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杯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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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月12日，林卧室墙上的日历只剩下这最后一张。
等到明天，木质夹纸槽里的日历纸又会重新长出来，这是继门口迎客的金色挂铃之后属于小酒馆的又一个未解之谜。
随着离开日子一起到来的，还有最终决战。
前几天负责侦查的鸟类兽人带来消息，入侵者的阵营似乎又聚集了一批新来的兽人和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人类。
在这么一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兽人堆里，穿着洁白崭新白色衣袍的人类就像是掉进干枯荒漠中的珍珠，格外显眼。
白色衣袍的人类，林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光明神教的传教士，但是听描述衣服上的花纹又与他见过的光明神教纹饰有所不同。
突然增加的兽人和人类传递着大战在即的信号，前线的兽人队伍紧锣密鼓地排兵布阵制定策略，瑞恩显得比平时更为紧张。
他们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受到了林给予的属于人类智慧的帮助，但是对方的阵营之中也出现了人类，他们的坚守还能继续吗……
不行，一定要想出现在还没有战略，绝对不能输。
这么想着，瑞恩在营帐中不眠不休地坐了三天，最后还是安格斯看不过眼给了他一手刀让他去休息。
13月12日的清晨，梅拉小镇很安静，只有几个负责后勤的兽人翻地种菜，往饲料槽里倒食物。猪圈里的猪少得可怜，先前被阿康宰杀的都已经吃完的了，如今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猪，柴瘦或缺了蹄子，还不如旁边鸡圈里的鸡壮实。
鸡圈里的鸡是灿灿贡献出来的。
开战以后，灿灿亲自到小酒馆后面的鸡棚里挑选出了最健壮的一群大公鸡和母鸡，毛绒绒的小黄球撵着这群被喂养得十分肥壮的成年鸡，将它们赶到了后勤部门的鸡棚里。
“林老板，金老板，早。”后勤部门的兽人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笑起来的时候被箭枝射瞎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蜿蜒的伤疤像是一轮弦月。
“早，去给他们送食物吗？”林看着落在对方身上的挑担，竹箩筐里比平日里塞了好几只鸡，大概是想给大家补补身体。
“嗯，是的。”后勤兽人点点头，挑着竹箩筐走了，压在肩上的扁担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颠动，随着他的离开，整个梅拉小镇显得越发死寂。
部落中心的游乐园因为战争已经很没有兽人的踪迹了，秋千上落了浅浅的一层灰。靠近滑梯的时候林才发现，木质的滑梯因为没上清漆，如今已经有地方开裂了。
深深的一道木料裂纹，躲在里面的是擦不到的灰烬。
因为疏于照顾，花坛里的花都蔫哒哒地趴在了花坛了边缘，像是一只饿肚子的小狗，趴在地上耷拉着眼睛，等待主人的回来。
花坛周围的小路都被换成了用碎石板子填成的新路，当然只有主干道才有，通往各家门口的小路还没来得及做，战争就开始了。
大概是因为平时梅拉小镇的兽人们太热闹了，失去了人声的小镇一时间竟然透露出了一种难言的萧条。
绕着小镇逛了一圈，有很多东西因为林和金的到来改变了，又有很多东西没有变。
“我们去山上帮他们最后打些猎物吧。”林说道。
“好。”金变成原型，带着林上了山。
体会到离别氛围的灿灿蹭了蹭林的脸，整只鸡都乖乖的。
除了猎物，林和金还打算将小酒馆里一些不用调制就能喝的酒留下，还有栖息之地的钥匙……如果战败，希望能给梅拉小镇的众人留下一线生机。
等到林和金带着一堆猎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胳膊上因为受伤缠着脏布的阿康正无所事事地蹲在小酒馆的门口揪着荒草。
“林老板，你们回来了。”听见脚步，阿康热情地抬头朝两人打着招呼，战事和伤痛似乎一点都没能让这群梅拉小镇的兽人学会悲伤。
“阿康你怎么过来了？”金问道。
“雷恩叫我来问问，你们搬家需不需要帮忙。”阿康指了指小酒馆的里面，“我看你们里面的桌椅板凳一点都没动，来得及吗？”
林笑着点点头谢过雷恩的好意：“来得及，倒是你从前面回来没问题吗？”
“没问题，那群怂货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在干什么呢。”看到金背后拴着的一串猎物，好久没放开肚子吃的阿康咽了一下口水，“林老板，辛苦你们了，送别晚会的食物还得你们自己打。”
“送别晚会？”金有些惊讶地重复道。
阿康满脸的理所当然：“是啊，之前不是答应过你们走的时候要送送你们嘛？外面的篝火已经架起来了。不是为了送别晚会，你们打那么多猎物做什么？”
金笑得眉角带着飞星，林是第一次知道金偶尔还挺爱热闹的。
“走走走，看这么多东西我脑子里已经蹦出各种吃法了。林老板来之前我只知道烤肉，现在，哎呀，想起泥巴鸡、胡椒猪肚汤的味道我就流口水，赶紧走赶紧走。”阿康抹了一把嘴，没受伤的手拖着一只猪，催着两人赶紧出发。
梅拉小镇外围的前线。
夏天的夜晚来得格外迟，但是篝火已经烧得很旺了。大铁锅旁，负责后勤的兽人在用热水给鸡褪毛，林才意识到今天从鸡棚里多拿的几只鸡大概是为了这场送别的晚会。
负伤的众人看见林和金纷纷打招呼，手受伤的就点头致意，头也受伤的就动动脚。一场持续了两三个月的战争让整个兽人部落几乎没有一个健康的兽人了。
但即便如此，梅拉小镇的人依旧笑得很开心。
靠近篝火的时候，灿灿兴奋地从林的口袋里飞下去扑腾到地上，绕着火堆跑圈，偶尔有火舌被风吹出舔了它一下，它也丝毫不怕。
阿康找两只手都没受伤的兽人帮忙杀猪，白伊帮着忙给众人倒酒，安格斯从帐子里走出来，看来那一手刀的力道有些重，瑞恩到现在还没有醒。
等到所有食物都准备好之后，篝火里的柴已经添了两轮了。虽然是送别的宴会，但是没有人面露悲伤，大家都抓紧机会和林、金说话，还有兽人抓紧时间逗弄灿灿。
“林老板，你接下去会去哪里？”有兽人好奇地问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应该是一个很有缘分的地方。”林也想知道小酒馆是如何选择停留的地方的。
“林老板以前去过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印象最深的是……”
就在林给众兽人讲之前经历的一些趣事的时候，有兽人悄悄拉了拉金的衣摆，示意他跟过来。
“怎么了？”失而复得的送别会让金的心情意外明朗起来，此时显得脾气好极了。
“那天我看见了，小酒馆的后花园，阿壮的花凋谢之后又开了。”兽人语气温柔地说道，很多兽人不喜欢给植物取名字，他们管仙人掌叫不用浇水的草，管水玲花叫养在水里的花，还管玫瑰叫阿壮的花。
金点了点头，以为他们是想将这朵花收回去，纪念阿壮，却没想到兽人紧接着说道：“这或许是阿壮在提醒你，该告白的时候就要抓紧机会。”
说这话的时候，兽人显得有些腼腆，不远处埋在炭火堆里烤制的泥巴鸡已经挖出来了，阿康发出了幸福的欢呼声。
似乎是被众人因为肉食而产生的欢呼吸引了，兽人最后说了句话便匆匆离开了：“命运是不会给你太多明天去做准备的，。”
一句轻叹，让金恍惚间有种不安感，但紧接着又被兽人们的欢闹给压了下去。
保罗阿康举着肉招呼着金快过来：“金，快来趁热吃肉！你和林老板才是今天的主角。”
“来了，谁也不许抢林的鸡腿！”金兴奋地应了一声，回到了兽人的队伍。
他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雷恩、保罗、裴吉、阿康、安格斯，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因为欢聚产生的喜悦，没有人透露出一丝忧愁。
所以刚才那个兽人的话应该只是巧合吧，即将到来的大战……还会留给梅拉小镇许多明天的吧……
“金，怎么了？”林拿着被阿康塞进手里的鸡腿，转头看向金，在篝火和肩挨着肩跳舞人群的映衬下，林此时的笑容显得格外真实。
金摇摇头：“没事，林你想吃什么就说，我帮你抢！”
好几天没好好吃吃饭的兽人看见肉眼睛都绿了，一群人举着酒杯扎堆围在肉边，动作稍微慢一点就连吐出来的骨头都看不见了。
“叽叽！”这是又被挤出来的灿灿，它一昂头不服输地重新冲进了抢肉的队伍。
等到吃了个六七分饱，兽人们才恢复了些许的风度，围着篝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祝林老板和林老板接下来去一个充满幸福的地方！干杯！”
“干杯！”
因为战争许久没有欢聚的兽人释放了压抑了许久的天性，白伊的歌声在众人的欢呼中飘得很远。不知道歌声是不是飘到了入侵者的营地，今夜没有探子的骚扰，也没有敌人的侵犯。
是一个难得平和热闹的夜晚。
“神不会给你许多明天，
属于风的叶子，
下一刻就落入河中。
属于你的心跳，
下一刻就会遇见喜欢的人。
属于我们的生命，
不久之后就会归于平静。
叶子的风吹回了神的身边，
喜欢的人路过了你的跟前，
长眠的生灵伴着永恒日月。”
……
林和金离开的时候，营地的篝火还未熄灭，直到很远才听不见热闹的喧阗。林和金推开小酒馆的大门，在挂铃的轻响中回到了自己的家。
月亮从天空的最高处渐渐滑落，属于小酒馆的新的旅程，开启了。
第一卷·失落的故乡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杯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