死亡原因的直接作用，后来，我们反复对已有证据进行梳理，才发现这块伤不同于其他各处，经过反复的研究和模拟，我们发现，这应该是棍棒类的物品一端重重撞在他胸口上造成的。”

　　“而我们并没在大楼的外立面，或者他坠楼的地面上发现任何类似的物体。”
　　“这个伤口又不是陈旧的，与其他伤口是同期形成的，那就说明，有一样棍棒类的物品，在他坠楼时曾经击伤了他，在他坠楼后又在现场消失了。”
　　乔棋仰头看他，“所以，你觉得是我用拐杖把林逐雪推下了楼？”

　　李肖没吭声，只静静的盯着他。
　　乔棋摇摇头，“可是这里有三个问题，一个是我的动机，林逐雪和我无冤无仇，甚至都没见过几次，我为什么要杀他？当然，你们可以认为我是为了林家的继承权；那么第二个，我那天晚上有不在场证明，林逐云和他的家庭医生都可以给我证明，这个你们也可以推测他们做了伪证；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我如果要杀人，为什么一定要用林董的拐杖，我完全可以不用任何工具，直接把他推下去。”

　　李肖沉吟了一下，“你分析的很对，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也有一个可能的结论。”
　　“什么？”乔棋问。
　　李肖回答，“你特意使用林董的拐杖，可能就是想嫁祸。”
　　乔棋眼睛睁大，“嫁祸给一个连床都起不来的老人吗？”

　　李肖没吭声，只用一种研判幽深的眼神看着他。
　　乔棋摇摇头，“这块宝石我是在我的行李包里发现的，时间是在前阵子公司的年会上，当时我很怕，就把宝石随手放在了家里茶几上的置物盒里，这之后我一直很忙，没关注过这个事，再见到它就是现在了，肯定是有人从我家偷偷拿走的，我建议你们可以调取一下我家附近的监控，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调一下也不会多费多少工夫。”
　　李肖眉头稍动，“我会去调的。”

　　之后乔棋就不肯再说话了，表面平静，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只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乔棋不知道自己在审讯室待了多久，他手机不在身边，手表这类的东西都被收走了，连皮鞋上的鞋带都被抽走了。
　　饭吃了两顿之后，小吴说他的律师来了。

　　乔棋打起精神与律师见了面，这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看着有几分眼熟，等他对自己报出名字的时候，乔棋才想起来在新闻里见过这个律师的照片。

　　“乔先生，我是徐兴达，林逐云林先生委托我办你的案子。”徐律师说道。
　　乔棋问道，“现在几点了？”
　　徐律师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五点十分，下午。”

　　乔棋闭了闭眼，“他们怎么样？”
　　乔棋没问具体人名，徐律师心领神会道，“林先生相信您绝没做过违法的事情，他说会想尽办法帮你洗脱嫌疑，TL内部已经封锁了消息，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此事，你可以放心。”

　　乔棋嘲讽的笑了一下，“知道只是早晚的事，如果我被定罪，怎么封锁都没用了。”
　　徐律师看着他道，“您不需要这么悲观，警察拿到的证据并不能直接定罪，48小时内如果他们没有新的证据，就必须要放人，现在您需要把您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细节都告诉我。”

　　乔棋点点头，把自己年会上遇到的事，和林逐雪坠楼那晚的经过都详细说了。
　　徐律师最后问他，“你这里有什么需要吗？或者需要我给林先生带什么话吗？”
　　乔棋想了想，“我脚疼，想要双舒服的鞋子。”
　　徐律师惊讶的往他脚上看了一眼，点头道，“放心，我会马上去办。”

　　乔棋在两小时后就有了双新鞋，是一双棉质布鞋，没有鞋带，材质软软的很舒服。
　　他把脚从那双挤脚的皮鞋里抽出来放进这双新棉鞋里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救赎。

　　第二天，李肖带来了新消息，他们在乔棋家楼下的门口发现了监控探头，并且调取了最近几天的记录，并没发现奇怪的人员出入，并且在这个监控里更进一步证实了乔棋那天晚上确实出门，并且在探头里清楚的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红宝石，在经过下一层的时候，乔棋展开手心自己低头看了一眼，同时也被监控探头捕捉到了。

　　乔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觉得太意外，毕竟医院的视频做不了假，只是免不了更加无助和无奈。
　　而那天下午得到的消息更让他觉得天旋地转没有生路。

　　李肖告诉乔棋，他们再一次调查了林逐雪坠楼那晚的监控和人证，发现林逐云和家庭医生并没有一直陪在乔棋身边，中途他们一起出去了一次为乔棋取药，后半夜不堵车，时间足够乔棋开车到庆荣商场再回来。

　　“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林庆荣的拐杖做凶器，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已经足以定罪，乔棋，”李肖目光炯炯，“我们决定对你进行批捕。”

　　很快，乔棋就被转移到当地看守所，案件被移交到检察院，准备走司法程序。
　　在开庭之前，乔棋没有机会见到除律师以外的任何人，小叔小婶他们送了很多日常用品和吃的过来，徐律师已经很少跟他讲外面的消息，想来已经惨不忍睹了。

　　听说监狱要比看守所日子好过一些，乔棋每天在看守所什么都做不了，连本书都没的看，日常就是坐在囚室里望着墙壁，脑子里会飞快的闪过一些讯息，又很快的消失。

　　李肖后来又提审了他两三次，乔棋一句话都不肯再说，李肖叹着气走了。
　　大概一个月之后，徐律师向乔棋提出了一个建议，建议他争取做精神病的司法鉴定，乔棋不同意，徐律师转而求其次，希望能做出梦游的认定，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这个计划最终还是流产，乔棋梦游的证据并不充分，并且经过后期多次的睡眠监测，乔棋并不存在梦游的情况。

　　事情发展到这里，基本已经走到了绝路。
　　再后来，徐律师也不来了，乔棋是在见到又一位姓张的律师时，才知道徐律师已经解除了此案的委托，这位新来的张律师是司法援助的免费律师。

　　一个月后正式开庭，这次开庭是不公开审理，座位上只有案件相关人员。
　　乔棋在法庭上看到了哭到快晕厥的小婶，旁边扶着的小叔和乔亚也是默默抹着眼泪。
　　乔棋的目光在那边扫视了一遍，没再看到其他认识的人。

　　控方一一列举证据，张律师经过乔棋的同意，做的是有罪辩护，期望能够避免死刑。

　　第一阶段的庭审结束，中间休息半小时，等待宣判。
　　乔棋坐在法庭后方的囚室里，一如以往，默默的看着前方的墙壁。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上好像不止过了半个小时，时间久到旁边看管嫌疑人的法警已经频频抬起手腕看表。
　　乔棋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空气里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他并不算太在意，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刑立即执行，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终于，在法警已经至少第五次抬手看表的时候，有人开门进来，“准备继续开庭了。”

　　乔棋被法警上上手铐脚铐，拖着沉重的步伐又一次走近法庭。
　　主审法官拿了一份文件宣读，乔棋闭了闭眼，准备接受最后的结局。

　　“本案现在出现新的证据，为了对证据的真实性进行认证和分析，现宣布本案暂停审理，具体下次开庭日期请等通知！”

　　乔棋眼睛一瞬间睁开，不解的看向自己的辩护律师。
　　张律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紧接着，法庭闭庭，乔棋被法警快速带出法院，他看见小叔一家追在自己后面，但是很快就被法警拦住了。

　　乔棋被带到车上，车门关上，又是熟悉的铁栏杆牢笼，他再一次闭上眼睛。

　　又过了大概三四天，法警带着个文件来看守所提审，乔棋被宣布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