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的纤纤玉手》背影杀手

13、点妆

　　颜掌柜笑邀二人上榻，又打量了下戴着帷帽仍未取下的祝倾心，笑道：“你这女儿，身段倒养得挺好，是个有福气的。”
　　容氏笑，将取下的帷帽递给了秋月。
　　颜掌柜又瞧着她道：“瞧瞧你这一个美人儿，整日带着帷帽，也就我有眼福瞧一瞧了。”
　　容氏娇瞪她一眼，笑道：“你少这儿贫嘴了。”
　　“怎么今日会过来呢？”颜掌柜一手托腮撑在茶几上，另一只手慵懒又不失麻利地冲泡着花茶，边泡边道，“我这花苞茶可是不轻易待客的，你可有口福了。”
　　她将瑰红色的茶水倒在了小巧精致的琉璃杯中，用茶夹递至二人跟前，在递给祝倾心的时候笑道：“小姑娘试试，我这手艺可比不得你娘。”
　　祝倾心忙客气接过，“谢谢颜掌柜。”

　　容氏轻声道：“以后没外人在的时候，叫玉姨就好了。”
　　颜掌柜听了眼眸一动。
　　祝倾心乖巧地叫了一句，“玉姨好。”
　　“唉呀，”颜掌柜捧着脸颊故作娇羞道，“这玉姨可把我叫老了，怎地不叫我玉姐姐呢？”
　　祝倾心眨了眨眼，忙改口唤道：“玉姐姐。”
　　颜掌柜一听笑得腰都弯了，“得得，你这女儿有趣得紧！嘴甜得我喜欢！不过，你还是叫我玉姨吧，免得你娘说我‘为老不尊’！”
　　祝倾心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其实她觉得颜掌柜生得很年轻，看起来就二十出头的模样，但应该不止了，毕竟点妆阁也经营了有十来年了，颜掌柜总不能从八-九岁的年纪开始就当老板娘了吧。

　　“倾倾，把帷帽取下来吧。”容氏道，“玉姨不是外人。”
　　祝倾心听了，便将帷帽取了下来，取下帷帽后，她抬眼看了看颜掌柜，大大方方的与她对视着，没了以前的卑怯。
　　小时候她让祝季智教导得很好，偶有自卑但很快又会想开，一直无忧无虑的，只是这几年随着岁数的增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她变得敏感自卑了起来，任凭她爹怎么开解都没用。
　　但现在，她已经无需任何人来开解了，因为她知道，将来她会变漂亮的，变得比她娘亲还漂亮。那她现在就要大大方方的，看看这些人都是怎么看待她的，也可借此斟酌他们的品性。

　　颜掌柜只看了她一眼便笑道：“你女儿可是生得跟你越来越像了。”
　　容氏笑笑，道：“她长大了，以后有什么事，都不用瞒她了。”
　　“哦？”颜掌柜挑眉她。
　　容氏微微一笑。
　　颜掌柜笑出声来，“得得，小姑娘，玉姨老实告诉你，你娘才是点妆阁的幕后掌柜呢！咱们阁里这些花露啊妆品什么的，都是你娘研制出来的，我可不敢居功，顶多就是帮她经营一下这铺子罢了。”
　　祝倾心惊讶得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容氏，容氏却一脸淡定地唱着花茶。

　　祝倾心这才知道，原来容氏花园里种的那些花草都是有用之物，容氏平日里爱在偏房里鼓捣这些，研制出配方后便让丫环悄悄交给颜掌柜，由颜掌柜的人负责制造和出售。
　　每个月，容氏都会过来点妆阁分成，二人是五五分的，容氏每个月能分到差不多一千两。对此祝倾心更是目瞪口呆，要知道，她爹身为翰林院正七品编修，一个月的俸禄折合下来也不过四五十两银子左右。
　　祝倾心做梦都没想到，她娘居然这么有钱！

　　祝倾心在了解过点妆阁的情况后，容氏便带着她出来外面的铺子添妆品了。点妆阁共有三层，一层是比较平价的，价格多在一两银子以下；二层就比较贵了，一般都是富户或者官家的夫人小姐才会去；三层没卖妆品，只设了数间专门接待贵客的雅间，非请不得上。
　　容氏此番带祝倾心逛的是二层，容氏给祝倾心低声讲解了一些不同的妆品后，便让她随意看看了，然后给自己挑选起妆品来。

　　祝倾心正看着妆品，忽而一位面带笑容的妆粉娘子朝她走了过来，亲切笑道：“祝姑娘，我们掌柜的请您上三楼雅间一聚。”
　　祝倾心眨眨眼，有些困惑，玉姨请她上楼？她们不是才刚刚分开没多久吗？
　　祝倾心问道：“那我娘呢？”
　　妆粉娘子神秘一笑，“掌柜的说请你一人即可，有悄悄话同您说呢。”
　　祝倾心听了这话，心中的疑虑一下子就打消了，还往后看了看，见容氏没注意到她，这才悄悄地同妆粉娘子上了楼。

　　到了雅间门口，妆粉娘子请她入内，礼貌地让她两个丫环守在门外。
　　祝倾心入了雅间后，妆粉娘子又极其自然地为她关上了房门。
　　祝倾心一进去，便见屏风后立着一人，可是看身量似乎有些高瘦，不太像玉姨，便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颜掌柜？”
　　谁曾想，竟是齐悠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祝倾心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转身就想跑，不过齐悠然却快她一步，一只大手紧紧地按在了门上。

　　祝倾心惶恐地转过身来，背紧紧抵在门上，正欲开口喊人，齐悠然又迅速地捂住了她嘴巴，压低声音道：“倾心，你别喊，听我解释。”
　　齐悠然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按在她头顶的门板上，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住了，祝倾心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
　　齐悠然这才松开了她，“倾倾，你听我解释，那日在水中，我真的没有轻薄你。我不知你为何会误会，你能告诉我当时是什么情况吗？”
　　这下就尴尬了。
　　半晌，祝倾心才艰难道：“那应该是……我误会了吧。”

　　应该是？齐悠然显然对她这个回答不满意，又道：“你告诉我当时是个什么情形好吗？”他不想在她心目中留下一个登徒子的印象，此事定是要跟她解释个清楚的。
　　见齐悠然这般较真，祝倾心只能认栽道：“那一定是我记错了，可能当时有鱼经过，还是一条有点大的鱼，它的尾巴甩到了我。”
　　祝倾心说得有模有样，齐悠然稍一寻思，确实有这个可能，他望着她，目光灼灼道：“那你相信我是吗？”
　　祝倾心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则是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
　　齐悠然松了一口气，又道：“那你能不能……和四舅解释一下？我看他对我误会有些深。”
　　祝倾心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盘算着回去后要怎么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地告诉她爹！

　　齐悠然看着她，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她现在对上他，没有了以往的害羞，反而有些避之不及。
　　祝倾心被他这洞悉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小声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还不行。”齐悠然道。
　　“为什么？”祝倾心有点想哭了，她都说相信他了啊。
　　“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他声音轻了下来，“四舅同你说了吗？我想向你提亲的事。”
　　祝倾心欲哭无泪，她就怕他问这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她总不能说她爹还没告诉她吧？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
　　“那你答应吗？”他的声音温柔了下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祝倾心脸色有些难看，当然是不愿意了！可是她不敢吼出来，只能委婉道：“表哥，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齐悠然眉一皱，祝倾心登时感觉屋内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忍不住头皮一紧。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齐悠然不会想对她霸王硬上弓吧？

　　“倾心，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齐悠然望着她，眸色有些深。她以前喜欢他，他看得出来，可是今日一见，她对他的态度彻底变了。
　　祝倾心忙冲他扯出一抹从前的笑来，故作轻松道：“没有啊。”
　　“你以前从来不叫我表哥的。”齐悠然盯着她。
　　祝倾心头都大了，你都说是以前了。她忍不住想起前世的事来，前世他辜负自己就算了，当时地牢失身是她心甘情愿的，就当是她作践自己，她做错了，自己承担后果，可是他后来却娶了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珠玉郡主，仅凭这一点，她就无法原谅他。
　　想到这，祝倾心心底一下子就硬气了起来，抬头看着他，“表哥，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该避嫌了。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确实做了许多蠢事，希望你以后都忘了吧……”祝倾心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对上他深潭般的眼，往日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形浮现在了眼前，祝倾心忽然觉得自己才像是那个辜负了他的人，她才鼓起的勇气也渐渐消失了，最后一句话，她是低下头来硬着头皮说的——
　　“还请表哥以后……自重，不要再叫我闺名了，不然传出去，对我们两个都不好的。”

　　齐悠然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避嫌？你等我们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才开始跟我说避嫌？如果真要避嫌，那你绣这个香囊是何意？”齐悠然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月白色的香囊来。
　　祝倾心心一惊，猛地想了起来。前世的时候，她是绣过一个香囊准备送给他的，可是她胆子小，一直没能送出去。七夕那晚，是所有未婚男女都可以大胆地表达自己心意的一个晚上，她不知怎么地就鬼使神差就带在了身上，只是后来经了落水等惊吓，她回来后发现不见了，她便以为是当时落水的时候掉在了水里。
　　可是现在，怎么会出现在齐悠然的手上？而前世，这个香囊自七夕那夜遗失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了。不过好在，她当时绣的时候怕被人发现，颜色绣的是中性的月白色，花样也只是绣了一株雅致的兰草，看起来就像是她的贴身香囊一样，怕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