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程》田唐

38、结局

　　奶茶女日记：

　　明明是这样，你偏要那样，让我怎样……
　　好吧，最后还是我说了算。

　　某年月日。
　　下午五点钟。
　　邵理言是在家里听说飞机失事的消息的，告诉他的人是唐彦生。唐医生一再对他说，你要冷静，要冷静……但最后，当邵理言听到‘无人幸免’这四个字的时候，像疯了一样冲出屋子。
　　唐彦生安静的看着他，嘴角有一抹无法解释的微笑。
　　无法解释，因为我也不明白。
　　他从来没有和邵理言在一起，邵理言爱他的时候和不爱他的时候，都没有过。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啊，人家爱自己爱得发狂的时候一再闪躲……到了现在，人家依然爱得发狂，只是爱着另外一个人。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唐彦生默默的对自己说这句话，他也记不清在哪儿看到，现在却格外的清晰。

　　同年月日。
　　上午九点。
　　程研素抱着自己父亲的骨灰罐安静的走在肖博昕后面。那个高大的男人总是不时的回头，程研素知道，他在看的人是谁。
　　安检之后，他们找到位子坐下，程研素的皮箱放在脚边。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真多……忽然有个孩子把一杯水洒在了皮箱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孩子的妈妈赶紧掏出纸巾来擦，程研素一边说‘没关系，我自己来’，一边安慰被吓哭的小朋友……
　　小孩子犯的错，谁会介意。
　　是啊……唐彦生当年犯过错，他不接受邵理言是他的错……但是，谁会介意。
　　看着皮箱上面的水痕，程研素忽然想起来那里面还有父亲的日记……赶紧打开皮箱，拿出那一叠东西，小心的揣在怀里。
　　每一幕，都被肖博昕仔细的看着。

　　同年月日
　　晚七点。
　　邵理言冲进机场大厅，大厅里一片平静……谁会相信是出了事故？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程言素，那个他一直等着回头的人，会……死。
　　来来往往的保安和机场工作人员都一如往常地忙碌着。
　　不会的。
　　不是真的。
　　他怎么忘了，唐彦生最喜欢骗人，他总是说慌。
　　这次也一样，是在吓唬他呢。
　　“我求求你，求你告诉我，我女儿在不在那班飞机上！”
　　“太太，您冷静点，请您冷静点，我们到办公室去谈。”
　　“你快告诉我！！”
　　“我们到办公室去谈……”
　　“谁要跟你谈！我老公刚刚打电话来，那架航班失事了！”
　　失事了……失事了……
　　邵理言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摔得粉碎。

　　同年月日
　　上午十点。
　　程研素坐在机舱里，看着窗外的停机坪，就快要起飞了。乘务员小姐用中英双语重复着‘请做好准备’之类的话。程言素抱着父亲的骨灰，怀里揣着父亲的日记。
　　乘务员小姐亲切的走到他面前，“先生，您好，请确认您的手机已经关机。”
　　程研素身上只有那一个手机，关机三个月十二天了。
　　它……它，它在哪儿？
　　“我的手机不见了。”这句话脱口而出。
　　“您确定在身上吗？”
　　程研素没有理会乘务员的问话，还在不停的找，不停的找……
　　“大概是丢在候机大厅，你去找找看。”肖博昕的话音传来，程研素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
　　“不用了，本来就是要丢的。”
　　乘务员小姐歉意的笑了一下，就去继续忙别的工作。程研素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抚摸着父亲的骨灰罐。他注意到肖博昕的眼神，心中不忍。
　　“帮我拿一下。”他把骨灰罐放到肖博昕手上。
　　“去找手机？”
　　他没别的理由，点了一下头，起身，下了飞机……
　　离起飞还有半个小时。

　　同年月日。
　　晚七点三十分。
　　唐彦生坐在邵理言的写字台前面，用钢笔缓慢的写字。每写下一个，纸上都泪湿一片。
　　他回忆自己的过往，过去啊……有个孩子叫邵理言，比自己小上七八岁。他上大学的时候，给邵理言做过家庭教师。
　　就只是这样的交情而已，却让那个孩子爱上他。那是爱啊……
　　他本来不相信那是爱，直到他被迫退学，又留学国外……辗转多少次，身边的人来了一个又走了……他才明白。
　　那真的是爱啊。那个十八岁的孩子，对自己说，‘彦生，我要叫你彦生，因为我爱你’……竟然不是幼稚的玩笑话。
　　他怎么那么傻呢？他当年怎么那么傻呢？
　　算了，唐彦生自嘲的笑了笑，继续写字。这个世界上的傻瓜本来就比聪明人多太多太多了。

　　同年月日
　　上午十点十五分。
　　程研素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部旧手机。那种手机没有人会捡去吧……那么旧，说不定以为是故意丢掉的。他记得那天邵理言原本要送部新的给他。他不要，只拿了旧的回家……
　　他记得，唐彦生酗酒时痛苦的样子。
　　他记得，邵理言说起自己的过去时言辞中的隐瞒。
　　他记得，唐彦生说……
　　‘他是爱你，却不及当年爱我。’
　　那样的爱情，自己是不是一辈子都得不到。
　　“先生，请快登机吧！”
　　程言素点了一下头，鬼使神差的按下了开机键……手机铃声大作，短信不停的涌入，直到屏幕上显示‘存储将满’。
　　他随便打开了一条，日期是昨天。
　　‘程研素，我爱你。’
　　这是一部三个月十二天没有开机的手机。他看着上面一条一条的信息。
　　‘程研素，我等着。’‘程研素，我等你回来。’‘程研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一次。’‘程研素，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他的眼睛渐渐变得模糊，乘务员小姐温柔的催促，他知道，自己必须走，没有别的选择。
　　离飞机起飞还有八分钟。

　　同年月日。
　　晚上七点四十分。
　　邵理言坐在座位上，望着航班表上，程研素的名字发呆。
　　他记起那次程研素以为他出了车祸，呆呆的想着要不要自杀的时候……那时候真好笑。但是现在。他憎恨那个伤了他的心，让他决定去美国的自己。
　　“先生。”
　　“什么？”
　　“这是公司为您准备的晚饭……”
　　“不用了，谢谢。”邵理言安静的说完，站起身，却看到办公大厅的玻璃门口，站着那个人。
　　站着那个人。
　　他是太想他了吗？

　　同年月日。
　　上午十点二十五分。
　　程研素终于要登机。一大风忽然吹过来，吹散了他怀里的那沓日记。发黄的纸片纷纷落在各处。乘务员小姐无奈的叹了气，“您改签下一班吗？”
　　程研素捡起脚边的那张稿纸，蓦的看到那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
　　“如果可能，我真想重新来过。”
　　那是父亲什么时候写的，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同年月日
　　下午三点。
　　肖博昕小心的抱着那个骨灰罐子，像是守着最重要的宝贝，在心里一遍遍的说，“我们去美国，你一直想去。”
　　飞机忽然颠簸起来，气流有些混乱。
　　乘客们慌乱一团。
　　“请大家镇静，请镇静……”
　　乘务员小姐不停的重复着，从她们也有些惊慌的神情中，大家都知道。
　　结束了，这将成为头条新闻。
　　肖博昕微笑着亲吻手上的骨灰罐。
　　“我们能在一起真好。”
　　这是他留在世界上的最后的声音。

　　同年月日。
　　晚七点四十五分。
　　邵理言把那个不是他唯一爱过的，却是他最深爱的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他不停的说话，只是没有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连被他搂住的那个人也听不到。
　　他只是能感觉到他的强烈的感情，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惊喜，还是什么都不是。
　　大概什么都不是吧。
　　邵理言只是再也不想松开手，再也不想离开他，再也不想经历那种被撕裂的痛苦……
　　“程研素。”
　　他本来该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喊他的名字。
　　一切，都仿佛停止。

　　同年月日。
　　晚上八点。
　　唐彦生锁上邵理言家的门，轻轻地笑了一声，下了楼梯。

　　第二天早上。邵理言攥着程研素的手，打开自己家的门，看到整洁的房间，干净的地面……看到写字台上有一张写满字的白纸。
　　邵理言，
　　我美国的朋友告诉我飞机失事的时候，我已经确认过程研素不在那班飞机上了。你没有问我，我也就没有说。在我们都不懂爱的时候，你爱我，现在我们都懂了爱，你却不爱我了。
　　交流期结束，我该回去了。我同样没有告诉你，我并没有从美国的意医院辞职。
　　祝好。

　　上帝造人的时候，没有让人们相互看到内心。因此，我们永远不知道谁在欺骗谁。

作者有话说

　　- - 剧情狗血。
我匮乏了匮乏了。。
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