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太阳》红色袖子

13、访客

　　13、访客

　　汴梁理学院的职工宿舍虽然比不上一般的公寓，却也干净舒适。展辉刚刚参加工作，本来只能分到筒子楼里面的一个单间，因为展昭的原因，学校特殊照顾之下，才分给他一个独立的单元。虽然是这样，展昭已经非常开心了，因为很久没有跟哥哥住得这么近，也很久没有过自己的房间了。虽然房间不过十平米，毕竟是属于自己的空间。

　　推开房门，客厅里没人，哥哥的房间开着门，也没人。

　　“哥？”没人答应，展昭皱皱眉，这是去哪儿了？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泡好的水果茶，透明的茶壶冒着热气。展昭微微一笑，说起来没人相信，哥哥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水果茶，而且他泡的茶非常可口，是展昭的最爱。可惜啊，很久没有喝到了。

　　茶水还是温热的，倒好了一杯，慢慢喝着，展昭靠在沙发上，舒服地闭上眼睛。总算回家了，真好。

　　不知不觉，展昭竟然睡着了。展辉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略微有些窄小的沙发上面，躺着自己熟睡的弟弟。几个月不见面，看上去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修长的身子蜷缩成那个姿势，一定不舒服，嘴边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这小子还是这么贪睡。

　　“展昭，起床了。”

　　“啊？！”听见熟悉的声音，展昭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对上展辉的眼睛，马上精神了，“哥，你回来了！”

　　“嗯，”展辉一边笑着，一边抬手揉乱了展昭的头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躺在沙发上睡觉，就是记不住是不是？”

　　“呵呵，”展昭一边挡着展辉的手，一边抢过展辉手里的袋子，“哥，你买什么了？”

　　“鲤鱼，”展辉笑着，看着展昭突然变亮的眼神，这小子就像只猫，对鱼有着不可磨灭的好感，尤其是糖醋鲤鱼。

　　“好了，擦擦口水，”从展昭手里拿回袋子，展辉摇了摇头，“回房间睡觉，饭做好了我会叫你出来。”

　　“嗯，”展昭看着大哥走进厨房，靠在沙发上待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也跟着进了厨房。

　　“哥。”

　　“怎么不去睡觉？”展辉收拾着鱼，也没抬头看展昭。

　　“哥，我进球队了。”

　　“很好啊，你本来就应该进球队的，庞统是个很好的教练，附中的实力又很强。好好打球，多交些好朋友，”展辉继续忙着，嘴边一直挂着微笑。

　　“庞大哥……”展昭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把自己打工的事情告诉大哥，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大哥，我认识了一个新同学，他篮球打得非常好。”

　　“比你还好？”展辉抬眼看了看展昭，这小子虽然脾气好，却很少夸奖什么人，尤其是在篮球上，看起来他是真的很欣赏这个同学。

　　“他很厉害，可是从来没见他参加比赛，所以不知道在场上是什么样子，”展昭想起白玉堂嚣张的笑脸，嘴巴撇了一下，“不过，肯定没我厉害！”

　　“呵呵，不上场，不打比赛，这样都能练出让你欣赏的篮球，你这个同学不简单。”展辉已经把鲤鱼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鱼鳃上面有些硬刺，还需要仔细地处理干净。

　　“这个天才同学叫什么名字？”

　　“他叫白玉堂。”白玉堂三个字说出来的同时，展昭感觉哥哥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略一皱眉，难道说错什么了吗？想起上午花语门口的一幕，展昭试探地加上了一句，“我今天见到白玉堂的哥哥了，大哥，你认识白锦堂吗？”

　　“啊？什么？”展辉愣了一下，好像没听见展昭的问题，略微有些慌乱地拧开了水龙头，冲洗满是血水的鱼和自己的双手。

　　“哥，哥！”展昭盯着展辉的手指，突然喊了起来，“哥，你的手受伤了！”

　　“啊？”展辉一低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的手指上被鱼鳃割开了一个小口子，正往外渗血。

　　“没事，”展辉赶忙把血冲干净，对展昭说道，“我去处理一下伤口，你放水把鱼泡上，其它的别动。”

　　展辉回了自己的房间，盯着手上的伤口半天，却没有任何动作。白锦堂，到底还是会见面的，是吗？本来以为，第一次离开汴梁的时候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原来，远非如此。轻轻摇了摇头，展辉叹了口气，既然工作在这个城市，见面是迟早的，不是吗？

　　展昭站在门外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大哥并没有出来的意思。有种直觉，白玉堂的哥哥是个很特别的人，尤其对大哥而言。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特别，为什么大哥会有这样的反应呢？百思不得其解，展昭也不敢去打扰大哥，只能默默站在门口，等着大哥出来。

　　没等到展辉开门，却传来了敲门声，微微一愣，这个家很少会有访客的，这个时间会有谁来呢？

　　“请问展辉住在这里吗？”门外是一个沉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

　　隔着门镜，展昭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竟然是白锦堂。

　　“白大哥？”展昭把门打开，略微有些吃惊地看着白锦堂。

　　“怎么，不欢迎吗？”白锦堂微微一笑，看着这个酷似展辉的孩子，心里难以掩饰地激动，“你大哥在家吗？”

　　“大哥他……”礼貌上不应该说谎，可是展昭实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让大哥见到面前这个人。

　　“锦堂，”平静的声音在展昭身后响起，展辉出了房间，“好久不见了。”

　　“展辉……”

　　白锦堂站在门口，只有几步的距离，却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展辉，你确定让我靠近你吗？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来，可是还是忍不住。

　　“……”展辉的手攥得很紧，展昭发现，原来刚才大哥的平静根本无法维持下去。

　　“白大哥，你快进来。”展昭拉着白锦堂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对大哥说道，“哥，你不是要做糖醋鲤鱼给我吃吗？”

　　展辉一愣，攥紧的手猛然松了，“对，是要做鱼给你吃。”说着就进了厨房，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白锦堂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展辉身上，直到厨房的门关上了，才慢慢收回目光。

　　“白大哥，喝茶。”展昭给白锦堂到了一杯水果茶，白锦堂端起茶杯，嘴边的笑容温柔地浮现。好久没有再尝过这种味道了，这样的温暖，竟然以为会忘记，真是自欺欺人。

　　“展昭，玉堂本来也想跟来，可是我妈一周没见到他了，不放人。”白锦堂笑着对展昭说。

　　“呵呵，白大哥能来看我，已经很感谢了。”展昭说了“看我”，而不是“我们”。白锦堂听得清清楚楚，笑容微微一僵，小子，看出什么来了吗？

　　“你哥泡的茶还是这么好喝，”白锦堂喝了一口茶，微笑着看着那扇关着的门，心里说，我不离开的话，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出来了呢？

　　“我喜欢喝，所以大哥总是做给我，”展昭并不打算追问大哥跟白锦堂之间的渊源，起码不会在这个时候，在两人共处一室的时候问起，虽然看上去白锦堂很想说出来。

　　白锦堂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展昭，心里对这个孩子有了不同的看法。只比玉堂大几个月，可是这小子真是成熟多了。

　　“展昭，听玉堂说你和他住在一个宿舍。”

　　“是，”展昭听白锦堂这样问，心里一阵不安。

　　“附中的住宿费用很高，如果有困难的话，尽管跟我说。”白锦堂话音未落，厨房的门开了，看起来展辉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锦堂，今天展昭回家，我做了很多好吃的，你也留下一起吃吧。”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展辉微微一笑，“展昭，去帮我们买点饮料上来好吗？”

　　展昭没有动，等了一会儿，确定白锦堂不会主动告辞之后，才接过哥哥给他的钱，下楼去了。

　　“你弟弟很聪明，也很优秀。”白锦堂看着展辉，笑着说。

　　“你弟弟也不差，展昭很欣赏他。”展辉站在客厅当中，平静地注视着白锦堂。

　　“怎么，很想赶我走，可是开不了口吗？”白锦堂突然向展辉站着的地方靠近，语气也没了方才的从容。

　　“如果你不来，我就不必做这样的选择了，不是吗？”展辉摇了摇头，抬眼看着靠近自己的白锦堂，“走与不走，我从来都不会说什么，这次也不想打破习惯，你……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好吗？”

　　“为什么你不来找我帮忙，而去找庞大哥？展昭要进附中，你要在汴梁立足，要找工作，这些事情我都能帮你，而且比他做得还要好，为什么你不来找我？”白锦堂的话听上去有些生气。

　　“锦堂啊，”展辉竟然笑了，摇了摇头，好像白锦堂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我为什么不找你，你不知道吗？”

　　“我……”白锦堂好像被噎了一下，眼神一阵黯淡，苦笑着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家伙，接下来的动作不受控制，他一把抱住了展辉，“我明白，我知道，可是我很烦。即使我知道，如果我不来看你，你一辈子都不会来找我，我还是很烦。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你来了汴梁的人，竟然连我弟弟都比我要早知道这件事，展辉，你说我会不会生气？”

　　展辉没有动，因为他根本动不了，也不想动。心里闪过一丝叹息，锦堂啊，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却是第一个找上门的。你说，究竟该你烦，还是我烦呢？也许我们两个遇到一起，烦恼就是扯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