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绝处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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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得死！！！”
血红色的手又一次向光圈和林冬扑去，速度更加迅猛了！仿佛带着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怨恨，要毁灭一切的一击！！
“不、”林冬开口了，而眼泪从她呆滞的双眼中流下来：
“不——要————！！！！！！！！！！！！！！！！！！！！！！”
一道亮光忽地爆炸开来，吞没了橘黄色的光圈，吞没了飞扑过来的血红的手，吞没了整个黑暗。
良久。
空间又恢复了黑暗。
“不、不要。”只剩下失魂落魄的林冬，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空荡荡的，没有了血手，没有了橘色光圈，没有了笑盈盈的萧乐。
世界忽然静谧得让人害怕。
林冬慢慢地站了起来，怀里抱着那些可爱的公仔。
仿佛失了神一样，她双目泛空，跌跌撞撞，毫无目的地迈开了脚步。
失去了。
再也不回来了。
永远。
是我的错。
林冬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眼角挂着泪痕，然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忽然她低垂的眼帘，看到了一丝游动的光线。
林冬随着那欢快地游动着的弱小光点，抬起头。
光点越来越多，游向前方——
一个巨大的隧道，闪耀着流离的光，仿佛通向黑暗的另一端。
那些光线刺痛了林冬的眼睛，晦暗的眼里反射出异样的光芒。
是那毁灭一切的力量，冲破了黑暗吗。
是那毁灭一切的力量，带来了希望吗。
如果希望来得再早一点就好了……
林冬呆呆地看着，一滴泪又划过脸庞。
林冬抱着她的公仔，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光之隧道。
在空间外的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他等急了吧。一定会皱着眉毛，低沉地用最简短的语句最大程度地打击我。
我要出去了橘。
等着我啊。不要骂我啊。
又或者……
他已经再也无法骂我了吧？
想到吉凶未卜的上夜橘，林冬忽然心里绞痛。正愣神，忽然感觉一股黑暗的烟雾向她环绕过来！
林冬心内一惊，连忙转头就跑，谁料慌乱之中，竟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黑暗迅速把她包围了起来。
等她再睁开眼，她已然看不到一丝光了。
出现在希望之后的失望，往往叫做绝望。
林冬就这样绝望地喊叫起来：
“到底要怎样！”
“李霖你到底要怎样！”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谁啊，那么吵。”
熟悉的，竟然是李霖的声音。
林冬反而觉得惊恐了。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的乱吠的人，就是你吗？”声音平静得像一潭静谧的湖水，还不忘延续自己的腹黑风格。
林冬惊恐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从黑暗中漠然走出来的少年。
穿着老式的墨色修道服。
鼻子、眼睛、嘴巴……都像跟李霖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但是，再怎么看，眼前这位“李霖”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而且，也没有残忍的微笑。
“能不能闭上你那张大张着的愚蠢的嘴，看得我好累。”
他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一个要将林冬逼入绝境的凶手。
为什么不是那种嘲笑？
“啊，算了，我不关心。要死要活的。”“李霖”转身要走。
“站住。李霖。”林冬刷地站了起来。
背影。“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里就是你的意识空间吗？”林冬环视一圈后，冷冷地说，“李霖真是大意，竟然在空间中留下了‘痕迹’，让我进入了他的意识深处，见到了你。”
“……你在说什么。”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只要消灭了你，失去了意识的李霖就会死呢？”
“够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少年转过身来，皱着眉头，“随便闯进别人的领地，还大吵大嚷，令堂到底是怎么教育你的？”
他有点恼怒地继续嚷嚷：“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呆了那么久。从来都没有人闯进来过。”
“果然，从来没有人能进入得了你的心么。”林冬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悲哀。
“？？”
“李霖，你总是这么残忍。”
“你欺骗我，背叛恩师，加害从小的伙伴；你赢了一次还不够，你再而三地让我掉入你精心设计的陷阱；你不是直接地结束我的生命，而是要让我感觉到彻底的孤独和绝望后，才让我在黑暗中慢慢死去……”
“我以为，你这样用尽心机的加害我，你心里一定很痛恨我。痛恨，至少说明你在意我。”
“只是，我到现在才发现，”林冬惨然一笑，“你心里根本连我的影子都没有。”
“你恨的不是我，你只是恨这个繁华的世界。”
“你恨别人的欢笑。”
“你恨人们互相关心。”
“因为你以为这些东西都不属于你。即使今天你拥有，明天也会失去。”
“所以你用力推开这些光明而美好的事物，并且蹂躏它们，让你自己的灵魂呆在自己的孤独里，这样才让你有一些安全感。”
“而我们，只是这种情感的牺牲品而已。”
林冬望着少年的眼睛，却看不到一丝波澜，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被你害得那么惨，却竟然在你心里什么也不算。”
“可是，”林冬苍白着脸，笑了笑，“我却发现我在乎你。”
“虽然我没有了记忆，我忘记了父母，忘记了萧乐，忘记了橘，但当我在那个剧本后面看到你的名字，我却第一次有了熟悉的感觉。”
“我是多么恨你啊。霖。”
“恨着那个，内心没有我的你啊。”
林冬的笑容，惨白而绝望，却在黑暗中，散发着熠熠光芒。
然而少年仍然面无表情。
他望着林冬，淡淡地说：“你说完了没有？”
“说完就离开这里。离开我的领地。不送。”说完他又转身要走。
他果然不是李霖吧。
林冬望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也缓缓转过身。
“女人。”
背后忽然又传来他的声音。
林冬转过头。
看到少年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脸上带着熟悉的邪恶而自信的笑容，他说：
“光明并不一定代表希望。”
说完他闭上眼睛。
“真正的出路，”
“要用心去寻找。”
随后，他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林冬愕然地呆站着，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流光隧道的入口处。
“真正的出路，”
“要用心去寻找。”
她脑海里回荡着少年李霖的声音。
纷乱的思绪使她不禁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
——……？
——你闭上眼睛认真看。
——闭上眼睛怎么看啊？
——白痴，用你的第三只眼。
——第三只眼？我只有两只眼睛。
林冬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之前，李霖握住她拿着树枝的手，用沉稳的声音教导她寻找结界口的场景。
——真正的出路，
——要用心去寻找。
林冬紧紧地闭上眼睛，手无意识地放在自己的胸口。
黑暗中，无数的光点在慢悠悠的游荡。
然后，它们开始沿着顺时钟方向规律地慢慢旋转。
再然后，旋转越来越快。
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快速旋转的光之漩涡！
出口！！
林冬一时间百感交集。
橘，我成功了！
伙伴们，我们终于可以离开了！！
“喂喂喂喂。”急促的男声。
林冬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橘子深深的眉头。还有房间的天花板。
“啊……橘……”
“你这家伙……到底要让人操心到什么时候啊。”
“你……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你那一击真是野蛮透了。”
“那……”
“啊，果然是没脑的主角才会有这种爆发力吗？”橘子装出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
林冬的脸一下涨红了。
橘子看到林冬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好啦，我没事。大家应该也没事。”
果然，众人都陆续醒了过来。
林冬忽然想起什么，唰地起身，跑到骆之然的面前。
没醒。
“之然哥他怎么……？”小池扶着脑袋，呲牙咧嘴地问。
“骆之然！骆之然！”拂去他额上零乱的发，林冬只觉着浑身冷透，莫非李珍怡所说的话是真的，这个一直笑着的人要变成植物人？
社长走了过来，蹙了眉，“怎么回事？”
“方先他受了李珍怡的攻击。橘子……”林冬期盼地看上夜橘。
可他只是摇摇头。
“不行么？像李珍怡说的那样用别人修补他的三魂七魄？”
橘子的眼神骤时凌厉起来，“你说过，为了一个人牺牲另一个人，不是你会做的事情。”
“可如果是我……”
“说什么傻话。”社长揉揉太阳穴，“你以为牺牲你自己，对他就不是伤害了吗？
“如果醒不来，那是他命当如此。”
林冬不知被话里的那句话刺到，激动不已，“你不想救他？他可是你弟弟！”
社长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
“我跟他不算亲近，在十六岁之前甚至不曾见过。你不能理解也罢，但我可以为这个一半血缘的兄弟的周全去杀人放火。我会救他，但绝对不包括伤害你。
“林冬，他是比你更善良的人。”
橘子背起骆之然，社长打开了那扇老旧的木门。
阳光直直地倾泻下来，一切仿佛变成慢动作。
大家都像大战后的士兵，伤痕累累，扶老携幼。
当林冬离开那间黑屋的那一刻，强烈的阳光灼痛了她的眼睛。
眯起眼睛，抬头用手遮住太阳。
她在那个黑暗与光明交界的门口呆站了一会，才一路小跑地追上伙伴们的脚步。
社长想带骆之然回去，可拗不过其他人，最后决定把骆之然安顿在学校的附属医院。
一路走到病房，脸色一直不好看。也只有池成没被他的低气压吓开，还是像小跟屁虫一样在他后面跑。
林冬走在橘子身旁，看护士和社长推着活动床，床上的人依然是一动不动。
她问橘子，这样，便是结局了么？
橘子说，不知道。
多日后的一天，林冬来替池成的班，和门口的黑衣人打招呼，进了病房，顿时哭笑不得。
“小池……”
池成蓦地抬起头，两手利落地解了骆之然头上刚刚出现的蝴蝶结，讪笑：“这个，给他打扮一下，哈哈……他本来就很臭美嘛……”
林冬毫不留情地敲他脑门，“你几岁啊同学！”
“咱这是年轻！”池成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冬姐，话说你昏迷两年，咱跳级两年，你岂不是大我四岁？我以后不如叫你冬大婶……”
林冬双手交叉在胸前，挑眉看他，池成顿时噤声，末了嘀咕道：“冬姐你最近越来越MAN了哈……难道是缺乏爱情的滋润……”顺带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瞄了一眼病号。
“池成小弟啊，”林冬笑得灿烂。“你今天，话还不少嘛。”
“别！冬姐！我怕了您了！小弟立刻撤！”池成脚底抹油跑了。
林冬一脸无奈。
坐在病床边，时而发呆，想起来的时候便向骆之然聊些什么，聊到好玩的地方就笑。
发呆时会回想一些过去的事情，但是在那个黑暗的意识世界里的事情却变得越来越模糊。看到大家在现实世界里的笑容，仿佛在那个世界里看到的大家的苦痛都只是一场梦。
李霖去了哪里呢？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林冬总是会想起，离开那间黑屋子的时候的场景。
她站在那个门口。
炫目的阳光照得她有点晕眩，她好像看到了李霖离开的背影。
背对着窘迫的她和橘子，散漫地，潇洒地，挥手。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不知道那个背影的另一端，是不是笑着在说“再见”。
然而林冬却冥冥中感到，他们真的不会再见了。
曾经拯救过自己，伤害过自己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了。
回过神来，看着骆之然，又觉得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其实就像现在这样，安静的下午，好像自言自语的倾述，也能让人感觉到幸福。
很久以前看过一部关于植物人的电影，所以林冬一直相信，就算他给不了回应，也能听到自己说的每一句。
明知以社长的家境，可以雇佣起全日照顾的护工，不用自己操心，还是一有空就来，竭尽全力地说些什么。都是些流水账一样没什么大乐趣的事，乐此不疲。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奇迹。灵魂残缺的人是不是可以有醒转的一天。
橘子和社长一直在找让他恢复的办法，空有灵力的自己却只能等待。
无力的情绪像丝线一样缠绕她的手指，手臂，吻过耳廓，把她结成茧。
可她依然在说，欢快地，轻松地。一边想流泪。
骆之然……如果你能听见，这些细碎的话其实只有一个信息。
请你回来。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绝处逢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