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杯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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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睡觉前忘记用木板把窗户遮起来，早晨的时候林又被西海岸灿烂的阳光吻醒了。
用被子造出阴影替灿灿搭起一个小窝棚之后，林推开木门走到了小酒馆的吧台处开始做早餐。
平底的铁石锅用来煎蛋最便利不过，蛋清由透明转向白色，当边缘被勾勒出一圈焦棕色细线的时候果断反面。
铁石锅的底上一点黏连的痕迹都没有。
早晨的梅拉小镇很干净，窗外没什么声响。小酒馆里安静得只剩下了浅浅的油爆声，还有碟子被放到木吧台上的触碰声。
将煎蛋盛到盘子里后林又开始烤面包，空气中飘散的油花味渐渐沉淀。等把一切料理好后，金正好头顶灿灿从木门里出来。
“松口，你给我松口！”金抓着盘踞在他头顶的灿灿想让它下来。
灿灿，灿灿没有说话，它的小尖嘴正忙着叼住金的头发，不然就要被抓下来了！
明明只是多出了一只龙和一只鸡，小酒馆里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周遭的沉静瞬间被打破了。像是突然开了一个橘子罐子，饱满的果肉努力地爆开，弄得空气中都是橘子的香气。
林感觉到，看见金和灿灿的一瞬间自己忍不住就笑了。
那在金和灿灿出来前自己是什么表情呢？
“林，早上好！”金冲林打了个招呼，眉目飞扬语气热烈，似乎说的不是早上好而是我爱你。
林也对着一龙一鸟打了个招呼：“金，早安。灿灿，早安。”
“唧唧~”早安。
趁着小黄鸡张嘴的功夫，金眼疾手快地把它抓了下丢在了桌上。
“叽！”灿灿抗议地去啄金的手。
林将荷包蛋夹进了面包里，想了想又从酒架上取了下了前两天刚做出来的橘子汁倒进杯子里：“吃早餐了。”
正好口渴的金端起杯子灌了一口，生橘子做出来的橘子汁虽然比柠檬甜一些，但还是把金酸得一哆嗦。
“唧唧唧。”灿灿在旁边无情嘲笑。
吃过早餐，三人一起出门。
金色的挂铃脆响了两声，似乎是在嘱咐他们早点回来。
灿灿原本呆在林的上衣口袋里，奈何刚被放进去蹭了蹭，就被小心眼的金从林的口袋里掏出来放进了他自己的衣兜里。
(〝▼皿▼)
灿灿似乎不喜欢这个位置，挣扎着从金的掌心爬出来。
就在林以为灿灿要掉下来的时候，只见它拍动翅膀，小爪子如履平地般勾着金的衣服一路向上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叽。”爬上肩膀的灿灿像是要休息一下般叹了口气，然后一边跳一边拍了两下翅膀，踩着金的耳朵扑腾到了他的头上。
猝不及防被踩得满脸黑线的金抬手就要把灿灿从他的头上拿下来，奈何灿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淡黄色的小嘴夹住了他的头发。
“嘶，疼疼疼，小鸡贼你给我松开！”金的头发险些被拔下来。
灿灿，灿灿没有说话，一说话就松口了，那可不行。
最终一人一鸡握手言和，金不再想着把灿灿从头上拿下来，灿灿也松开了金的头发。
林走在一旁看着金在晨光下隐约泛着透明的铂金色发丝和发丝里埋着的一只黄灿灿的小鸡仔，只觉得这一幕和谐极了。
金虽然是满脸的不甘愿，但是走路的步伐却不自觉地更稳了些，似乎是怕头上的蠢小鸡不小心翻下来。
灿灿也乖乖地趴在金的脑袋上，虽然小圆球一样的身子在随着走路的起伏微微晃动，但却收束着爪子没有去抓金的头发，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
林简直想找个人把这一幕画下来：“金，家里还有颜料吗？”
除了食物外，小酒馆里剩下的东西都由金这条有整理癖的巨龙看管。
“有，怎么了？”金说道。
“突然想给你和灿灿画一幅画。”林逆着阳光，笑着答道，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黑曜石般眼睛在阳光下也依旧是化不开的浓重色彩，但是金却一点都不恐惧，甚至想触摸。
因为金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有多温暖。
小酒馆门外并不是梅拉部落的主干道，来往的兽人并不多，看到陌生的面孔兽人们纷纷转过头来观察。就像是昨天保罗说的，这里的兽人似乎对于传说中死灵法师并不感到畏惧，投注到林身上的目光中，并没有夹杂着恐惧或担忧。
同时林也发现，昨天出现在雷恩他们三个身上的纹章出现在很多兽人的身上，只是位置各有不同，有些人的纹章在手背，有些人的胸口，还有人的纹章出现在脸上。
“你好，请问集市怎么走？”林拦下了一个看起来十分面善的灰发兽人，之所以说面善，因为相比于其他比林壮上一圈的大型兽人，这个灰发兽人的体格看起来比较友好。
背着袋子的灰发兽人打量了一下笑容温和的林，又看了一眼金，灿烂笑道：“你们是异乡人吗？我正好要去集市，你跟我来吧。”
灰发兽人看起来还是个少年，笑的时候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
“我叫林，他叫金，请问你怎么称呼。”大概是因为林脸上的笑容在一堆满脸横肉的兽人中显得格外温和，灰发少年看起来丝毫没有戒备他们的意思：
“我叫瑞恩，是一只灰鼠。”
一行人有聊没聊地来到了集市的边缘。
梅拉部落的集市相比于大城镇显得十分落魄，没有固定的摊位也没有专门的管理员，每个带着货物的人都将各自的东西放在地上，不同摊位之间自觉隔出了一条小小的通道。
只不过属于大型兽人的大嗓门将原本并不特别大的集市营造出了热闹市场的感觉，要不是瑞恩叫了林好几声，林险些都要把他的小嗓门给忽视了。
“林，林。”瑞恩抓着身上背的小布袋努力叫着林的名字，想要抓抓林的衣角吸引他的注意，但因为手脏又不敢去触碰。
“嗯，什么事？”终于听到瑞恩声音的林有些不好意思。
瑞恩指了指窝在金头上的灿灿，朗声问道：“那只是公鸡还是母鸡？如果是母鸡的话能卖给我吗，我可以用土薯和你换。”
说着瑞恩解开了背上的小布袋，里面装满了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土薯，袋子的里面也全都是泥巴。
土薯是艾维拉大陆最常见的食物，和遍地都是的枯荣草一样的廉价。
似乎是怕林觉得这是亏本生意，瑞恩紧张地解释道：“我不会占你便宜的，鸡会下蛋，我会挖土薯，我可以每天为你提供一斤土薯。”
瑞恩的小身板最多只能背一斤土薯。
“叽。”灿灿发出了抗议的声音，鸡蛋和土薯能相提并论吗，当然是鸡蛋比较珍贵。
金揉了揉灿灿的小脑袋没有说话，虽然他总是嫌这只鸡崽麻烦，但是如果真把它卖掉了还觉得有些不舍得。
林摇了摇头，抱歉道：“灿灿是公的，而且灿灿是我的家人，所以不能卖给你哦。”
瑞恩睁大眼睛，似乎有些困惑居然还有人会把无法化形的小鸡当成家人：“家人吗？”
灿灿从金的脑袋上站了起来，骄傲地唧唧两声。
一丝向往和羡慕的光彩从瑞恩大大的棕色眼睛里流露出来：“真好，连小鸡都能有家人。”
说着瑞恩从布袋里挑了一个最大的土薯出来递给了林：“林是个好人，送给你。”
林有些哭笑不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被一个刚见面不就得少年称为好人。
是因为他将灿灿当做家人？可是这件事情瑞恩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啊，他为什么要送礼物给自己呢？
瑞恩执拗地将土薯递到林的面前，林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意，又怕收下了这个土薯一会儿少年交易的时候会少了物品。
“林老板收下吧，瑞恩眼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坏人。”裴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雷恩他们三个拖着大型猎物缓缓走了过来。
三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就开始解刨猎物，切了一大块野兽的肉下来：“小瑞恩，换半斤的土薯。”
“嗯，好。”瑞恩匆匆将大土薯塞进了林的手里，林这才发现瑞恩的墨绿色纹章长在了掌心。
将布袋子里的大半土薯倒给了保罗后，瑞恩小声辩解道：“我能分清好坏。林是好人，梅拉部落的大家都是好人。”
说着又挂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多了。”雷恩正要将多于半斤的部分还给瑞恩，瑞恩抱着肉块拔腿就跑。
“用土薯换到这么一大块肉是我赚了！”跑远的瑞恩原地跳了跳冲众人挥手说道，语气十分满足。
个子不大，跑得倒是挺快。
就是走路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脸上有疤的兽人，对方高高举起手臂像是要打人的样子，瑞恩抱紧怀里的肉讨好地冲对方笑了笑，趁机溜走。
林和雷恩三人道了个别准备去集市的其他地方逛逛，期间他发现这个集市的交易方法有两种，以物易物或者是金币购买，甚至相比于金币还是直接的食物交换更受欢迎。
逛了一圈没有找到布匹的小摊子，林带着瑞恩送给他们的一大块土薯和肉摊上买来的几块腿肉回了小酒馆。
买布失败的林回到小酒馆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了不穿的旧衣服，只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只找出几件金小时候的小衣服。
矮墩墩的小金龙还不会变成人形的时候经常穿的是特制的连体衣服，先把两个粗壮的后爪塞进去，再探出两个小前爪，最后拉上开在肚子上的拉链。
这些小衣服大多是连帽衫，矮墩墩的小金龙因为爪子太短没办法自己给自己带上帽子，就会在地上滚一圈或者是倒立，好让帽子顺利地罩到他的头上。
不过如果林在的话，金就会蹬蹬蹬地跑到林的身边，小爪子小心地拉一拉林的衣摆，示意他帮自己的带一下帽子。
带着帽子的金总觉得自己是穿上了铠甲的勇士，开始在房间里横冲直撞的，撞到了墙也不哭。
但是如果帽子被撞掉了就会甩着还没多少力气的小尾巴啪嗒啪嗒地过去找林要抱抱。
像是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带着泪泡，看得林心都酥了。
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林的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时间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当初臭屁的小金龙一下子就长大变成拥有健硕身材的成年人了。
想到之前不小心看见的金的好身材，林红着脸晃了晃头，小心翼翼地将金的小衣服收起来。
“林，吃糖。”巡视了一圈酒墙的金心情颇好地过来找林，掌心中攥着一颗糖，是之前东海岸买的。
虽然金是水属性的龙，但是掌心的温度依旧比正常人高一些，等他将糖果塞进林嘴里的时候，糖衣上已经黏了一层薄薄的糖浆。
薄荷味的糖，融化的糖稀有些腻人，但凉凉的，让林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看到下雪时候的场景。
那是小酒馆第一次带着他们到寒冷的地方去，漫天的雪花乘着风缓缓地落在地上，原本毫无生机的枯树枯草被渐渐覆盖成莹润的白色。
银装素裹的世界，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只可惜林那时候生病躺在床上，能做的只有望着窗外的雪景。
下一刻围着围巾的小金龙急急忙忙跑进了他的屋子，没缠住的围巾拖到了地上，比他的小尾巴还长，头上的帽子被风吹掉了都没来得及管。
林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刚想起身，小金龙就高高举起了小爪子。
然而他的掌心里只有一滩水，倒是没有温度的小龙趾上结了细碎的冰棱子。
发现好不容易接到的一片雪花不见了，小金龙急得团团转，小尾巴一甩一甩的就想再跑到外面去。还是林拦住了他：“金，不用去了，我看到了，雪花的样子很美。”
雪花有些像是小龙爪子的样子，看起来张牙舞爪，实际上脆弱又美丽。
又想起了一段珍贵回忆的林心情颇好的望着金，话语间似乎带上了糖果的香气：“金，你看到过我的旧衣服吗？我想弄块布做窗帘。”
金险些醉倒在林与往常有些不同的语气中：“旧衣服，我……我不知道！”
反应过来林在问些什么的金立刻站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强迫自己不去想偷藏在柜子里的林的旧衣服，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林只知道金有收集东西癖好，却不知道这头小金龙还喜欢收集他的旧衣服，于是他便陷入了思考之中：“奇怪，那我的旧衣服去哪里了，难不成是被灿灿叼走了？”
“有可能。”金毫不犹豫地就将锅丢在了灿灿的身上。
“唧唧唧？”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灿灿歪头应了一声，大概是闲着无聊便匆匆跑进了里间。
小个子力气还挺大，硬是把大木门给顶开了。
碍眼的小电灯泡走了，金珍惜着和林单独相处的时光：“林你还记得之前我们……”
“唧唧！”灿灿从门后面横冲直撞地跑了出来，因为眼前蒙了一块布，它根本看不清前面的东西，直直地撞在了金的手上。
倒是林看见那块布，有些惊喜：“是我的旧衣服，看来我的衣服果然是被灿灿叼到不知道哪个角落了。”
林抖了抖这件白色的丝绸衬衣，垂坠的质感，虽然作为窗帘的话遮光效果不怎么样，但是足够漂亮。
“是，啊。”金看着他最喜欢的一件藏品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鸡贼是怎么从他藏得好好的小宝箱里把衣服拖出来的，门口的贴纸怎么一点震慑作用都没有！
刚才就应该把它卖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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