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陈年明月

2、Chapter 1 丑丫头出生了

　　70年代末的北京夏天。
　　4944师x团团长高建国才到家，开了电风扇狠狠地扇着，这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连树上的知了都没了力气叫，中午的大太阳照得整个屋子都像是个巨大的蒸笼。
　　桌上的电话就突然响了，妻子邵云的声音传来：“建国，你回家了啊，我中午回不去了，玉淑怕是难产，老萧也在这呢，你去把咱家俩宝贝跟萧飞接回来，找地儿吃饭去吧！”
　　高建国听着妻子说话，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我……”邵云就挂了电话。
　　萧钢是他的同事，比他小三岁，跟他一样，都是从越战的战场上回来的，刚提了副参谋长没多长时间，妻子赵玉淑曾经是文工团里有名的歌唱家，结婚以后就从一线上退下来了，在艺术学院里当老师。
　　这种时候生孩子，这当妈的可是受老罪了，高建国叹口气，看了看表，他也不知道孩子们什么时候放学，只好早点去。
　　萧飞和高建国的女儿高岚都上了小学，学校离家里也不远，他们两个每天都会自己走回家，就是那个上幼儿园的小儿子高城闹心。现在虽然是放暑假，但是萧飞和高岚都去参加了学校的特长班，俩人都学吹笛子。
　　高建国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儿子，在幼儿园外张望，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小儿子高城，正拉着幼儿园女老师的手笑得美滋滋的，女老师是撒手也不是，不撒手也不是，突然看到高建国的身影，走过去问：“请问您是谁的家长？”
　　高建国还没说话，小儿子高城就嘟着小嘴叫道：“爸爸爸爸！”还是不肯撒开老师的手。
　　高城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色彩鲜艳的积木啊，花里胡哨的玩具啊，都是他的最爱。
　　高建国有点不好意思，敬个礼：“我是高城的爸爸，我叫高建国，我妻子有点事，今天我来接孩子！”
　　女老师说：“那好，您先进来吧，我去拿高城的书包。”
　　高建国进去一把拉过自己的儿子，抱起来训：“为什么老拉着老师的手不放啊！”
　　“老师漂亮！”高城嘎嘣脆的甩出四个字。
　　高建国倒是无奈了，这孩子也太直接了，漂亮的就喜欢，这长大了还不得成花心大萝卜啊，不行，一定要把这种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以后不许老黏着老师！”高建国教育儿子。
　　高城有点委屈：“我喜欢老师，老师漂亮，像妈妈和赵阿姨！”
　　高建国不说话了，确实对这几个孩子很有亏欠，自己是野战部队的主官，一年有多半年的时间不在家里，妻子是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忙起来也是不顾家，很多时候都是赵玉淑帮忙照看家里两个小鬼。
　　高城的大眼睛眨着，扬着小脑袋说：“爸爸，妈妈呢？”
　　“你妈妈医院里有事，今天我带你们吃饭去！”
　　高城摇头：“我要找妈妈！”
　　高建国郁闷，自己回家的时间太短了，孩子都不肯跟着自己，费劲的哄着，好不容易孩子答应了跟他回去吃饭。

　　高建国又去小学的门口，正好看到萧飞和高岚一块走出来，高岚似乎是在生气，走得飞快，萧飞边走边说着什么。
　　高建国远远地叫道：“萧飞，高岚！”
　　高岚先看到了父亲，跑过去拽着高建国的衣角：“爸爸！”
　　萧飞也过来叫道：“高叔叔！”
　　“怎么了这是，俩人吵架了？”
　　高岚的大眼睛瞪着萧飞：“谁让他说我吹笛子像牛叫！”
　　高建国哭笑不得，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不论是六岁还是六十岁，高岚继续仰着头不看萧飞，小丫头片子，脾气还真像我，高建国有点沾沾自喜。
　　萧飞也是个聪明孩子，立刻转移话题：“高叔叔，我爸爸妈妈呢？”
　　高建国拍着他的头：“你妈妈估计要给你生个小妹妹了，先跟我吃饭去，带回带你们过去看看！”
　　一个大男人带着三个孩子，高建国对自己做饭的手艺不抱任何希望，只好出去吃，两个大点的孩子还好，高城压根就不会好好吃饭，还得要他喂，高建国自己一口饭没敢吃，一直在哄着孩子吃饭。
　　倒是萧飞懂事，吃完了饭，乖乖的去喂高城吃饭，高岚也去帮忙喂弟弟吃饭，高建国这才松口气吃上了饭。
　　高城吃完了饭就开始闹，非要找妈妈，死乞白赖的磨高建国，高建国被弄得实在没办法，估计医院那边也差不多了，高建国把几个孩子全拉上车，开着车就往医院走。

　　到了医院，高建国带着孩子直奔二楼妇产科，萧钢正在手术室外面焦急的走来走去，看到高建国和几个孩子，迎上来问：“你们怎么来了？”
　　高建国叹口气：“我实在是弄不了这孩子，非要来找他妈妈，小赵咋样了？”
　　“签了剖腹产的单子，进去挺长时间了！”萧钢急得有点语无伦次。
　　高建国说：“别着急，有邵云在呢！”
　　话音刚落，急诊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邵云叫道：“萧钢，恭喜啊，母女平安，得了个千金！”
　　萧钢高兴地摇晃着高建国的肩膀：“太好了，太好了！”转脸问：“玉淑呢，还好吗？”
　　“挨了一刀，你说能好受得了吗，她现在还没醒呢，等会我把孩子抱出来！”
　　几个孩子闹成一团，萧飞得意的对高岚说：“我也有妹妹了！”
　　高岚拉着高城：“我还有弟弟呢，你有吗？”
　　小小的高城根本就不理解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到妈妈出来就开始叫：“妈妈妈妈！”
　　邵云说：“城城听话啊，妈妈一会就出来！”
　　高城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妈妈。
　　邵云再出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抱着萧钢的小女儿，三个大人开开心心的去看小孩子。
　　高建国口没遮拦的说：“丫头够黑的啊！”
　　邵云说：“你懂什么，刚生出来孩子都这样，长开了就好了！”
　　萧钢温柔的摸着孩子的小脸蛋：“最好长大了像她妈妈，多漂亮啊！”
　　高城站在椅子上叫着：“我也要看！”
　　高建国抱起高城，让他去看小女孩，高城满心欢喜的去看那个粉色的包裹里的小孩子，可是当他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楞住了，好难看的小孩子，黑黑瘦瘦的，头发稀稀拉拉，焦黄的颜色，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小猴子，高城看了看他的萧叔叔，浓眉大眼很帅气的，记忆里赵阿姨也很好看的，怎么生出来的孩子竟然难看到这种程度？
　　高城很受打击，邵云看出儿子的情绪不对，问：“城城，怎么了？”
　　高城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妈妈，高建国拍了他的头一下：“这小子，就喜欢看漂亮女生，估计是嫌丫头不好看吧！”
　　萧钢笑笑：“孩子刚生出来都这样的，她哥哥那时候更难看！”
　　高城坐回椅子上，无辜的看着天花板，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长得这么难看的女孩儿啊，那边萧飞正逗着自己的妹妹，不亦乐呼，高城又看看自己的姐姐，还是下了个结论，那个小丫头是最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