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的小酒馆》牧汤饭咸

60、第二十一把锤子

　　老乔治的故事讲到最后也没出现众人担心的虐恋情深，矮人们在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种微妙的不真实感……爱情故事居然还能有这样的！

　　好像有点带感，毕竟看的时候不用时时提心吊胆。

　　只是看了看吧台边宛如一家三口的林、金、灿灿，再看看屏风上投影的相拥看海的斧头和大花，矮人们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心酸。

　　“嘿咻~”奶团子们有些好奇地蹭了蹭矮人的脸，结果被单身的矮人们一把抱在怀里。

　　“呜呜呜，在这没有伴侣的世界，只有吸团子才能带给我一丝温暖。”说着又大力蹭了蹭绵软的奶团子。

　　“嘿咻~”

　　屏风后面的老乔治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群抱着团子们不撒手的小辈丢进火炉做燃料。

　　小酒馆结束营业后，头发被灿灿当成抹布的金不得不洗了个头，打开浴室门的时候里面的水汽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脖子上，金抬手敲了敲林的房门：“林，我洗完了，你可以去洗澡了。”

　　“好的，灿灿来，我们去洗澡。”一墙之隔，林的声音传了出来。

　　原本金敲完门喊了林洗澡之后都会回自己房间，但是今天没有。

　　像是要做坏事般，金悄悄挪动脚步调整着自己站在门口的位置，手臂抬起凌空做出握门把手的样子，似乎在模拟什么。

　　门那头，林的手正好搭上门把手，向内一拉。

　　确认自己站在最合适位置的金看见打开的房门，便一手按住门框倾身向前。

　　林一开门，就看见近在咫尺的属于金的脸。

　　继而是一个落在唇上了还带着些水汽的吻。

　　意料之外的吻，林的黑眸里充满了惊讶，但又隐约闪烁着光辉，让偷袭成功的金只觉得每一下心跳都跳在了蜂蜜罐子里，喜滋滋又甜滋滋。

　　“晚安吻！我先进房间了！”大概是害羞着害羞着就习惯了，成功送吻的金这次不再满脸通红，只是转身回房间的时候同手同脚了而已。

　　觉得没脸看的灿灿用翅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刚开门就被亲了一口的林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般，有些怔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好像有点甜……恐怕这段时间每次开门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这个吻了。

　　回到房间，金在桌子旁坐了好久，耳边疯狂鼓动的心跳声才渐渐回归平静，刚才之所以他没等林的反应转头就走一方面是因为紧张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了，就算是林说了什么，他也根本听不清。

　　冷静下来的金长舒一口气，拿起墨水瓶和笔决定写点东西，只是拧了半天才拧开墨水瓶的盖子。

　　毕竟是条不爱学习的金龙，已经许久没有动过笔了。

　　取了点墨水，金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地写起了计划。

　　一个星期内约会

　　一个月内一起洗澡

　　五十天内睡一张床

　　一百天内……

　　想了想，怕林觉得自己态度不够端正，金又在日期上涂涂改改，标注着给自己的提醒事项，例如约会之前要把电灯泡灿灿骗到老乔治家里去，一起洗澡的时候要围一块宽松的浴巾防止被林看到自己的反应……

　　等到林洗灿灿洗完澡回来的时候，金正在写最后一项生命大和谐的注意事项，有些……无从落笔。

　　他大致知道该怎么做，可是详细的注意事项他不知道啊！

　　隔壁房间，林将灿灿放到床上，抖开被子敲了敲墙壁：“金，晚安哦。”

　　正咬着笔的金立刻做贼般趴在了桌上，遮挡住自己写的东西，然后才反应过来林根本看不见。

　　“林，晚安，明天见！”金放下笔敲了敲墙壁，露齿笑着，想着林此时或许正靠在墙边跟他说话，指尖忍不住在墙壁上画了颗小小的爱心。

　　墙这头的林当然没有收到这颗爱心，不过他将半靠在墙上，脸上挂着清风般的笑意，猜想着隔壁的金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说了句他们上辈子没准也是恋人，林做了个有趣的梦。

　　梦里的林是个法师，什么派系他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艾维拉大陆还很落后，修习术法的人类寥寥无几，所以统称为法师就对了。

　　林是个天才，年纪轻轻就将术法修习到了十分高深的境界，以至于隐约摸到了法则的轨迹，与时同岁，一直都没有变老的痕迹。

　　漫长的寿命，不变的天地。

　　寡言成了林的特性，没有朋友、不需要交际。他待在自己的法师塔里研究药剂，墙上满是五颜六色的阵法，衬得他黑色的头发格外纯粹。

　　这天他在后院侍弄花卉，这些是配置药剂的材料。从澡泽林地带来的花有些蔫哒哒，林信手抽去花茎上萦绕的死气，将它随意种植在一个角落。

　　属于黑发法师的花坛里，高高低低种满了各式植物，充满了野趣，就是看着有些像是无人打理的杂丛。

　　早晨的花园阳光很好，然后有一道比阳光更灿烂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我早听说大陆的西海岸住着一个很美的黑发法师，果然如此。”

　　林只看了站在外面的龙族一眼，便转身继续侍弄自己的花草，似乎外界的声音对他而言只是一阵风送来的鸟鸣。

　　“诶，你理我一下嘛！我叫金，你叫什么？”

　　“我长途跋涉来这里很辛苦的，你就陪我聊聊天吧。”

　　“你一个人住吗？附近我都没找到可以住人的地方，连个山洞都没有……”

　　梦里的金比现实中的更厚脸皮一些，即便林不搭理他，一个人也能将整座法师塔闹得像是有一群人住一样。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林并没有赶走这个聒噪的来客，主要是也打不过。

　　平时足以镇压一支兽群的阵法被金轻易破解，对方还丝毫不生气，仿佛林是在陪他玩而已。

　　在金龙死皮赖脸、撒泼打滚的坚持不懈之下，他用了一周的时间成功让林开口；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要到了林的名字，用了五十天的时间获得了林调制药剂时站在他旁边捣乱的权利，用了一百天的时间把林哄出法师塔去看看外面山头的景色。

　　“这座山头的日出，我已经看了近百年了。”和金龙坐在山头，披着宽大法师袍的林波澜不惊地说着，他并不是在埋怨此举的无聊，只是单纯阐述一个事实。

　　再壮丽的风景，看了多遍之后，便会变得再也激不起人的心绪。

　　也像这大陆，活得久了，一切也就变得不再吸引人。

　　但金似乎并不厌倦这样的风景：“那你知道其实太阳每天出来的位置都不一样吗？”

　　黑发法师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漠然之外的眼神--他有些怀疑。

　　虽然只有一丝，但也被时刻注视着他的金龙捕捉到了。

　　“好奇就对了，这才像个人嘛！这事是我一个神职者朋友告诉我的。他也是个很有天分的人类，修炼得拥有漫长寿命，不过他特别喜欢探究艾维拉大陆的秘密，所以他的生活看起来多姿多彩。”金似乎很欣赏那个朋友，和林讲着朋友的奇妙发现。

　　听着金的滔滔不绝，林莫名又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眼神重回平静。

　　不过金哪里肯放过林难得产生的好奇，开始时不时拉着林到山上记录日出日落的轨迹。

　　光是用眼睛看没用，观察了一年之后，金还变成原形搬来了十几座山头立在了日出的方向，献宝般对林说道：“有这几个参照物在，你就能明显看出每个月太阳位置的变化了！没准以后还有机灵的人类能发现这个秘密！”

　　林无可无不可，只是每个月月初的时候，都会挑一个早晨站在花园，看着爬到新一座山头的太阳愣神。

　　后来，金又用了十年的时间在法师塔的每一个房间里都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用了二十年的时间说动林到西海岸的深海之中捕猎巨噩鲸然后拿到东海岸卖掉，赚取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林和金认识的第一个五十年，金宣布自己要追求林。

　　黑发法师和金龙认识的第一个第一百年，他们在一起了。

　　之后，金龙带着黑发法师一路游历，从西海岸到大陆东端的教堂去见他那位神职者朋友。

　　确实，如金所言，神职者是一位对大陆充满热情的人。三人相遇的时候他正谋划着下个月去其他地方游历。

　　只是林并不喜欢他。

　　梦境就像是扭曲的时空隧道，期间的千百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又被绞成了捕捉不到的碎片遗落在记忆深处。

　　醒来的时候林只记得在和金相遇第一千年，他们交换了灵魂的印记，签订了灵魂契约。那是一个林自创的复杂阵法，允诺只要灵魂不散，就永不分离。

　　梦见爱人总让人醒来的时候忍不住心情舒展，林有些理解了爱情故事里那些追求生生世世的誓言。

　　因为即便是每一世都要重新相爱，但想到能永远在一起，那也甘之如饴。

　　林起床正准备推门而出，手刚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就想到了昨晚金站在门口送上的那个亲吻。

　　总觉得近段时间没办法心情平静地推开这扇门了。

　　林整理好心情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同时出门的金。

　　“林，早上好！”早起的金显得元气满满，看见林的时候眼睛里自动塞满了明亮的晨光。

　　“早安。”

　　金磨磨蹭蹭地过来拉住林的手，哪怕是卧室到洗手间这么短的一条路，他都想和林有所触碰。

　　两人并肩在浴室的镜子前刷牙，镜子中的视线相互交错又躲开，使得浴室里明明没人洗澡却充满了粉色泡泡。

　　金在吐掉嘴里的泡沫，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牙口，恍惚间却看见自己的舌头上有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奇异纹章，熟悉而陌生，像是远古的烙印。

　　金揉揉眼睛，对着镜子吐出了舌头。

　　“金，怎么了？”林漱了漱口问道。

　　金摇摇头：“没事，刚才看到舌头上有东西，大概是眼花了吧。”

　　但是巨龙会眼花吗？难不成是因为我昨晚想林想到太晚，缺觉了？金有些困惑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