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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第十三章(中)

      问什么?拓跋义今晚倒不问大事,把朱放找来,纯粹就是因为他心里不舒服。那他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呢?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那三大车的猎物。

      本来嘛,拓跋义认为自己关心朱放,听说他什么也没射到,送些东西过去让他高兴。谁想到,朱放不但高高兴兴地收了自己的礼物,还同样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其他人的礼物,继而高高兴兴地到台上显摆,还“我爱你们”,拓跋义要问了“你到底爱谁?”。

      拓跋义觉得,朱放对自己用情不专!这让拓跋义怎么能舒服的了!

      朱放认为自己真是太冤枉了!又没让你们送,是你们自己要送来,而且还是后送来的,你们的官比我大,我敢不收嘛我。朱放早就考虑过了,这三车东西一车也不能扔不能转不能藏,自己身边谍影重重,若不老实交出来,等被查出,到时候多加一条欺君罪,不就更被动了。所以宁可坦白从宽,绝不抗拒从严。

      拓跋义可不管这个,他现在的心情,好比一个男人送情人礼物,情人不但收了自己的礼物,还收了其他男人的礼物,然后拿到自己面前炫耀:看!这是王总送我的XX;那是李总送我的XXX。拓跋义沉着脸问: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吧?

      朱放心说:能怎么办?对于接受皇帝和皇子的东西,最多就是收受礼品,属于师德问题,不构成犯罪。对于接受叱干黎的东西,难道定受贿罪?自己没利用职务替他谋过什么利,而且礼品数额小,也不构成犯罪。

      但皇帝说了要出方案,那就给他一个方案,朱放赔笑道:要不撤职查办?

      在拓跋义看来,这事是伤害了他的感情,和撤职好像没什么关系。他别扭站在那边不说话,心里吼: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其实朱放早就领会了皇帝的意思,今夜拓跋义把他叫来,就是想做一件事,只是他来不下脸说。皇帝想干吗,皇帝就想:朱放,你哄哄我,你就哄哄我嘛!

      于是朱放开门见山道:“陛下可是为西平将军的礼不乐?”

      “叱干将军素来少与人来往,今日一反常态能与卿交好,实属寡见。”

      朱放答:“西平将军错识臣之射术,赠猎物以表歉意。这事是臣未能及时令陛下知,是臣的过错。”说完,朱放跪下,抬头迎向拓跋义的目光,毫无虚闪,坦坦荡荡。

      拓跋义释然了一半,好歹肯定两人没有奸情。皇帝当然知道两人没什么猫腻,不过从朱放嘴里说出来,他心里面更舒服。既然这样,这事就算了。

      朱放又问:“陛下可是为炎皇子的礼不乐?”

      拓跋义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还吃儿子的醋,于是他道:“朕并无不快,方先生曾为炎皇子之师,炎皇子此番不过是感念师恩。”

      皇帝勇于自己解决心理问题,朱放再快乐不过。为了能让拓跋义更放心、更开心,当晚朱放破天荒在皇帝面前献歌一曲,唱得拓跋义心花怒放。

      自从今天送走你回了家
      这一天不时我把自己骗自己骂
      只怪我当时没有把你留下
      对着你把心来挖
      让你看上一个明白
      我的心里可有他
      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你要相信我的情意并不假
      只有你才是我梦想
      只有你才叫我牵挂
      我的心里没有他

      直到今日这首歌还广为流唱,歌名大家一定都十分熟悉——《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这首歌的治疗效果非常好,拓跋义脸上的神情很快便由阴转晴。只是,人这种动物一开心过头就容易忘形,拓跋义继而又开始提旧事重提:“方仆射,朕先前曾嘱卿谋划与柔然战事,此事已消停多时。不如从明日起,仆射重回三德殿,著此作。”

      拓跋义的目的很浅显易懂,他告诉朱放,现在风头过了,你可以回后宫来陪我了。

      朱放笑了笑,道:“皇上,此等大事臣从未敢松懈,明日臣便能将其完成,供圣上阅。”

      拓跋义一听,什么,明天就写完了?那不是又少了个借口把他留在三德殿里吗?仔细想想这东西已经写了快一年,确实也该接近尾声了。虽然拓跋义希望他写得慢点,但是再慢也有写完的时候。

      拓跋义带着矛盾心理说道:“那么,明天就将它呈上,让朕看看。”

      **********************************************

      有人说: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能让人看出来。

      随着朱放同志的伟作《军文志》的诞生,他又站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接受诸臣的仰视。在此书中,他首先分析了魏这个国家的人民,这是一个游牧民族,是个善于打仗的民族。其次分析了魏皇朝,这是一个充满扩张欲望的皇朝,并有扩张的资金与兵力。再次,他分析了魏当前的军队,它是一个以骑兵为精锐的马上军团,有快、狠、猛等的优势。

      对于对抗北敌柔然,朱放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军文志》强调,魏对抗柔然是一项长期的工作。在征兵制度上,应执行“畿内男子十二以上悉集”的制度。由于魏是游牧民族,其本身具有传统的部落观念,因而朱放主张应延续这条民兵不分家的道路,所有在法定年龄内的青年壮汉都应入伍,保证军队人员充沛。在练兵上,作为工作在各条战线上的将领,应按照新规定,定期下军队基层,特别是练兵质量高的队伍与练兵质量低的队伍建立共同练兵体制,通过“结对子”、“手拉手”等多种形式,促进练兵资源共享。在领兵出战上,鼓励帝王积极参与。他指出,帝王亲征对于带动军队气势绝对有利,有帝王领兵的战役,战士们士气高涨,有势如破竹的战斗力,对敌方更是一种震慑。在作战技巧上,遵循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撤的指导原则,采用骑兵为主其他为辅的作战方式,勇打快速战。这其中,他还指出有关防御与攻击的关系。柔然长期与魏有军事冲突,过去魏多采取的是防御,朱放对此加以批评,他认为不能只是单纯防御,有时候也应主动进攻。出兵前必须详知敌情,坚定决心,作战要懂得虚实兼并,再以先发制人。战略不能单一,要采取灵活多变的战略,正兵贵先,奇兵贵后,或先或后,制敌者也。

      《军文志》自然还写了很多,以上所提只是极小部分。但是仅仅从这小部分,可以看出,朱放对当时的魏军的分析是十分精准透彻的,提出的意见建议更是可持续发展的(延续了几代帝王)。最值得称赞的是,朱放撰写的《军文志》体现了古代朴素唯物主义精神,它摈弃了当时的迷信思想。虽然他本身是信佛之人(朱放自称),但朱放严肃指出战争胜败关键并非在于拜了几位神(当然,拜还是要拜的),而是在于灵活运用人的智慧,所谓往世不可及,来世不可待,求己者也。

      朱放的《军文志》一问世(只在高级军官间传阅),立刻引起轰动。首先进行表态的是朱放的领导群,拓跋义、拓跋炎先后作了简短的发言,“唯方卿,与朕(吾)意同”,别看就这七个字,从意义上来说,和皇帝想法相同了,在当时《军文志》足以直接成为军事法,可见其不同一般。其次表态的是朱放的合作群。长孙浩看完后一拍大腿,大赞,这方闻竺真是个牛人!尉迟涵比较含蓄,说道,方大人,还是那么有才。再次表态的是朱放的忠实粉丝,叱干黎放下最后一卷,仰望仆射府方向良久,竟然一个字也没说。第二日清晨,皇家新闻晨报第二版上赫然出现大篇幅文章,其标题为——《冰山将军叱干黎笑了》,副标题是《读军文志》

      有了这些权贵、名流、权威人士的褒扬,朱放想不红也难。汉人方闻竺一夜之间成为红遍魏国军事领域的超级巨星,有多少将领想一睹斯人风采,有多少军官排队于仆射府外只为求个签名。

      然而,巨星的面是难见的。

      朱放被重新召进了三德殿,因为皇帝拓跋义突然病了。皇帝病了是大事,但这事情再大,也和朱放必须进内廷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不得不说,拓跋义在这件事情上,又滥用了一次权利。一个掌握权力的人,总会在需要时,滥用那么几次,有时候无伤大雅,有时候却是致命的。拓跋义很幸运,他每次都是文明的滥用,因而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拓跋义怎么会病了?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拓跋义看完《军文志》后,觉得解决柔然已不再是难事,压在心中的包袱顿时卸了下来,晚上多喝了几杯多吃了几碗,引发急性肠胃炎,又吐又泻又发烧。另一种说法,拓跋义看完《军文志》后,觉得此文无需再改实为佳作,自己短时内已无理由再唤朱放进宫,心情极度郁闷,晚上喝了几杯跑到屋外吹冷风,引发肠胃感冒,又吐又泻又发烧。

      到底哪种说法是正确的,某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拓跋义真的病了。

      病了就病了呗,某病了的时候也就吃点药,床上一躺,第二天就上班去了。但是皇帝就是皇帝,和某全然不同,他病了要人伺候,更牛的是还要点名让人伺候。

      朱放免不了被点将。朱放重回三德殿的时候心里也是有想法的:我好不容易有重新施展抱负的机会,领导你怎么就在这关键的当口病了呢?

      在看到脸色苍白的拓跋义后,朱放把自己内心的这点小想法咽了下去。生了病的拓跋义看起来着实可怜,少了平日英气十足的神情,此时的他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翻阅着几则奏折。

      拓跋义萎靡地靠在床上,眼皮嗒吧嗒吧急切地想要亲密接触,看到朱放进来,勉强撑得大大。朱放感受到这是皇帝在欢迎他,连忙下跪行礼。

      朱放很客气地问,皇上现在感觉怎么样啊?皇上还需要什么帮助啊?

      拓跋义当然很需要帮助,朱放一来,起码这些奏折有人批了。朱放坐在一旁代笔,大事件的意见是要询问的,虽然拓跋义身体病了,但脑子没病。不过发烧难免影响思考,所以很多时候,朱放要主动拿主意,让拓跋义作选择题,这样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伺候完皇帝办公,皇帝还不让走,那就得继续留下来伺候睡觉。千万别将伺候皇帝睡觉想的那么龌龊,什么什么十八式之类的绝对不可能,因为皇帝是真的病了。

      病皇帝就像病小孩一样特别“作”(此字为方言,约等于“烦”、“不好伺候”),提得要求特别多。一条被子朱放替他盖了四五遍,拓跋义都不满意。朱放建议,还是让阿宝提你盖吧。拓跋义更不乐意了,他伸手装模作样扯了扯被子,说道,可以了,就这样吧。

      别以为这就算完事了,只露出个脑袋的皇帝说:“方卿勿走,陪伴朕。”

      皇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朱放不能再装糊涂。陪伴是什么意思?站在一旁叫陪伴,坐在一旁叫陪伴,睡在一旁也叫陪伴。从拓跋义和朱放的相处模式来看,所谓“陪伴”,应该更倾向于睡在一旁的陪伴。朱放不是没有陪睡过,上次刚睡了一回,准确地说是睡了一会儿。

      但是,事物是不断向前发展的。

      上回睡一会儿,这回必须睡一夜。

      朱放尚未有动作,一旁的内侍阿宝已经识趣的退下,看来是没有替他加床的意思。朱放缓缓走到一对红烛前,吹熄了烛火,屋内顿时暗了下来。立在拓跋义的床沿旁,朱放将衣物一件件脱下,每一件都脱得慢,他在思考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趁朱放还在考虑问题,让我们先来小小普及一下关于“床”的知识。众所周知中式床和西式床是有区别的。这个区别的本质不在于中、西式床两者用的是什么材质、刻的是什么花纹,而是蕴含了一种更深沉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思想文化上的差异。中式床有一个长围加两个短围,三面围合,只能单面上下,从哪里爬上去就从哪里爬下来;西式床双面开放,两边上下,发展到现在有三面甚至四面开放,上上下下的享受选择多多。从床的有围无围我们即能看出东方人的中规中矩与西方人的自由开放。

      中式床传统睡法,老爷睡外侧,夫人睡内侧。这种睡法,一方面体现出老爷在床上享有的绝对主导权与中国古代男尊女卑的思想。它表现在夫人晚上起夜不能从老爷身上跨过去,要先唤醒老爷,老爷同意后起身,夫人才从老爷身后下床。另一方面说明老爷在享有权利时所附带的义务,他有保护夫人的责任。

      男女是这样睡的,那么两个男人呢?

      特别是已经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还是皇帝的时候,这就是相当有难度的问题了。饶是像朱放这种久经风雨的同志,今夜也免不了交白卷。他一方面想,作为臣,保护皇帝是他的职责,他该睡外面。可是他一旦睡外面,皇帝必定就要睡里面,那么,拓跋义愿意做女人吗?另一方面,作为皇帝,九五至尊,是男权的绝对象征,拓跋义必须睡外面。朱放扪心自问,自己愿意做女人吗?

      事实证明,朱放想得再多也是白想,一切都取决于皇帝的态度。

      拓跋义见朱放拖拖拉拉,不耐烦了,道:你还不上来?
      说完,他向外挪了挪,又把脚向上缩了缩。

      皇帝还是喜欢当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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