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7 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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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保拿着白瓷的小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杯中的薄荷咖啡。
咖啡的浓醇揉合着薄荷凉爽的香味，清醒而宜人。
红子煮咖啡的手艺很好，也很美。她总是娴熟的摆弄一套古朴但精致的容器，从研磨咖啡豆开始，一道道工序，连贯而闲适。
志保很爱看红子手势优雅的煮咖啡的样子。蒸汽氤氲之间，香气随之弥散开来，红子恬静而妩媚的容颜在其间隐现。
“你还真是走得潇洒呢。连句再见也不说，是要当真不见么？”红子端起自己的一杯品一口，嗅着薄荷咖啡的清香淡笑道。
“说不说又有什么分别？既然都要离开了，又何必再添上些无关紧要的回忆。”志保敛起双眸，享受着咖啡入口，温暖醇香的口感，“更何况，原本也不会再见了吧，还留一句空言做什么？”
“谁说？我看未必。”红子挑挑修长的眉，“工藤有这样好的推理能力，还怕找不见你？”
“红子，”志保笑了，明知知己言语之中的安慰，“找得见的前提，是会去找。而他，拥有圆满的未来，又怎么会多此一举？”
红子张了张口，又听志保说：“即便是真找了，也未必找得见。”
志保微微一笑，阳光为这笑颜笼上一层金柔的光晕，“秀一既然答应帮我保密，就不会说。而我在网上预订了当天去英伦的机票，又刻意消除了一些痕迹。英国是我妈妈的故国，我去那里是很自然的事情，他不会怀疑。不过，”说到这里，唇角上扬的弧度竟然微微有一丝得意，“就算他真的查到了那里，也不会有收获，因为我根本没有去英国。”
没错，线索就会这样中途折断。另外，志保和红子的交情，并不为许多人熟知。即使新一知道，也不会想到她们现住的，是怪盗KID的大宅。
红子轻叹：的确，志保一直就是如此理智的，只是，“志保，有时候，太理智，是一种残忍。”
红子柔媚的声线幽幽的飘散在空气里，“理智的人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轻轻的话语柔若无骨的缠到心上，缓缓收紧，勒的人难以呼吸，“志保，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呢？”
志保微愕：残忍……么？
随即漾开一抹笑容，“红子，你，还不是一样。我们，是一样的人。”
志保走后已经七天了。
博士每天都要感慨，诸如“小哀真狠心，居然丢下我一个人”这样的话。而在吃饭的时候，这种情况最为频繁。
比如今天，他就抱怨着外卖来的便当中的鱼，调味去腥做得不够好。
新一忍俊不禁：博士以前对事物可是来者不拒的，哪知道如今的口味，被灰原养的极挑剔……
这样想着，笑容却渐渐的垮下来。
七天了。
出乎意料，而又似早在意料之中的，就像她走的当天，自己对博士说过的那样，他竟然真的找不见她。
不甘心。
查了通话、网页浏览纪录，依稀可以辨出消除痕迹过的手法，干净利落。
新一暗暗有些恼火起来：这女人！该不会是组织里面养成的习惯吧？
咬牙，手指如飞的跳跃，把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博士一脸怔忡的看着他一副与谁深仇大恨的样子，喃喃道：“新一你为什么生气？”
“谁说我生气了？！”新一的视线胶着在电脑上，回答得不假思索，“我只是气不过她居然挑战我侦探的追踪能力！”
博士更纠结了：气不过……难道不是生气么？
有了！新一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七天之前，最早的一班飞往英国伦敦的班机么？
在借住到黑羽宅之后，志保和快斗倒也很快的熟络起来。
志保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KID的真面目时，自己难以掩饰的失态惊讶。
居然有如孪生双子，想象的不象话。
那天和秀一拜祭完明美之后，秀一开车载她去投奔红子。也是在当时，接到了新一的电话，蒙混过关。
告别了秀一，互道珍重之后，志保眨眨眼，冲红子一笑：“收留我吧。”
然后才知道，世代承袭占卜星象的小泉家，与擅长魔术的黑羽家一直颇有渊源，所以在父辈不在之后，为了彼此照应，快斗和红子算是理论意义上的[同居]。
“啊拉~那我不是很不幸的成为了电灯泡？”志保半开玩笑的说。
“你倒是想啊，不过这里没有电压。”红子睨了她一眼，轻笑着回答，“真不好意思呢，让你失望了~”声音中却有一丝淡淡的落寞。
其实志保明白，红子之所以带自己来黑羽宅借宿，一来是彼此同住，形影间多一份照应；二来也许更因着黑羽那与某人极其相似的容貌个性。感同身受，志保又怎么会不明白红子的个中深意。
也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
才不是逃避，三个人的感情本就不可能圆满，与其三方纠缠，不如给两个人幸福，这样才是将伤害降到最低最小——性价比很高。
志保失笑，怎么会想到这样的比喻？
找不见。
居然还是找不见！
凭借自己的追踪技术，又借助了目暮警部和父亲在英国的朋友的帮助，但无论是日本还是英国，志保就如同凭空消失在空气之中，不见一丝痕迹，杳无音讯。
可恶！
新一不甘心，很不甘心，却没发现另有一份棋逢对手的兴奋。
闭上眼睛重新想一边，脑中有什么灵感一闪而逝，待要细想，却全是些琐碎的片断。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带着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蠢蠢欲动的意义。
措不及防的，一句话就这样生生的撞进脑海之中，拖着震撼的余调——“工藤，我爱你啊……”
苍白到透明的美丽容颜，艰难的微启失去血色的嘴唇，轻叹着表白的女子，“能为你而死，我很高兴……对于像我这样一个不会有幸福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惊异于自己将这字字句句，记得如此清晰。原来，刻意不提，并不代表着遗忘。
记忆是很狡猾的东西，懂得养精蓄锐，知道在最措手不及的时候，在人的心里，冲撞出更深刻的印记。
不是想起，却是从未忘记。
以前在组织，顶着开发负责项目的压力，拼命工作。后来，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疚感，兑现应付的承诺、责任，又拼命研究解药。如今，诸事了结，一下子清闲下来，却要不习惯了。
志保轻轻一笑，薄薄的讽刺意味，脸色竟是有些病态的苍白。
最近睡眠浅薄，倒是没有了从前惊魂的噩梦，却常常纠结在茫然若失的迷梦里，梦中有着模糊不清的情节，混乱无章的角色。
红子担心，知道后立刻强制戒掉了自己的咖啡，改炮制宁神的花草茶。
好在红子的手艺，依然令人回味无穷，冲泡的过程，也还是换了另一套精致的家当，另行摆弄，依旧赏心悦目。
不过之后，志保再也不敢轻易告诉红子不舒服了。比如，心口痛。
记得有一夜，做了一个冗长而沉重的梦境，梦里有着迷蒙的情节，却满是浓重的哀伤。然后，心口传来痉挛般的疼痛，挣扎着从梦中醒过来，才发现冷汗浸湿了真丝的睡袍。
静坐了片刻，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起身，轻轻到最好的客房配备的小浴室里，在小巧的浴缸里缓缓蓄上半池热水，复又滴上几滴薰衣草的精油。
将身体泡在里面，合上眼，细细吐纳一番。
是后遗症么？
当初决战时，Gin的子弹果然还是伤到了心脏吧。
紧绷的神经，在一切结束之后，放松下来，这后遗症就嚣张的反映出来了。
所以，在情绪激动时，心跳加快，才会疼痛起来。
所以，生还的奇迹，果然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所以，注定自己，终究要成为一个心如止水的人。
其实……这样也好。
闲散的午后，后花园聊天闲坐变成了三个人。除了偶尔翻翻杂志，看看小说，就常常无所事事。真不知道算是偷来一份珍贵的平静闲适，还是漫无目的的浪费青春？
不管怎样都好，志保开始有些享受这份宁谧的生活了。
新一觉得自己被志保耍了。
好像从认识以来，只要志保想耍他，总是会成功。
懊恼得抓抓头发，新一气鼓鼓的样子，居然十分的孩子气，哪里还有享誉关东的命侦探的样子。
本来博士提议，要拜托服部一起帮忙，助新一一臂之力。却被新一断然拒绝，说什么要独自迎接这个挑战。
兰有些莫名其妙的问博士：“新一新接的案子很难么？”
博士更莫名：“新一最近新接了案子么？……”
新一无语，也懒得解释。继续埋头整理线索。
其实也是无意之中觉得，是不是她压根没有去英国？
也不是确切发现了什么线索，只是有一天突然这样觉得。
冷静想想，确实有极大的可能。且不说有目暮警部的帮忙，搜查应该很全面了才对；优作英国那里的朋友，更是颇有手腕。一个切切实实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还要瞒过两地联手的搜索。
订机票的作用，惯性思维便是搭乘班机。但是如果跳脱出潜意识里既定俗成的束缚，甚至于将这些刻意加以利用，就是一枚很好的烟雾蛋。
也就是说，她八成还留在日本！
这个认知，让新一隐隐兴奋，不自知的生出一份期待。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灰原——宫野志保。
又是樱花绚烂时了，轻烟一般的粉雾缠缠绵绵的绕住枝丫。时而一阵风拂过，洒落几滴花雨。指尖从衣襟上拈去花瓣，残留一丝落樱独有的余味。
志保一袭轻薄飘逸的浅色中长水袖短衣，荷叶边的牛仔短裙称托出她修长美好的腿型，松松的挂一双精巧的木屐。清风拂过，茶色的短发细碎的摆动，偏歪着头看书。
红子端着一个精巧的花洒出来，“志保，太阳下看书伤眼睛的。”
志保忍不住为她埋怨的口气笑了起来，“没关系的，太阳不是很大，花树下还有树阴啊。”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花洒，“你和黑羽晚上不是要去魔术展演么？”
KID金盆洗手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魔术界崛起了一个新星。无论是天赋还是技巧，他的能力让许多同仁乃至前辈暗暗称奇，很快在魔术圈中占下了一席之地。如今，“黑羽快斗”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魔术爱好者中的风尚，俨然拉起了一圈人数可观的崇拜者。
不过，其中也有一些，是冲着黑羽大师身边风情妩媚的女助手去的。虽然她是表演的配角，但是这抹酒红色成为了白衣魔术新秀身边，最和谐的风景。在天衣无缝的配合完成表演之时，也很快的俘虏了一众男士的心。
“好了，你去休息准备吧。”从红子手中接过花洒，志保笑道，“浇花这种事，等下还是我这个闲人做比较好~”
其实满月之夜的那件意外暴露之事，志保听红子说过。
那晚，快斗在漆黑的书房里坐了一夜，红子陪着他在门口守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走出房间的快斗已经恢复了步履沉稳，只是眉宇之间，依旧有挥之不去的轻愁。
快斗看见守在门口一夜，已经有些憔悴的红子，先是一愣，既而眼中有了深沉的暖意：“辛苦了，让你担心。”
红子一腔澎湃的心绪，酝酿在心底一夜的担忧，竟然只是因为这一句话，就泪流满面。
快斗上前，伸出手拥抱红子。
红子错愕间，听到他轻声地低语，“还好有你。”
多年以后，快斗再次提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心平气和的陈述之间，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成熟睿智。
只是当时，太年轻——不懂珍惜，不懂挽留，更不懂经营。
纯真的感情固然美好，但也最是脆弱的。
没有谁对谁错，也谈不上究竟是谁亏欠了谁。
当我们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以为生命的一部分自此不见。其实在经过岁月经久的沉淀之后，才会看得更深。而当时的我们，根本没有灌溉感情的能力。
不过，我们依旧是庆幸的。因为我们终究通过彼此，成长为更通透的人，也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一段最美好的印迹。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apter 7 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