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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十二章 争奈他、琴瑟无心,衣冠有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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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敬父子见他变脸,吓得几乎痴呆。皇甫少华反应快,见事情不妙,先就高呼道:“了不得了!苏奶奶敢是疯魔了么?快放开郦大人!不然倒是少华得罪了,莫非还要累我病中去跪门么?”又连使眼色,叫他回房。
皇甫敬更加慌乱,忙上前叱道:“我奉屈郦相,已是万分不安了,你怎么还要出来冒犯?你着实糊涂了。这是当朝宰相,我皇甫家的大恩人,叫什么小姐?快些回避,莫连累我们得罪。”
苏娘子被他父子两个说得全无主张,心道:昨日小侯爷做欢容陪笑脸的,再三托我,叫我怎生在帘内偷窥,怎生在临时相认。今见小姐恼了,他们就推得干干净净。既是这般胆怯,还设什么计算?我也孤掌难鸣,只得放他去了。他无奈松手放开郦君玉衣襟,转头依然回套间去了。
郦君玉强把愁容转作怒容,掸掸襟袍,道:“真真好计!老国丈,小君侯,都是饱读兵书战策的将军,这般足智多谋的,今日下官拜服了!”
皇甫敬心惊胆战,拉住道:“郦大人,万勿多疑。您对敝家恩深如海,愚父子怎敢设计?大人一片仁心,来为门生看病,他妇道人家不晓事,贸然冲撞,老夫在此先赔罪了。”一边说,一边打躬作揖。
皇甫少华也在床上顿首道:“恩师大人息怒!万请宽恕门生病中昏聩,不能约束家人。”
郦君玉冷笑道:“你们定要与我结亲,又何必这般做作?忠孝侯相貌也是万人称羡的了。也不必改什么女装,就把他辞了爵位,别了宗祠,送到我家,我定然笑纳。”
皇甫敬战战兢兢,连说“不敢,不敢!”
皇甫少华又咳又喘,语带哭音,急道:“门生在床上磕头了,求老师宽恕!老师若是怪罪,门生今日不能望活的了。”
郦君玉就势停嗔,道:“忠孝侯呢是个病人,苏奶奶是个寡妇,下官也不计较了。你好生养病罢。”一挥袍袖,出门去了。
皇甫敬忙跟随出门,趋步到前面引路,欠身陪笑,不停窥视他脸色,一路送到仪门。郦府家人牵过马来,服侍郦君玉登鞍上马。皇甫敬在旁连连打躬,几乎触地接尘,道:“大人多多得罪了!老夫改日还当登门请罪。”
郦君玉就在马上欠身道:“不敢当,国丈请回。”
皇甫敬犹恐他尚怀嗔怒,一路为他挽辔牵马,送到正门外面好远,沿途口口声声求相爷宽容,勿生芥蒂。侯府家人见主人如此,齐齐排在道路两边,跪在泥水里叩送。
郦君玉见他这般恐慌,方缓和脸色,微笑说声“改日再叙”,挥手作别,被家人拱卫而去。
皇甫敬送走郦君玉,回到皇甫少华房中,只见伊氏等立的立坐的坐,都在床前乱哄哄地说话。他怒气满怀,双靴乱顿,怨道:“苏奶奶,你不曾见我皱眉头丢眼色么?怎么已经缩回去了,又还出来?今日惹恼了郦相,我皇甫门又要吃亏。咳,真是清闲不过了,特意寻些烦恼事情出来!”
苏娘子忙分辨道:“这都是太夫人主意。我本来知风,说是不敢惊动了。是夫人忍不得,生生把我推出帘去的。”
皇甫敬更加嗔怒,道:“原来如此!我说苏奶奶是个乖巧知机的,难道这般忽略?不期夫人你在那里支使,这个自然怪不得了。真真可恨!原说叫苏奶奶在里面偷窥,谁要你也来躲在套房里面?明日郦相如有发作,莫怪我推到你身上。”
伊氏脸涨得通红,冷笑道:“啊啐!怕什么,怕什么?哪里有这许多担忧害怕!他明明是孟千金,你看少华哭时,他也面上凄惨,差点落泪。若不是我催苏奶奶出来,你们就白白放过他了。哎唷唷,好没胆量!想必要唬死了,双脚都乱跳起来。你怕郦明堂,我却不怕。他五鼓面圣,我四鼓进宫,倒要试试,是谁本领高强!”
皇甫敬冷笑道:“好,好,好!你有才情有胆量,你去承当便了。你若惹出祸来,休要连累于我。”
伊氏怒道:“亏你一个当朝国丈,极品君侯,一个郦丞相就这般惧怕起来。你就一旁看着,我明天就去与长华商量。他是后宫之主,一朝国母,难道对付不了一个郦明堂!”
皇甫敬略一思忖,不便与他较真,劝道:“我们到底是夫妇,同荣共辱的,你若出事,我怎能冷眼旁观?依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不用进宫惊动皇后。明日还是我去相府请罪,一切推到苏奶□□上。保和公原说,妇道人家,不好理论。你若入宫弄出些动静来,被朝廷知道,只怕就郦相不追究,天子也要问罪。重则是一个抗旨逆君,戏弄大臣,轻则也像说孟亲家那般,痛责一顿,那时候就没甚脸面了。”
伊氏鄙夷地道:“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大将军!自家做事自家当,推什么苏奶奶?我明天是必定要进宫的了。此刻我也不与你相争,且待大事办成之后,看你还有话说没话说!我就不信,就惹出滔天祸来,难道皇上还能杀了他岳母不成?”
皇甫敬见他执意进宫,急得心中焦躁,不知如何是好。
皇甫少华在床上,见父母争议,欠身道:“爹爹,不须着急。我看适才郦老师行动,还不是十分凶狠。他若不是孟小姐,怎么容得下苏奶奶那般倾诉?你是不曾见,当初在山西拘拿一省官员,那般胡须飘飘的一群老头子哭的哭,叫的叫,他何曾动一下眉毛,听一句说话?”又向伊氏道:“母亲既要进宫,与姐姐商议商议也好。只不要冲动行事。朝廷对郦相极其倚重恩宠,万般都要小心。有什么主意,回来大家一起商量妥当再行,莫要连累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