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叹一世》非卖品的眼泪

4、第３章

　　当萧无歆睁开眼时，她并没有被屋外嘈杂的声音吓到，她反倒是镇定的打量起这个屋子来。

　　这是一间姑娘的闺房，没有什么过多的摆设，只是有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梳妆台，而梳妆台上摆放着的都是很名贵的胭脂水粉，还有很多名贵的首饰。看得出这间屋子的主人对这一方面是很有研究的。

　　“如果你欣赏完了我的房间且表示满意的情况下，你是否觉得你应该跟我这个救命恩人交待一下你的身世？”一际没什么温度，却又十分吸引人的磁性女声在门口处响起。

　　萧无歆转头看去，那是一个倾国倾城、冷酷傲气的女子，对于她的长相用“国色天香”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寒之恋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端起茶杯浅啜一口，以眼神询问着她，“还在犹豫吗？”

　　长叹一声，萧无歆决定对这个救了她一命的神秘女人坦诚相待，“我是京城首富萧元杰的小女儿萧无歆，爹爹想要把我嫁给宰相做小妾，可是我抵死不从，就从家里偷跑了出来，哪知道住进了一家黑店，偷走了我的银两，当我走到那片樱花林时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啦，实在饿得不行，就晕了过去。”

　　“原来是萧老爷的千金，我想你不适合这里，还是回家去吧，我这有些银两……”京城首富萧元杰每次下江南都会来醉红楼捧她的场，所以，这次就当还萧老爷一个人情，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萧无歆就打断了她的话。

　　“求姐姐收留我，我不想嫁给那个早已三宫六院，妃嫔成群的老宰相。”听到救命恩人要将她送回家去，她立刻从床上起来，跪在了寒之恋的面前，低泣着。

　　寒之恋微微一愣，如此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会对宰相有如此评价，现在又肯给她下跪，可见她是真的不喜欢这门亲事，宁死也要逃婚。

　　可是，真的要留下她吗？她是京城首富萧元杰的千金，而这里却是……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寒之恋想了一想问道。

　　萧无歆微愣了一下，头渐渐低下，小声地说，“我不知道。”

　　“这里是天下第一青楼——醉红楼，而我是这里的第一花魁，也就是说第一名妓——寒之恋。”告诉她此时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怎么样的环境，至于是去是留，就都由她自己决定，而她的身份早已是众人皆知，基于由她来说，还是由别人来说，对她来讲本无差别，既然如此，那就由她来告诉萧无歆也是无妨。

　　身体有明显的轻颤，萧无歆睁大眼睛，原来……原来这里是青楼！

　　寒之恋看到她的反应，在心里笑了笑，如此单纯的姑娘怎么会适合这里呢？她无所顾忌地在萧无歆的面前宽衣解带，换起衣裳来，一件粉色绣白梅抹胸，绛红双蝶戏花罗裙，外面罩一件紫色拖地烟纱，腰间束着一根翠色的织锦攒珠缎带，脚穿一双粉红绣鞋，顿时便将那袅娜的身段展现于铜镜之前，辗转徘徊，风情万种，尽生绝代风华，穿好衣裳坐在了梳妆台前，仔细地将一络络乌黑的盘成同心髻，将一个珍珠宝花金簪带在了头上，眉不化而黛，樱唇赤红如血，无需胭脂已肤白如脂，她又拿起一对光素无纹的圆环形玉镯带在了腕上，一看便知道是上等货色。

　　起身向门口走去，寒之恋头也不回地说，“你考虑一下吧，我还要去招呼客人。”

　　刚刚走到门口，身后一道柔软的声音轻唤住她的脚步，“之恋姐姐，带我一起去吧，我想要留下，与其回去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还不如留在这里，活着就应该为了自己，不是吗？”

　　寒之恋望着萧无歆沉默了，爱是多么深刻的一种情感，当年母亲就是看不透人世间的爱情情仇，才会年纪轻轻就断送了性命，而眼前的萧无歆小小年纪便如此敢爱敢恨，那骨子里透出的，又是一种怎样的执着？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她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衣裳递给了她，扔下一句，“换好衣服出来找我。”便率先转身出去。

　　萧无歆看着手中的衣裳，长叹一声，也许，她的命运从这一刻起，会彻底的改变。

　　一声锣响，本是热闹嘈杂的醉红楼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个小厮模样的小童走上了中央的展台，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爷，又到了我们姑娘展示才艺的时候了，今儿我们醉红楼又新来了几位漂亮的姑娘，下面，我们请凤蕥、凤芫、凤蓳、凤菲上场。”

　　话音刚落便走上台四位相貌艳丽的年轻女子，四人分别侧身微福，请了安，便各自准备好要表演才艺的道具，等着开始。

　　锣声再次被敲响，这一次，乐师们演奏起了苏州名曲。

　　四个女人弹琴作画、起舞轻吟，整个醉红楼好不热闹，气氛几乎快到了高潮。新人一上台便能做到如此，也实属不易，可是她们的命运就不见得有她们此刻的表演这般光鲜了，寒之恋长叹一声，一转头却看见萧无歆站在她的身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前方台上表演的四位美女。

　　“既然想留下，就要接受现在的一切，她们结束了你就上去表演你最拿手的才艺，下来后，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寒之恋淡扫萧无歆一眼，转身向着台下走去。

　　萧无歆很想叫住寒之恋，可是寒之恋似乎没有一点想留下的意思，她又要如何开口呢？望着寒之恋冷傲的背景，一曲已渐渐终了，无奈之下，她只好走上了台，紧张沉默的看着众人，众人也都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位貌美的姑娘上台来要做些什么。

　　终于，她轻咬下唇，转身走到了身后的古筝前，坐好，抬手抚琴。

　　顷刻间，那似行云流水般的音符，漫泻而下，迷得众人调不开眼光。

　　寒之恋叫来一个小厮，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小厮点着头走开了，她也起身向着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去。

　　萧无歆只是静坐着轻抚古筝，却不同于其余姑娘那般妖娆妩媚的卖弄风姿,如泣如诉的低沉琴声，似乎在轻吐着她此刻的悲凉心情。

　　蓝魅颇为意外地说道，“怎么就来了个这么灵透的姑娘，而我却不知道。”

　　“王爷、蓝爷。” 揭开帘子，寒之恋进来，微微福了福身，请了安。

　　两个绝世的俊美男人一同转头，看着寒之恋，而在此同时，也一并看到了由小厮带过来的萧无歆。

　　上身一件蝴蝶戏水罗绣衫，下身一件纱绢金丝百合裙，含烟流云髻上插着一个鎏金穿花戏珠金步摇，面庞娇媚如月，眼眸顾盼生辉，虽不及寒之恋那般典雅华贵、妩媚动人，但也盈盈灵动，是一个略带着点娇气的温雅女子。

　　萧无歆望着里面坐着的两个尊贵无比男人微微一愣，直到寒之恋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欠身请安。

　　想不到，这么一个雅厢居然可以看到外面的所有一切。

　　“你叫什么名字？”开口的不是蓝魅，反倒是赵允。

　　萧无歆稍稍一顿，马上回答说，“我叫妙歆。”

　　赵允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萧无歆，没再开口。

　　寒之恋看了一眼萧无歆，也没说什么，假名真名都不重要，既然来此卖艺糊口，那又何必要说出真实身份。

　　“王爷、蓝爷，这是我的妹妹，蓝爷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收留她？”寒之恋轻声开口，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为了别人的事情去跟蓝魅开口。

　　蓝魅虽然外表游戏人间，但其实他是个很精明，很高深莫测的人，而她，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思和想法，所以，她开口求情只是尽量力争，其实她的内心里是没有把握的。

　　蓝魅稍有犹豫开口问道，“不是说出去走走，怎就一柱香的功夫就多了个妹妹？”

　　“蓝爷本是江湖人，妹妹也好，姐姐也罢，只是投靠了我，想求个布衣便宿，她的才貌如何蓝爷早已鉴定，现又何必追究妙歆到底是之恋的嫡亲妹妹，还是非亲妹妹呢？”之恋幽声开口，这短短的几句话，怕是说服不了蓝魅，只盼着赵允能开口求个情，不然，想走容易，想留难啊。

　　蓝魅毕竟是个生意，凡事皆以生意为重，刚刚之恋的一句“才貌如何，蓝爷早已鉴定”，他的心中便有了答案，于是说道，“既然是之恋的妹妹，那我就给之恋一个面子，一会你登台，就带着她一起吧，新人想要起步，还是得多带一带。”

　　瞧这顺水人情做得多自然，寒之恋马上福身作揖，“谢谢蓝爷，之恋定当尽心尽力。”

　　赵允见寒之恋拉着萧无歆已转身出去，他才开口问道，“你明知道她是萧老爷的女儿，还留她在这？”

　　对于蓝魅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想法，可是赵允真的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蓝魅低声笑笑，“我当然知道她是萧老爷的女儿，可是她比我们更清楚她自己的身世，既然她如此坚决的想要留下，想必也是在某方面受了挫，君人成人之美，我只是想做个君子罢了。”

　　赵允看着蓝魅不再多言，只是心中感慨颇深，如此大肚且潇洒的一个人，不为国家效力着实可惜，可谁又想像得到，他的确是出身将门之家，是一个真正的将门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