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风漪

31、迎来送往

　　次日，陈管家又从人牙子那里带来十几个丫头，这事昨天回来的时候已经与她说过，她先去请示了母亲，但刘氏操劳了一辈子的人，并不习惯在身边放几个活摆设，只说正院有管家娘子陪她说话做事已经足够，然后又让她自己挑选两个合心的丫头即可。

　　最后，她留下一个面黄肌瘦，身材赢弱的小姑娘，陈管家当下疑惑，不过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办好了小姑娘的卖身契。

　　“小姐，兰淑的卖身契已经办好了。”说完，陈管家便将卖身契交给了她。

　　李怡仔细地看了看那卖身契，便将其收进了桌边的一个木匣中，“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陈叔。”

　　“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小姐为何只选那个黄毛丫头？”

　　“其实她们都不错，不过年纪……却不太合适。”十五六岁的丫头是更懂事，不过不用两年又该考虑人家的婚事了。说起来这事情却是她欠考虑，动了恻隐之心。当时，她只觉得这女孩年纪小，看她一个人站在最后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想到自己当初的入京的情景。“对了，那孩子在外面吗？”

　　“是的，我这就叫她进来。”

　　“好。”

　　小姑娘跟在陈管家身后进了屋，只见她唯唯诺诺的埋着头，也不东张西望四处打量，之后又听管家的话给她行礼。

　　“叫兰淑是吧。”

　　小姑娘像是不好意思，还是埋着头不说话，陈管家见了有些心急，便替她解释道，“是的小姐，她叫兰淑，兰花的兰，淑女的淑。”

　　“嗯，名字挺好的。”她点了点头，有些担心这孩子的胆子是不是过小了，但一想到她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女孩儿，便觉得以后慢慢调教也不迟，于是打发了管家，只留下她和兰淑两人在东厢。

　　两人并没说话，李怡见她认生也没有主动攀谈，只让她在屋子里自便，之后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但兰淑还是什么都不敢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她指定的椅子上也不出声。

　　没多久，刘氏携着管家娘子就来看她才挑的小丫头，一见兰淑瘦弱不说，还胆怯不说话，心中便有些不喜，眼看又临近中午，就让管家娘子先领兰淑去厨房做事了。然后，屋子只剩下她们母女俩，刘氏本想抱怨几句，不想陈管家却进来通报说骠骑将军前来拜访。

　　以前，刘氏都是事后才知道未来女婿来过，这会儿听了陈管家的通报，想也没想便亲自出了二门去迎接。李怡见母亲这般热情，也来不及阻拦，只跟在刘氏后面一路尾随。

　　说起来，几年前刘氏见过沈彦青一次后，今天却是第二次见他，但她并不像李振廷那样思虑甚多，只觉得未来女婿身份显赫又仪表堂堂，女儿又有了归宿，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不过之前一直碍于李振廷的态度，她才不好多说什么。

　　沈彦青似乎也没想到刘氏会亲自出来，连忙给未来岳母拜礼，但当他看到刘氏身后的她时，目光却是一直紧随她的。

　　之后，刘氏便问了沈彦青的的一些情况，言谈之间，就好像对方已经是她女婿似的，让李怡好不汗颜。倒是沈彦青还不断地赔罪，说前些日子的事情是他欠考虑了，他外出一趟，不想管家便将仆役一并送过来，徒惹未来岳父不快……

　　中午，刘氏又留沈彦青吃午饭，沈彦青也没有推辞，于是三个人又在一张饭桌上坐下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母亲不再一边说话一边吃饭了，不知道这该不该归功于父往的耳濡目染。

　　饭菜十分简单，都是管家娘子弄得，三荤两素一汤，确也称得上家常便饭。她想说点什么，但看他一脸沉静，专注吃饭的斯文样子，又觉得说不出什么话了。

　　吃过了午饭，刘氏便借口午休回屋了，而管家娘子和兰淑也不见了影子，沈彦青之前已经也让他的扈从们去二门，于是现在正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也是两人定亲后第一次单独相处，李怡本来已经适应了他在一旁，但母亲这一出，随即她便想到他们还没有成亲就毫不避嫌地单独相处，又瞬间红了脸。

　　“饭菜简陋，你一定吃得不好，我去给你端些糕点茶水来。”

　　“不用。”

　　“没事儿，”她还是起身欲走。

　　不料沈彦青一把捏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真的不用，我还饱着呢。”

　　而她看他又朝自己微笑，便不再坚持了。

　　“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么？”他问道。

　　“嗯，”她点了点头，“挺好的。”

　　“我以为你还在宫里。”

　　“或许是教习嬷嬷见我还识些礼仪罢，便提前放我回来了。”

　　“呵，你还用学吗？这些日子在宫里很无聊吧。”

　　“还好吧，大家都待我极好。”

　　“昨天皇上问我你的事情，好像才知道原来我要娶的人是你，所以我想，他最近可能会召见你。”

　　显然他并不知道赵曦已经在宫中见过了她，但这事她又不好说，便点头应好，让他不必担心。

　　“对了，我记得你有一个继子是叫萧闵吧、可是在晋阳参军？”

　　“怎么？”她一听他提起萧闵，又说晋阳，便有些慌神，“难道闵儿在晋阳惹什么祸了？”

　　“没有，你不必担心，前天我收到军报，里面提到他立了军功，我便想起几年前你让我找的人也叫萧闵，所以这才问问，没想到还真是他。”

　　“闵儿的确是在晋阳参军，不过……这世上名字重复的也多，并不一定是彦青你说的立了军功的人。”

　　“也是……他什么时候参军的？”

　　“并不久，今年年初才离家的。”

　　“哦，没想到几年后他还是参军了，倒是一个热血男儿。”

　　“他的性子就是如此，和……和他父亲一样。”话说到一半她就后悔自己又说错了话，但已经说了一半又不好忽然停止。

　　“嗯。”沈彦青点头，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不过，你说军报中有萧闵的名字，可有提及他有没有负伤之类的话？”军报中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叙述呢？能单独提到萧闵的名字已经实属难得了，她知道其实问也是白问，但终还是没忍住。

　　“这倒没有，不过我想，他最近应该过得还是不错的。”

　　“嗯，也希望如此了……”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一些琐事，但谁也没有提及一月后的婚嫁之事，可是外人见了，只怕还以为他们在说什么情话呢。

　　之后，沈彦青便起身告辞了，她见天色不早也就没有挽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