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和反派相依为命》廿鸠

29、第二十九章

　　两人狂奔离开藏书阁，确定君不知没有杀出来，才慢慢停下。
　　钱代代把书递给曲旧庭：“你这样枯坐死读没用，你拿回去抄一份，慢慢研习。”
　　曲旧庭接过书册，甚是有几分生疏的行礼：“谢过掌刑长老，待弟子抄写完毕，必当归还。”
　　钱代代挑眉，这小受气包是生气吗？气她假冒身份骗他？
　　之前是他将他误会成“师姐”的，之后她为了查问赵禹的事情便宜行事，如今他倒将自己怨上了？
　　“抄完自行归还藏书阁，这本就是你要的书，无需给我。”钱代代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
　　曲旧庭手上顿了顿，握着书脊的手指微微用力，他瞧着钱代代，心里笑话自己。她是掌刑长老，与你关爱不过长辈之情，并无多少私交，又如何乐意与你多有牵扯。
　　不自觉，曲旧庭想起钦州城里，那时他们姐弟相称，他心里是欢喜的。
　　他来到这世上，遇见的好心人也不少，除了厉爷爷养他教他外，还有李大哥、姜师姐、苏楠师兄，他们都对他多有照拂，但那一天他们都不理睬自己了，他大概也能理解，心中并不怨怼。
　　可如今......他看着已准备离开的钱代代，心里满是委屈。
　　“我记得新入门弟子在启蛰大会前，没有掌门或者长老的批准文书，是不能进入藏书阁的？”钱代代听了步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曲旧庭原本已经跟上去，听见这话，便绷紧了脊背：“是掌剑长老给弟子批得文书——”
　　钱代代“哦”了一下，心中却有些愤懑，明明自己与他熟悉一些，想进藏书阁，宁可去找君一曲那个酒鬼，也不来找她。
　　“近日功课如何？”钱代代想他在钦州城那几日，杂事儿极多，也未见他耽搁练功，想来回到首阳山，只会更加刻苦。
　　曲旧庭有些心虚，在义庄催动魔气斩杀那几个旱魃之后，他体内的魔气与首阳真气便日日相抗。
　　魔气是他自幼带的，除非是舍了这具血肉之躯，否则难以消除。而首阳走的是求仙之道，自古仙魔不睦，这两股真气在他体内抗衡，没被折磨死已经是谢天谢地，内功却是给耽搁下来。
　　起初他还将魔气压下了几分，但这两日魔气翻涌，以往日法子竟然安抚不住。他这才到藏书阁寻求内功调息之法。
　　“弟子每日打坐练剑，想来资质愚钝，收效甚微。”曲旧庭低头回话。
　　钱代代见他这副蔫了的样子，以为他急于求成，便忍不住出言安慰：“练功讲究日积月累，日子长了便好了——”
　　听她软下语气，竟有安抚之意。曲旧庭心下一动，想着若将魔气之事相告，也许能求得相融之法。
　　才起这想法，曲旧庭便回忆起每次闭目休息，都会做的那个梦。倾天台上，掌刑长老以雷诀断他一身经脉。他又赶紧消下那念头，若是她知道了这事儿，定会将他当做魔族派来的奸细。
　　死他倒是不怕的，只怕......梦里那人漠然的眼神，比劈在身上的雷电还要伤人。
　　“你莫要多想，好好休息——”钱代代最后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曲旧庭只抬手来得及说一句：“弟子恭送......长老......”
　　他望着少女的背影良久，才转了方向，往弟子屋舍去了。
　　——
　　钱代代倒是没回倾天台，她晃悠着去了静水斋。
　　静水斋在侧峰之上，落于山中大湖之上。湖面平静辽阔，便得静水湖之名。
　　钱代代御物行至此处，还在半空，便见湖面如镜，映照着水上景物，四面环着树林，山中草木遇风簌簌作响。她瞧见有飞鸟掠过湖面，抓起湖中小鱼。
　　钱代代有原主记忆，自然知道静水湖的景色。但亲眼见到，总归震撼。
　　这君一曲可真是会享福，如此美景，便是不出去，也满足了。
　　她再望去，湖心一座三个小院的宅子，四面环水，唯有往来的小木船才能往返。
　　看着那靠岸晃荡的小船，钱代代有些心痒，但此番着实没事时间任她玩乐，便踩着折扇，直接向宅子飞去。
　　她在医堂院子落下，有弟子见到她，便上来行礼：“掌刑师叔——”
　　此人二十七八岁，浓眉大眼，神采奕奕，是君一曲门下首徒仁杞，天资不错，依稀有破长生劫的迹象。
　　“师叔，师父在药房研药。”仁杞领着她向里走，屋内一股草药味儿。进门正对着药柜。柜子挨着梁柱。一侧是书架摆满了医书典籍，一侧是一张矮桌，后面有条横廊。
　　两人顺着横廊走到屋子另一侧，外边是屋外临湖的回廊。从此处望向静水湖，只觉得心绪浩渺，心中甚为广阔。
　　仁杞带着她在一处面对着大湖的屋子停下，便向里禀报：“启禀师尊，掌刑师叔到了。”说罢，他便行礼离开。
　　钱代代直接迈步进去，看见君一曲盘腿坐在桌案前，手里摊开一块手帕，上面放着一束干枯的小野花。
　　“这是什么？”钱代代凑上去，大喇喇盘坐在桌案前。
　　君一曲嗅着干花，慢悠悠说道：“还有四天就要比试了，你来我这儿是想备些跌打药？”
　　钱代代摇摇扇子：“也没什么，闲逛而已——”
　　“哦，那你继续逛，恕不奉陪。”君一曲侧过身子背对着她。
　　“嗳——”钱代代软下语气，有几分讨好，“我就想问你，知不知道‘轻霜’的来历——”
　　君一曲这才回头瞥他：“怎的，想把你四师姐的软剑夺过来？”
　　“我这扇子用着正好，不需要她那把冻得人手疼的冰柱子。”钱代代言语间有些轻蔑。
　　君一曲笑了：“你好的的口气，堂堂神兵，你说它是冰柱子？”
　　“对对对，不是冰柱子......”钱代代不耐烦的点头，她心想，要是冰柱子就好了，直接一个燃火咒给烤化了。
　　君一曲也不与她闹：“关于轻霜，我知道的不多——”他想了想，“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你四师姐得到轻霜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钱代代努力去回忆，似乎没有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细细想来，倒是有一间出格的事情。
　　“我只记得，她把菏泽谷的一位师弟给打成重伤——”钱代代不知道那位师弟究竟做了什么惹得月明珠如此不快，但最后菏泽谷并没计较，想来是对方有错在先。
　　君一曲见她表情，便知道她不甚在意。
　　“这件事情，是掌门师兄耗了五十年修为，才将那名弟子救回，但对方伤了内元，怕是再难修行——”君一曲不由感慨，“你可知你四师姐为何下这么重的手？”
　　钱代代自是摇头。
　　“因为那个小弟子，是‘皓雪’的主人。”君一曲漫不经心的答道。
　　钱代代托着腮：“皓雪是什么？”
　　君一曲笑笑：“另一柄轻霜。”
　　嗯？钱代代似有些明白了：“轻霜皓雪，是一对双剑？”
　　君一曲只笑不答。
　　“那四师姐与那个菏泽谷的弟子——”钱代代着实被这信息震惊。
　　这世上的双剑，多为情人伴侣佩戴使用。但她实在不记得月明珠有什么旧情人。
　　“你师姐是何等心高气傲，怎会看上菏泽谷一个不入流的小弟子——”君一曲笑着说，“只可惜皓雪已经认主，这轻霜皓雪注定一对......”
　　“她便把对方弟子给打伤了？”钱代代不可置信，不就是被逼相亲，实在看不上也可以好好说嘛，“她若实在看不上人家，把剑丢了就好，何必......”
　　“神兵利器，世间难求——”君一曲戏谑地看了眼钱代代，“有你怎么个天资聪颖的师妹在后面追赶，她怎么能不着急？一柄神器，可以助她修行，她如何放得下——”
　　他停顿了一下，万般感慨：“那时她来问我，说这双剑若断了一柄，另一柄该如何是好？我说双剑为伴，自是生死与共。她说她不信这个邪，便拂袖而去——”
　　“——后来也不知她从何处得来的法子，竟以轻霜攻克皓雪，在皓雪断裂的时候，将皓雪灵气引渡到轻霜的剑身。此法在于舍己救人，双剑与剑主灵气相通，借着剑气将己身修为渡到对方身上，这本是心意相通的恋人互救之法，却被她用来行这等——”
　　君一曲终究没能骂出口。
　　“那也是散尽修为，怎会伤的那么重？”钱代代觉着那名菏泽谷弟子也太惨了些。
　　君一曲没再讲钱代代却大约猜到了，月明珠就这么看不上那个弟子吗？修为散尽还不解气，对着修为散尽的伤者，也下死手。
　　“想来那弟子在门内也不甚得宠，掌门师兄低了头，菏泽谷也没有再死缠烂打。”君一曲依旧笑着，眼中有些寒意。
　　钱代代摇扇的手停下了，以前看小说，都是以姜亭北的视角去看的，姜亭北遭受一些不公平待遇，也能解释是大女主体质——天将降大任嘛。
　　现在看来，这完全不是姜亭北女主体质的问题，常态罢了。
　　“所以，如今这柄轻霜，其实身负了‘轻霜皓雪’双剑的威力？”钱代代若有所思。
　　“是啊。”君一曲耐心回答她，“霜雪本就极寒，制成双剑遥相呼应，还能互相感应，如今硬生生都塞进轻霜，虽威力大增，却难免拔苗助长。”
　　哦？钱代代手指敲着扇柄，目光低垂，望着桌面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