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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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上东西之后，刚才在车里的那种又紧张又有点尴尬的心情一扫而空。
吃完一个，对面的人就很懂事的又给她夹了一个稍微放凉一点的放在碗里。
这家的灌汤包/皮薄多汁，面皮又不失筋道，汤汁肉香四溢，却又不腻。
唐嘟嘟边吃边发出很是满足的感叹声。
吃着吃着，目光落在了对面正安安静静吃东西的人身上。
貌似有点过于安静了。
该不会刚刚被她的铁头给撞傻了吧。
唐嘟嘟寻思着该找个什么话题来聊聊，视线不经意扫过他随意放在桌上的胳膊。
店里很暖和，他把外套脱了，就穿了件短袖。
他这么把手放在桌上，一眼就看到了手肘下面一点那个硬币大小的疤。
说起来，他这个疤还是因为她造成的。
很小的时候，好像小学一年级。有一天回家，经过一个房子，房子前面后面都可以走，她心血来潮地说来赛跑，她从房子后面跑，他从房子前面跑，然后看谁先到前面那个小超市。
他从小除了羽毛球，对其他运动都兴致缺缺，当时她好一顿央求，他才答应了。
房子后面那条路有一段下坡，为了跑赢他，她拼尽全力从那个斜坡上冲下来，结果他突然从旁边出来，她刹不住，两个人撞作一团，狠狠摔了下去。
她吓得哇哇大哭。
还是俏俏先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把她背了回去。
回去之后，晓芸阿姨看她哭得抽抽，赶紧把她抱下来，检查着身上的伤，见没大碍，又抱着一边走一边哄。俏俏坐在旁边一直没啃声，结果后来才发现他胳膊蹭破好大一块皮。
后来伤好了，却留了疤。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他。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胳膊，怔怔愣神，不由自主地手就伸了出去，食指指尖准确无误地轻轻点上那个硬币大小的疤。
手臂上落下那一点温热，李青野蓦地一怔，抬眼看她。
她定定地看着他手上那个旧疤，眉头微皱，像是觉得那个疤还会疼一般，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她动作很轻，轻到像是羽毛在骨头里一遍遍轻撩，带起一阵钻心的痒。
李青野神色一紧，胳膊连忙躲开，而后抬手干脆利落地打了下她的手，训话：“好好吃饭。”
他这一下，就跟杀球时一样快准狠，打得唐嘟嘟手背微微麻。
缩回来赶紧搓搓，唐嘟嘟忿忿不平地瞪他一眼，“暴力狂！”
“没用力你就喊暴力狂，所以好好吃饭，不然待会儿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暴力狂。”
唐嘟嘟哼哼两声。
心里因为他躲开有些不高兴。
半晌，嘟囔了一句，“不摸就不摸，谁还没有啊，等我胳膊上的伤好了，我还不信不能留个疤，到时候我自己摸我自己的，摸个够！”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李青野听了个一清二楚。
气结，恨不得当场敲开这人的天灵盖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教训的话都到了嘴边，忽又想起她是因为什么才摔成这样，心头一梗，当即哑然。
唐嘟嘟把包子当成某人正狠狠嚼着，突然对面的人把胳膊伸了出来。
“嗯？”唐嘟嘟看他。
“让你摸，摸个够。”李青野认命。
唐嘟嘟眼睛眨巴眨巴，确认他不是在逗她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很开心很开心，满脸得意地摸了好多下。
正兴致勃勃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说。
“所以最近好好忌嘴，好好上药，别留疤。”
他说得认真，似乎很担心她会留疤，唐嘟嘟心里又有那种很奇怪的感觉了。
不喜欢他担心。
“嗯！”唐嘟嘟用力点点头，“不过俏俏，留疤也没关系的，这样以后我们俩个手上都有疤，同款诶！这样绝对就弄不丢了！”
看她对于留疤这件事还兴冲冲，满是期待的样子，李青野不由长叹一口气，露出一个世纪假笑，“有个事实你必须认清一下。”
“嗯？”
“以正常人的智力来说，是不需要靠这种无聊的东西来认人的。”
正常人……
又道：“当然你能对你的智力水平有这么清楚的认知，我甚是欣慰。”
唐嘟嘟：“…………”
*
吃完东西，天都已经黑了。
看她刚才吃了不少，李青野特意叫司机师傅开到正门，然后从正门走回宿舍区，消消食。
边走，李青野边跟她下死命令，这几天哪些东西不能碰。
唐嘟嘟听得心是拔凉拔凉的，但架不住某人一遍又一遍地问，“记住了吗？”
只好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不停地“知道了知道了”。
“青野！”
奶酪鸡爪刚被打叉，唐嘟嘟心正吧嗒吧嗒滴着血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喊俏俏。
心里当即一松。
回头看去，借着路灯昏黄的光，唐嘟嘟一下认出了身后那个人。
前两天在操场见到的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
毕竟因为她的热情，自己直接坑了俏俏一箱死贵死贵的果汁，印象还是有的。
胡曼妙加快脚步，大步走到李青野旁边，自然熟络地问：“你们要回寝室吗？”
“嗯！”
李青野刚想说不是，结果左手边的人抢先一步暴露了。
“那一起走吧。”胡曼妙冲着李青野微微一笑。
陈述句，没有选项。
胡曼妙说一起走的时候，唐嘟嘟正好往她那边看，于是她的那个笑就分毫不漏地落进眼底。
她稍稍抬头看着俏俏，眼睛里像是有很多很多东西。
从那种繁多里，唐嘟嘟莫名感觉到一种侵略性，然后几乎是在察觉到这一点的同时，她突然就对这个女生产生了一种抵触。
莫名其妙，毫无由来。
“对了，青野，有个问题跟你请教一下。上次罗教授的课我因为被院长抓去彩排请假了。”
这一年同学相处下来，胡曼妙那种得寸进尺的性格，李青野早就领教过，正想拒绝，忽然发现某人时不时地在打量着胡曼妙。
不再是好奇，不再是觉得好看，完全面无表情，又透着一丝小心，企图掩饰自己的动作跟情绪。
这是第一次她用这样的姿态去打量凑到他面前来的女生。
在他用这种姿态打量过无数次那些凑到她身边的男的之后的第一次。
李青野眸光微微一闪，眼底忽而有明亮润泽的光芒悄无声息地蔓延开。
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突然被生生咽了回去，代之以一声“嗯”。
他只回了一个字，胡曼妙却已是笑靥如花。
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地聊了起来。
夜很静，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只有他们两个的交谈声。
唐嘟嘟默默地跟着旁边，听着他们聊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题，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慢慢的，自己的一言不发，跟两人的侃侃而谈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仿佛自己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种被远远排除的感觉，唐嘟嘟突然生出一种莫大的失落感，以及深深的沮丧。
被这种失落跟沮丧用力往后拉扯着，步调在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
她的视线里，渐渐地只剩下俏俏的背影。
跟他并肩走着的是另一个人。
第一次觉得看着他的背影会觉得很心慌。
张张嘴，很想出声叫住他，可是看着他跟人聊起自己专业那闪闪发光的样子，就像是那次他在讲台上一样，是跟她在一起时很不同的样子，一下就哑巴了。
脚步慢慢停下。
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心情。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跟俏俏是会分开的。
也许他们并不会一直在一起，也许有一天他会离开，就像现在这样，留给她一个背影，然后去找能让他闪闪发光的朋友。
听着他们专业名词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而她连什么叫“薛定谔的猫”都不知道，想起他给自己解释的时候一脸无奈的表情……
唐嘟嘟顿时很气。
那个薛定谔没事干嘛要把猫放在箱子？又死又不死的！
胡曼妙注意到唐嘟嘟没有跟上来，沉吟一瞬，没有出声提醒李青野。
毕竟她并没有这个义务。
只是她不知道，李青野从唐嘟嘟刚一放慢脚步的时候就察觉了，只是一直等着她的反应而没有说而已。
等待，是一个极其煎熬又漫长的过程。
差不多走出了十米，这个距离已经濒临他承受的极限。
李青野蓦然收声止步，回头去找她。
唐嘟嘟本来自己跟自己生气，跟他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一怔。
他站在远处昏黄的灯光里，远远地站着，远到他们好像已经分割成两个世界，而这种割裂却又在他回望的目光中被弥合。
委屈、抱怨、难过、沮丧、失落、庆幸，像沸腾的水，咕嘟咕嘟直冒泡，滚得她胃疼。
捂着肚子，慢腾腾地蹲了下去。
见她好像不舒服，李青野一惊，当即跑了过去，蹲在她面前。
“怎么了？”
“胃疼。”听到他着急的声音，心却不由踏实下来。
“胃疼？”李青野皱眉。
她从来没有胃疼过。
唐嘟嘟头埋在膝盖上难受地哼唧。
闻声，李青野心里满是懊恼。
她身上还带着伤，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跟她较劲。
“要去医院吗？”声线发紧。
“不用，应该是肚子吹了凉风。”
李青野想了想，“能站起来吗？”
“嗯。”
李青野扶着她站了起来。
那边胡曼妙也走了过来，“怎么了？”
唐嘟嘟捂着肚子低着头，似乎正忍着痛。李青野忙着把外套脱下来反系在她腰上，两个人都没回答。
胡曼妙有些尴尬，不过多年的主持功底在那儿，尴尬转瞬即逝。
*
后面的路，李青野的心思全在唐嘟嘟身上，无论胡曼妙如何找话题基本两句结束。
到了宿舍区，唐嘟嘟肚子已经不疼了，不过李青野担心她半夜又犯，坚持要买点肠胃药给她备着。
药房在马路对面。
李青野就让她在大门口的门卫室前面等他。
“放心吧，我帮你照顾她。”胡曼妙道。
李青野看了她一眼，难得和气说了声“谢谢”，然后往马路对面走去。
“对了，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胡曼妙，青野的同班同学。”胡曼妙笑着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唐嘟嘟看了看她，“我叫唐嘟嘟。”
“嘟嘟，好可爱的名字。”
唐嘟嘟礼节性笑笑。
片刻过后，胡曼妙忽而又问，“嗯，你跟青野是什么关系啊？”
“我们是朋友。”
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如以往无次数被到这个问题时的回应。
“哦，是嘛。”胡曼妙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开心。
唐嘟嘟转头看她，看着她脸上那似乎松了一口气的笑，突然莫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可是，她跟俏俏不是朋友，又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