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再生缘》曼倩天涯

148、第十章 相思直欲死

　　项隆带着家人，簇拥了女儿回到下榻之处。那侯五嫂一听动静，跑跳着出房问信：“老爷，小姐，可认亲了不曾？怎么小姐没回孟府，依旧同老爷回来？”

　　项南金道：“咳，侯嫂嫂，认是还不曾认哩，倒喜得万岁周全。”

　　项隆也十分心急，同进女儿房中询问，坐下先喝了一杯凉茶，道：“小姐，我见你进了朝，担了一身的干系，在午门等候，险些急死！你看，这里外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好不容易听见黄门大人叫一声传项隆觐见，只道有什么变更，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幸而皇上只叫领你回家等待成亲。究竟你入朝后怎样？怎么万岁是这般处置？”

　　项南金就把始末情由一一说了一遍。项员外顿足道：“咳，不用这个假荣兰倒也罢了，反弄得情虚！幸而小姐会支吾，说他与家人私奔。这句言语回得好，合情合理，又不能追究。这位孟夫人好生厉害，竟然这般拔树搜根地查问！”

　　侯五嫂忙道：“我原说过孟府是夫人当家的呀！不过如今有万岁爷做主，他不认也不妨害的。”

　　项隆喜道：“正是。他不认倒好，我还能公然陪伴小姐几天。既然钦赐一月成婚，我们就该准备起来。”

　　侯五嫂踊跃欢呼，道：“啊唷大爷，小姐，这件事亏了我呀！小姐如今一步登天，我夫妻也要跟着嫁入侯府的。”

　　项南金微笑道：“这个自然。五嫂养老送终，都在我身上。”

　　此时护送进京的差官闻说钦赐成婚，也得朝中吩咐，即日就要转回云南，特来辞行。项隆就托他们寄了一封家书回去，信内避开有关联的言词，只说御赐成婚，要陪义女在京多呆些时日，又厚厚封了赏金。

　　众人辞别南归，项南金在公馆静候，心中还有些不安：唉，怎么是好，偏偏地撞着这样一位母亲，咬定牙根不肯相认，亏我言词机变，忍耐得住。他不知何故，非说保和学士是他女儿。奇怪，那位少年丞相，的确生得容颜如花。莫非那孟小姐改妆出走，竟做了宰相不成？女人如何能有这等才华？若他真是丽君，怎么又如此宽洪大量？你看那忠孝侯的模样，何等地令人倾倒。怎么他就肯把这般一个夫婿拱手让人，还在御前为我说情？咳，我想这些做什么！管他郦保和是何样人等，我只安心等待成亲便了。待我做了侯夫人，不愁孟家不来相认。再想不到，我有这般泼天的福气，忠孝侯这般人才，居然得成我的夫婿！

　　他想到皇甫少华模样，不由得芳心可可，只恨不能伸手拨快日月，好快些与美少年得偕鸳侣。

　　皇甫少华本已要认项南金便是孟丽君，因了岳母一闹，却又满腹狐疑，虚实难辨起来，一言不发，同父亲回到府中，坐下只是长叹。

　　伊氏惊道：“今日回朝好晚，可是又有什么事情么？怎的少华这般烦恼？”

　　皇甫敬把朝中诸事说了，拈须笑道：“据我看来，这个就是真丽君了。容颜与画上也颇相似，各种事情又都知晓。总是孟家亲母糊涂，非指定郦明堂，惹得朝廷翻脸，空受了一顿责怪。”

　　伊氏闻言，欢喜非常，笑盈盈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孟小姐还在云南。既然容貌情由都符合，亲母怎么还不肯认？想是他病得糊涂了。可怜孟小姐，竟然埋没在项氏门中了。倒亏了项员外，有这般好心肠，收留了他几年，还能亲身送到帝都。孩儿呀，你成亲之后，也要把他当岳父看待。”

　　皇甫敬道：“理该如此。他如此辛苦跋涉，也无非想认一个侯爵女婿，光耀光耀。咱们对他，倒要分外礼敬周全，莫让人说骄傲才是。”

　　伊氏连连点头，喜道：“如今既然天子主张，咱们也好准备起来了。这番是迎娶原配，不比前次，一个月时间却有些紧张。”

　　皇甫少华听父母议论起婚事安排来，心中无限苦楚，却无法说出，背着手只是看天。

　　刘燕玉在旁，心中着实愤恨：“哎呀，真正好笑，孟夫人既然不认，这自然还是假冒的了。怎么朝廷就要钦限完婚？我好生不甘！他如是真正丽君，我也无话可说。这么个假冒女子，倒被他做了正室主母，居我之上，叫我怎么忍耐？”

　　见刘燕玉含恨不语，江妈早走上前，冷笑着道：“老爷，夫人，孟夫人不肯相认，谅这女子定是假冒的无疑，老爷夫人还该斟酌斟酌才是。前者小侯爷说，都为娶了我家郡主，所以孟小姐不肯出头。如今若要娶个假冒的进门，难道就无妨碍的么？”

　　伊氏连忙喝止道：“江三嫂，你又呆了。这就是孟小姐了，还有什么假冒！”

　　江妈见说，满面通红，低头出屋去了。

　　皇甫少华叹了口气，也出门走了。伊氏见他离开，拉着刘燕玉的手，附耳道：“媳妇，你乳母好不知趣！为什么务要争说冒名来的？他就是假装的，又有何妨？只要少华肯当他是原配，成了亲后，少不得连你也都进房。咳，做婆婆的，巴不得你们小夫妻恩恩爱爱，早早生几个孙女孙男。都是少华执性，务必要等原配。好不容易有个原配回来，江三嫂忒也傻了，这个时候跳出来指摘作甚？媳妇，我是为你好呀，叫他下次不可七言八语。若是惹动少华疑心，放过了这个，你要等到何年何月？”

　　刘郡主低头受教，心中苦闷，脸上还得含笑，这番抑郁，委实难受。

　　伊氏毫无知觉，自去同苏大娘商量，安排如何整备，如何铺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