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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肆章 • 壬生 [一] ...

  •   许是积劳成疾,自那夜受了风寒,之后病势渐重,萤姬得讯立刻出宫赶来,和兄长轮守在我身边。其间,茈尧焱亦从宫里调来御医,我却故意发脾气,将他打发回去,任朱雀守软硬兼施,断不服用御医留下的汤药。许是看出我刻意拖延回宫的时日,可又无计可施,兄妹二人只得另辟蹊径,按民间的食疗方子给我补身,几日调理下来,总算有了起色,可想到又将回到九重宫阙,我终日闷闷不乐。萤姬搬来旻夕这个救兵,给我逗乐子,亦是无济于事。见我强颜欢笑,心不在焉,终是忍无可忍,令近旁的兄长出面开导。只是不知为何,近来朱雀守有意无意,避免和我单独相处,微蹙起眉,刚要开口,胞妹却将手里的参鸡汤硬塞给他,径自抱过神色不安的小郡主大步离去。骑虎难下,即家哥哥只得硬了头皮,扶我起身,半倚在他身前,将尚且烫手的参鸡汤一勺一勺吹凉了,方喂我喝下。

      “我又不是孩子。”

      听我不无好气地抱怨,他似笑非笑,淡睨了我一眼:“不想回宫,就糟蹋自己的身子,和个爱使性子的孩子有何区别?”

      我语塞,想起那日苍秋入梦相会的情境,即又寂然一笑:“进宫以后,我极少梦见他,许是宫墙太高,他走不进皇城,没法来见我。若能在你这里多逗留几日,兴许我还能梦见他一回。”

      分明已经送走了他,却是异想天开,盼他折回来再见我一面,确是我太过贪心。不由自嘲,抬眸看向身后的男子,却见他望向别处,神色僵凝,轻唤了他一声,端碗的手猛然一抖,须臾间,墨瞳飞掠难以言喻的狼狈与痛楚,即又飞快移开眸去,避开我莫名的眼神:“现下你能回去的地方只有永徽宫。”

      一反常态,他极是冷淡,道了声好生歇息,迅疾起身离去。望着绷紧的背影渐然走远,我怔忡良久,浅笑出声。这块木头确是遂我心愿,待我冷漠,可许是头回在他面前碰了一鼻子灰,颇没面子,心口微窒,我自嘲渐深,勉力起身,随手披起萤姬拉在屋里的披风,走出屋去。风寒未愈,原只是在回廊走动片刻,灵便腿脚,不经意在处拐角撞见吴嬷嬷。乍然相见,老人家神色微震,许是一个当是卧床的病人蓦然出现,多少惊愕,可见我淡笑相望,即便镇定,和笑见礼:“殿下的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回头老身再给您熬盅补汤,厚厚底子。”

      闻言,我忽得想起当年初到澜翎,染了肺疾,瑛嬷嬷亦是这般忙前顾后。怅笑慨叹,见她手里的托盘搁着一碗桂花糖粥,知是特意熬给我家郡主的午膳,半是感激,半是负疚:“本该将旻夕送回宫去,反劳嬷嬷受累,对不住。”

      吴嬷嬷摇头:“郡主乖巧伶俐,无须老身费心。倒是殿下须得好生静养,待您病愈,郡主就不必日日牵念了。”

      为免我这个感冒的娘亲过病给她,原要将旻夕送回宫。可小娃儿确是和我心有灵犀,哭着闹着,死活不愿随奉命前来探视的未央回宫,宁可和吴嬷嬷挤间小屋,每日让萤姬抱着在我屋外瞅两眼,便然心满意足。比起孝顺的小女儿,我这个娘亲反若缩头乌龟,犹是不及。回想适才朱雀守对我冷嘲热讽,苦笑颌首。她欣慰,然若想到什么,意味深长:“老身也算看着莫寻少爷长大成人。他向来是个沉稳的孩子,可人非圣贤,免不了做出一些不当之事。老身无意替他开脱,只求一命换一命,如若将来殿下要治他的罪过,请拿老身的人头,以正国法。”

      听得云里雾里,我笑着打趣:“该不会他真拿了人家的巨额贿赂吧?”

      不置可否,老人家躬下身去,朝我深深施了一礼,即便蹒跚着步子,慢跺而去。不知今儿个是何怪日,尽遇匪夷所思之事,我颇是莫名,拢紧大氅,刚往回走了几步,便听身后传来适才扬长而去的朱雀守薄怒的轻嗔:“风寒未愈,怎可下地走动?”

      “呵……”

      即使他实话实说,我能回去的地方只有深似海的宫廷,可他有异往日的冷漠亦然刺伤了我,冷然回首,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怎么说我现在都是德藼亲王,爱上哪儿就上哪儿,轮不着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彼此冷瞠片刻,他扭头就走。我僵立原地,直待喉间蓦窒,一阵激咳,险些岔了气,捂嘴回身,拖着步子朝前走去。可不消多时,身后传来疾如风的脚步,膝下一轻,未待恍神,已然被他稳稳抱在怀里。

      “我真是个傻子。”

      未有看我,他直直望向前方,神色冷凝依旧。我怔楞凝睇他深蹙起的眉,半晌,摇了摇头,呛咳着失笑:“确是个…没药救的…傻子……”

      瞠了我一眼,却是无可奈何,只得飞步回屋,用厚实的棉将我裹得密不透风,方消余怒。

      “给我吹首曲儿。”

      非但没有道歉,反是得寸进尺,对他颐气指使。杵在近前,他居高临下,冷睨我片刻,垂眸背身,似欲拂袖而去,我眉峰一挑,笃定静候,直待冷脸复又转了回来,淡瞥了眼已然攥在他手里的玉笛,轻漾闲适恬笑,阖眼,笛音拂耳而过,清扬高亢,与他谨小慎微的处事之道南辕北辙,然是殊途同归,不失暖人心的柔和。待是一曲终了,笼在彼此间的阴霾消散殆尽,他跪坐下身,朝我递手。不明就里,我刚探出一手,却被他用力一带,跌进坚硬的胸膛:“你若当真不想回宫,我带你走。”

      几是重蹈覆辙,走回当年应许我远走高飞的苍秋的老路,猛得一颤,我重推开他,触及他满目沉黯,怔了一怔,低垂眼帘:“只要那人还是皇帝,我逃不出他的手心。”

      回想当初幕幕情境,我笑得苍凉:“梦醒了,就该回现实去。”

      往昔病重的时候,总在梦里见到已然故世的人。现亦存了侥幸,想要再见苍秋一面。可终究他未有入梦,许已回去地下,照顾我们天生体弱的儿子。怅笑了笑,既已当面道别,便该正视现实,继续走那尚未望见尽头的复仇路。见朱雀守欲言又止,我笑意渐柔:“与其想着怎么逃走,不如趁回宫前,带我和旻夕在東莱城里好生转转。”

      那日夜游到底仓促,未有好生见识皇都,待风寒见好,便然怂恿小女儿去缠她的义父。虽是皱着眉头,满眸责难,可小美人计终是奏了效,难拗干女儿整日咿咿呀呀地闹腾,朱雀守终是让步,半劝半迫,强令我们母女坐上雇来的轿子。原想叫上萤姬一同出游,怎奈即家妹妹声称昨儿个闹了一天的肚子,须得在家好生静养。可下刻在兄长睨视之下,爽利踢上轿门,活蹦乱跳地跑进府里,全然不若有恙在身。知她司马昭之心,我只得苦笑,将旻夕抱坐在膝,掀起轿帘,让她好生瞧瞧深宫之外的风土人情。

      车水马龙,商贾云集,这天朝第一大都亦非浪得虚名,许是客晟未曾带她出门,旻夕扒着窗沿,探出小脑袋东张西望,沿途见着新奇的小玩意,毋须我知会,走在近侧的朱雀守自动自发,扮起二十四孝好干爹,但凡草编的东西全被他买了来敬呈呵呵傻笑的小娃儿。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敲诈你干爹,怎就那么没出息呢?”

      许是生平第一次凭自己的本事赢来的战利品,照管她的吴嬷嬷道她爱不释手,每日定要抱着那只极丑的稻草娃娃方肯安睡,现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对那些个稀贵的琉璃珠子反是视若无睹,亦不知该夸她替义父省钱,实是孝顺,还是和我这个与皇家格格不入的娘亲一样,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草窝,天生的老百姓命。

      望着怀里的小娃儿兴高采烈地将草帽,草鞋,草蚱蜢,草娃娃抱作一堆,轻捏了捏粉嫩的小脸,我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听轿外的朱雀守提议去城郊的名胜壬生寺,想了想,也没人规定天主教徒不能去其它宗教的寺庙游览,也便欣然应允,令轿夫调头朝城东而去。

      渐近壬生寺的一路,便见不少慕名而来的香客肃然前行,待在山脚落轿,我牵着旻夕驻步石阶,遥望山颠的百年古刹,须臾恍神。

      记得苍秋说过,他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便是在这壬生寺。雍容的依仗将他娇小的母亲簇拥其间,声势浩大,却是孤寂异常。望着鱼贯上下的香客,仿能体味彼时他懵然的渴切。只是一生不见天日的孽花,走至尽头,方才绝然绽放。明知茈尧焱欲要置他于死地,定会留有后招,可闻母亲在外,他心甘情愿受了诱降。不知该嗔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是该强颜欢笑,贺他如愿,终是得以堂堂正正,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亲生母亲。

      我怅笑。许是察我异样,却又无从开解,朱雀守颇是突兀,莫名给我讲起壬生寺的由来:“六百年前,摩拿教经由伽罗国传入中土后,因为教义普化人心,不仅信徒与日俱增,本信奉崂教的中原君主亦然征召在民间声望极高的僧人开坛讲经,且在中原各地兴修庙宇,供奉神佛,摩拿教由此香火渐盛,取代土生土长的崂教,成为中原地区最大的宗教。”

      而这壬生寺始建于甯朝的龙纪年间,三历改朝换代,百年古刹却是神宁依旧。我颌了下首,牵着女儿,正要上山,小娃儿却是紧拽住我的手,犟着不愿挪步。满以为她是对这高陡的石阶望而却步,然见她微鼓着腮帮子,目不转睛,凝望对面台阶拖儿带女、齐来上香的一家人。许是见别人家的父亲牵儿抱女,好生羡慕,直待消失在一处拐角,旻夕方才移开视线,嘟起小嘴,亦向义父扬高了手。

      “爹爹。”

      不若上回教她叫妈妈的时候,一点即通。反复教了不下十次,她仍未改口,唤朱雀守义父,仿是新生的雏鸟见着猛禽亦会视它为自己的母亲,小娃儿执拗地以为亲生父亲,就是这位沉默寡言的侍卫叔叔,晃着肉鼓鼓的小手,焦灼地去勾朱雀守的手,见义父无动于衷,瘪了小嘴,吸吸鼻子,几要嚎啕。

      “罢了,就依她一回吧。”

      颇是尴尬,可旻夕毕竟还小,见到别人家的孩子皆有双亲相伴,羡慕亦是自然。我叹了口气,不忍拂她的意,对神色复杂的朱雀守说:“等到往后记事的年纪,你得负责教会她分清亲爹和义父。”

      丢了个烫手山芋给他,朱雀守啼笑皆非,低首看向目露渴盼的旻夕,终是伸出手去,轻握住虚抓半天的小手,与我一同牵着笑得心满意足的小娃儿一格一格登着石阶,慢慢悠悠,同往山颠而去。

      前生虽是随季神父信奉天主教,可入乡随俗,避开络绎人流,拜了偏殿里的几尊神佛,捐完香钱,见我家郡主好奇心甚足,有模有样地学近旁的香客虔诚礼佛,笑嘱朱雀守带她去各处拜拜:“等到小丫头拜够了,到那里的竹林找我。”

      交代去处,便朝后殿外的一片竹林走去。到底大病初愈,走了约莫三刻的山路,已感力不从心。在林间寻到一处石桌椅坐定,四下无人,放下遮了大半面的风帽,弯腰捏起酸涨的腿脚。可许是越林而过的山风掩去那几不可闻的脚步,待察林间另有其人,不速之客已然近到身后不远之处。我暗惊,飞快拉起风帽,半偏过首,警瞪来人,却见一个褐衣僧人怔然凝住我的后背,半信半疑,举步不前。

      “抱歉打扰师父清修。”

      虽是莫名,可这僧人自竹林深处而来,我方是扰他清静的不速之客,起身朝逆光而立的来人颌首道歉,他不语,只凝住我半露在外的面庞,直待良久,眼神渐然迷蒙,恍惚道出一个极是熟悉的名字:“燕可。”

      如要做皇帝的女人,须先付出的代价,便是抛弃自己的名字。即使亲生父亲入宫拜谒,亦须敬唤娘娘。可这来历不明的僧人却直呼归女御的闺名,眼中似有若无一抹痴然,显是对已然香消玉殒的绝代佳人情根深种。窒了一窒,仿若触到某片禁忌,我下意识屏吸,与近前的僧人僵峙许久,直待林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回眸便见朱雀守抱着旻夕飞奔而至:“悠然!”

      情急之下,不可对旁人道的名字脱口而出。许是以为这僧人不守清规戒律,对我唐突,正要疾言呵斥,却在下刻,绷直了身。

      “爹爹……”

      见义父怔在原地,怀里的小娃儿攥住他的领口,不安轻唤,方令朱雀守回神,许是旧识,将旻夕放下地去,顺势半跪下身,深首恭声:“微臣拜见帝储殿下千岁。”

      我闻言微愕,望着僧人举步近前,走入林间微曦,方才看清他的样貌。清雅俊秀的面庞,与寡居长乐宫的客太后确有几分肖似。只是费解跪身近前的男子的身份,轻锁眉头的模样,却与故世的先帝如出一辙,怔默半刻,他如梦初醒,仿若意识适才失态,泄了不为人所知的隐秘,转眸深望向我,狼狈之中,隐带困惑。虽是不知已然遁入空门的前帝储和归女御之间有何渊源,可自进宫后,众人皆道德藼亲王越长越像她媚主专宠十数年的母亲,茈承乾的这个异母兄长亦不例外,显是将我错看成庶母。摇首苦笑,我放下掩人耳目的风帽,淡定正视落发出家的前帝储茈尧烺。乍触我亦是一头短发,已断前尘,他面露愕色,即又想到什么,轻扬起唇,逸出一丝苦笑:“原是梅儿。”

      真正的茈承乾娇纵任性。我亦殊途同归,将约定俗成抛诸脑后,变本加厉。本是同根生,他一眼辩出近前的女子乃是爱使性子的幺妹,而非那个柔婉如水的高贵妃子,似若跌入往昔回忆,眼神温润却亦惆怅。我笑笑,指向半跪在地的朱雀守:“叙旧前,尧烺哥可让梅儿的朋友先行平身?”

      进宫后,许是触景,许是茈承乾的残忆,或自十一岁便在茈承乾身边当差的婉朱,或自断断续续的梦境,得知茈承乾过去并不疏远这个出自归家夙敌的异母兄长。原以为是因为茈尧烺宅心仁厚,平易近人,现下想来,他对幺妹另眼相待,许是另有玄机。可不论有何内情,攸关归女御生前清誉,非同小可,即使当着朱雀守的面,我亦只有若无其事。似亦听出我语中抑忍,茈尧烺苦笑,望了眼跪地低首的男子,双手合十,躬身淡说:“贫僧已非尘世中人,施主莫再以化外之名相唤,请起身相见。”

      朱雀守迟疑,然见帝储久不起身,大有与之耗劲的意味,只得依命行事,起身后揭去面具。乍见庐山真面,茈尧烺微愕,可到底曾是一国帝储,即便面色如常,恬然颌首:“多年不见,即大人别来无恙。”

      “承蒙殿下关切,微臣不胜感激。”

      虽然对我改了口,可见昔日储君,故态复萌,确是孺子不可教也。睨了眼近旁毕恭毕敬的迂腐男子,我摇头,亦知朱雀守拘泥的个性,茈尧烺淡笑,即又低首看向底下吮着指头、凝望遽尔变脸的义父面露惘色的小娃儿。

      “这是我女儿旻夕。”

      不待他发问,我主动相告。已有一位舅舅,我想了想,俯身将小娃儿轻推到茈尧烺近前,令她唤声大伯。许是听说我给苍秋生了个儿子,且已夭折,面前的小女娃又将朱雀守唤作爹爹,茈尧烺目露惘色,欲言又止:“你的孩儿……”

      我苦笑,淡声解释:“这是夫君和柔姐姐的孩子,月前我刚将她接进宫里抚养。为了她的身份,朝里的大臣们可是好生闹腾了一阵。”

      祸水红颜或是被人不齿,或为人津津乐道。而这往来香客络绎不绝的壬生寺,想要六根清净,不问世事亦难。许是耳闻一些不堪流言,茈尧烺深望我一眼,几不可闻的叹息:“这孩子多少是个慰藉。”

      不论初衷如何,他待茈承乾的亲和,确是出自肺腑。仿是告慰日久方见人心,毋须耿耿于怀。朝我淡淡一笑,继而端详旻夕的样貌,见她肖似舅父的幺女,不禁怅笑:“和柔儿长得很像。”

      只是客柔人如其名,柔如静水,不若旻夕,一双炯眸活灵活现,娇态可掬。摸摸出门前给她梳的团髻,我笑道:“倒是盼着她和姐姐生得一样文静。可她那个糊涂爹走了神,偏生给了双贼溜溜的眸子,坏了大家闺秀的雅致。”

      许是瞧我别有深意地冲她笑着,聪明的小娃儿看出妈妈在背地里道她不是,眉心即刻打了个小结,嘟高了嘴,鼻里逸出不依的嗯嗯哼声,微愠娇嗔的模样,惹得我们三个大人不约而同地莞尔。俯身抱起女儿,亲亲粉嫩的脸蛋,当是弥偿适才无伤大雅的玩笑,却听茈尧烺意味深长地道:“有女如此,是梅儿你的福分,当要倍加珍惜。”

      知他言下之意,令我莫为前尘,自暴自弃。我淡笑颌首:“多谢尧烺哥挂心,梅儿分得清孰轻孰重。”

      我度量尚浅,做不到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时机成熟,定会向茈尧焱追讨杀夫杀子之仇。可报仇雪恨亦如一场战事,须得沉得住气。愤世嫉俗,或是偏执成性,只会害人害己,功亏一篑。而仿是苍秋冥冥之中,牵线搭桥,送来旻夕承欢膝下,免我执拗复仇而误入歧途……

      低首看向嘟囔「饿饿」的小娃儿,我浅笑,确是已近午膳,也不知小娃儿吃不吃得惯庙里的斋食,嘱朱雀守先带她买些零嘴垫饥,待到下山,再做打算。看出我和茈尧烺皆有意单独叙谈,朱雀守向昔日的羲和储君颌首道了声后会有期,便抱起小娃儿大步离去,直待颀长背影隐没苍竹之间,茈尧烺方才收回视线:“有即大人在旁,梅儿不至孤伶一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肆章 • 壬生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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