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退学 ...
-
程肖然给赵孙宏留下的阴影很深，赵孙宏在学校里又多了一个需要绕着走的对象。
好几次赵孙宏在高三楼见到程肖然的时候，都胆战心惊的，头也不敢抬，心里头什么想法也不敢有。
程肖然一笑，他的腿都条件发射的发软，身上也隐隐作痛。
他在学校里一个劲的躲着程肖然，只要程肖然出现的地方，他绝对不待在附近超过十秒钟，就连平时路过高二楼的时候，都是捂着脸低头匆匆跑过。
赵孙宏每天的心神都放在了程肖然的身上，完全把自己要去找欧阳优悠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等他缓过神来，他和欧阳优悠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学校的记过处分通知都发了下来。
处分通知书就贴在学校的公告栏上，被来来往往的学生所看到。他们学校快半年没有出过被处分的人，公告栏上独一张的白底红字处分通知显得格外晃眼。
赵孙宏每每路过那儿，都能看见有人驻足在公告栏前面。
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在笑些什么。
他捂着耳朵快步走过，背影狼狈得犹如落荒而逃。
回到班里，那切切察察依旧没有消失，充斥在他的身边。
他们肯定都看到了那张通知单——
赵孙宏猛地回过头来。
身后的人正在跟旁人说笑些什么，被赵孙宏的动作吓了一跳，没好气的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你……！”
他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又猛地把头转了回去，趴在了桌上，捂住了耳朵。
他完了，全都完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些人都看不起自己，都在嘲笑自己，他的事情会在茶余饭后被人一遍又一遍的提起，不管他走在哪儿都有人会对他指指点点……
赵孙宏眼前一黑，恐惧和后悔在他的脸上反复交织。
没过几天的时间，赵孙宏就带着自己档案上的处分，匆匆退学。他走的匆忙，哪个同学朋友都没有通知，只有他们班的班主任提过一嘴，他们才知道赵孙宏已经退了学。
欧阳优悠听到好朋友跟她说起赵孙宏已经退学的事情，神色中带着些许的恍惚。
那个人……退学了么？
“活该！这个死渣男！”好朋友揽着她的手臂，“优悠，以后我们再也不用看到那个死渣男了！我跟你说，你就是脾气太好，太傻了！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不在你身边，不然我肯定大嘴巴子抽死他！”
欧阳优悠心里又酸又涩，轻轻的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嗯，我真的是傻，我以后再也不傻了。”
“对！就该这样！我跟你说！下次万一再遇到这些事情，你就算不敢还手，最起码也要把我喊过来给你撑腰！我来替你动手！听到没有！”
“……嗯！”
……
程肖然接到了欧阳优悠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的语速要比起平时快上一些：
“程肖然！你知道么？！他退学了！”
“赵孙宏他退学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不像是开心，也不像是难过。
程肖然早几天前就不用特意去高三楼，当然是比欧阳优悠要早一点知道这个消息：
“嗯，我听说过了，赵孙宏他退学了。”
欧阳优悠握紧了手机，这些天的事情一幕幕的重新出现在她脑海中。赵孙宏歪曲事实推卸责任，他爸妈不分事实的侮辱责骂，好事者的嘲笑指点，她不是不怨，不是不恨。
最痛苦的时候，她想忘记这些，可越想忘记，这些画面就越清晰，每天晚上就像梦魇一样的缠着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不能入睡。
她越是厌恶，就越是害怕，越想躲避这一切。
她像她好朋友说得那样，她确实是个傻子，遇到事情了第一反应不是如何去应对，又或者去报复回去，而是把这一切都藏起来，连带着把别人的恶行恶言全部包裹住，积羽沉舟。
也许是这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在程肖然面前，欧阳优悠这些日子积攒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
“程肖然，我看到我妈妈头上有白头发了。”她讲到这里，没忍住开始哽咽起来，“她以前从来没有的，我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哭过。我有时候半夜醒来，能够听到我爸妈在偷偷的哭，我真的好对不起他们，我一点儿都不孝，我真的好后悔，我当初就不应该早恋，我好怕让他们担心！”
“我不敢再让他们担心了，你知道么，我闭上眼睛，全是我爸妈哭的样子。我一直在想，我那一天要是真的跳下去了，我爸妈会怎么样？我不想了、我不能想，我不敢想啊！”
想起事发以来爸妈对自己小心翼翼的一句重话都不敢说的样子，欧阳优悠鼻头一酸，抬起手给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她不想打重，因为会留下红印，会让爸妈担心。
程肖然明白电话那头的少女在发泄情绪，他向来不喜欢对有过糟糕经历的人说‘都过去了’这句话。听着电话传来的隐约呜咽声，他说道：
“你现在在这儿，你现在还在这儿。”
他的语气和缓而平静，仿佛有感染力一样，欧阳优悠激动的情绪也稍微平缓了下来。她崩溃的样子浑身脏兮兮的样子都被程肖然看过，她在程肖然的面前反而更加轻松自在。
在他身边，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什么话都和程肖然说，心里不敢对别人说的话也一咕噜倒了出来：
“我爸妈原本打算让我转学——”她顿了一下，接着道，“走了的话就不会再有认识我的人，也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件事。”
“我应该答应的，可是、可是我……我觉得我不该就这么走了，这样走了就好像我有错一样，不对、我有错，但我没有那种错，也不对，啊我、我、而且……”
“我知道的，我懂。”是温柔的、包容着的了然声。
欧阳优悠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委屈和迷茫慢慢消失。她的嘴角一点点上扬，恍如扫空乌云的天空，晴空万里，再无阴霾。
而且，她认识的朋友在这儿，他也在这儿。
她啊，是舍不得离开的。
……
自习课上。
程肖然正写着今天份的作业，他写着写着，总感觉身旁的同桌一直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他放下手中的笔，疑惑的歪着头看向文书竹：
“同桌？”
文书竹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食指和拇指托着脸颊，微微侧着头注视着程肖然。
他的目光投在程肖然身上，注意力却不在这儿，程肖然又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同桌？同桌？”
“怎么了，最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文书竹望着程肖然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瞳孔，嘴巴张了张，似乎要说些什么。
“……”
“刷啦—”书本翻过页的声音。
他心里莫名翻涌的冲动又落回了现实，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说完他就收回了视线，对着作业本涂涂写写。
程肖然也拿起了笔，写了两行字后又扭过头来看文书竹。文书竹涂涂写写了好一会儿，他没写几个字，就用黑笔把那几个字划掉，程肖然看过去的时候，本子上只有大大小小的黑色方块。
文书竹垂眸看着自己笔下一堆意义不明的黑色方块，眼神放空，笔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黑色的中性笔在他的指间生涩的转动，不过两圈，笔就掉了下来。
“啪嗒——”
别人对笔掉落的声音没甚反应，文书竹自己却好像被自己的行为惊了一下。
程肖然：“同桌，你——”
文书竹侧过头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程肖然伸手抚了抚自己皱起的眉头，“眉头皱多的话，中间会留下一条印子。”他拿手指划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就像二郎神的天眼一样。”
文书竹还是第一次听见程肖然用这种类似于哄孩子的语气说话，愣愣的跟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眉间的褶皱。
在摸到眉间的褶皱时，他学着程肖然的样子在额头画了个天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文书竹没忍住笑了起来。
程肖然见他笑了，眉眼一弯：
“同桌，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转笔，”他拿起一根笔在指间翻飞，犹如一只扇着翅膀的黑蝶，“转笔我超会的，要我教你么？”
文书竹的眼神专注，看着他手里头翩舞的黑蝶，点了点头。
程肖然放慢手里的动作：
“你看，像这样，食指和中指夹住笔，绕着拇指转动，靠无名指调整笔的方向。”他慢慢的转了一圈，“力气要使匀，用力过头笔就会飞出去。”
文书竹按着程肖然说的方式转动着笔，平时灵巧的手指到这个时候反而不听话了，笔没转两下就落了下来。
他又尝试了几次，却怎么学也学不会。
文书竹看着手里头的笔，明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程肖然愣是从他眼神中看出满满的失落。
“算了，我……”
话戛然而止，程肖然伸出手，轻轻戳了戳文书竹的无名指，“这儿接得稳一点就好了，很简单的。”
无名指上是另外一个人温热的触感，文书竹眸光闪烁，手里的笔仿佛也听话了起来，在指间旋转的黑笔好像也有了几分程肖然教他的那样。
连日来沉闷的情绪透出了一抹光，文书竹心头刚刚被强按捺下来的情绪又翻涌了上来：
“同桌，周末有空么？”
身旁的少年回以灿烂的笑容，想也不想的说到：“嗯，有空。”
“周末一起出去玩么？”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文书竹的语气却好像是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那般。
“好啊，平时你请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周末我也请你吃好吃的！”
得到了程肖然确切的答复，文书竹嘴角顺着心情自然的勾起，挥散了眉眼中超过这个年龄所有的沉重，“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退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