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高岭之花呢》将吉

52、chapter 52

　　毕业答辩前三天，唐嘟嘟请假回了学校。

　　本来还想着回学校终于可以抛开工作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休息一下，结果没想到回学校之后更忙。

　　论文终稿，毕业答辩，拍寝室毕业照，班级毕业照，还有各种约饭，简直忙得团团转。

　　毕业答辩两天过后就是毕业典礼跟毕业晚会。

　　等典礼一结束，就代表着他们这四年正式结束了。

　　毕业典礼在上午。

　　一个又一个讲话结束之后，在欢快的音乐声，大家一排一排地上去领学位证书。

　　唐嘟嘟跟着同学上台的时候，兴奋到人有点恍惚，当站定发现自己站到了罗教授的面前之后，简直受宠若惊。

　　罗教授今天代表教师讲话，这一排，除了学校领导，老师都是本院的。

　　她大概是被上帝格外宠爱才能排到俏俏最喜欢的一位教授给自己颁毕业证跟学位证。

　　还没有从这个巨大的意外之喜里缓过神来，人已经拿着证书往台下走了。

　　手摁在心口，试图压制住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

　　一走下台阶，就看到俏俏竟然站在场地边上。

　　“俏俏！”唐嘟嘟颠颠地跑过去，然后第一句话就是——

　　“我的证书是罗教授颁的！”

　　“看到了。”看她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李青野揉了揉她的头发。

　　说完，另一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束花。

　　好像是第一次收到他的花，唐嘟嘟笑得眉眼弯弯，赶紧将证书抱在怀里，空出手去接。

　　拇指大的白色小花，嫩绿的细长花茎，看得人莫名心情很好。

　　“眼光不错哦。”不吝啬地夸了他一句。

　　李青野正要说话，后面拿完证书的杨雯跟辛晴叫唐嘟嘟。

　　“嘟嘟，快来快来，我们一起拍个照！”

　　大家最后拍照都拍high了，唐嘟嘟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最后一张，是她拉着李青野站在教学楼前面拍的。

　　从幼儿园毕业到大学毕业，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他。

　　*

　　晚上的毕业晚会，唐嘟嘟进场之后，在自己的位置上乖乖坐到天黑，然后躲着辅导员就跑去找李青野去了。

　　两个人在后面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唐嘟嘟今天简直跟吃了兴奋/剂一样，一个毕业晚会生生被她high出了演唱会的感觉。

　　李青野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头发乱了，不自主伸手帮她理了理。

　　松松软软的触感，竟然叫人一时有点舍不得将手放下。

　　*

　　越是能叫人high到顶点的东西，事后越容易带来巨大的落空感。

　　最后一首歌结束，深深的夜色之中酝酿出一张叫人无所适从的网，网住了一切。有人起身，退场；有人拥抱，哭泣。

　　唐嘟嘟沉默着，紧紧牵住了李青野的手。

　　*

　　杨雯跟辛晴明天早上的高铁，章晓彤中午的飞机，大家说好今天晚上要在寝室喝个痛快。

　　李青野送她回寝室。

　　“俏俏，我们走我们常走的那条路回去好不好？”

　　“嗯。”

　　回到宿舍区，在宿舍楼下的小超市买酒买零食的时候，唐嘟嘟碰见杨雯。

　　刚好李青野接到曹明鑫的电话，说一起去KTV。

　　前几天竹子回来，他们聚过，所以这次唐嘟嘟就打算专心陪室友。

　　三金考上B大的研究生，竹子打算继续出国读研两年。大家算是都找到了自己未来的路。

　　从超市出来，两个人就一个跟着室友回寝室，一个去找队友。

　　*

　　一进门，唐嘟嘟跟杨雯发现辛晴跟晓彤都已经回来了。垫子已经铺好，小桌子也已经摆好，桌上还堆了好多吃的喝的。

　　看到她跟杨雯进来，章晓彤笑着来了一句，“唐爱妃，杨爱妃快进来！看看朕今天给你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杨雯笑着“嘁”了一声。

　　演戏从来没有输过的唐嘟嘟秒进入状态，板着脸，端着手走了进去，“皇上，哀家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行事要稳重。”

　　前一秒还是九五之尊，这一秒突然变成人儿子，章晓彤一愣，眼珠一转，坏笑着接了一句，“现在没有外人在，母后既然已经从了儿臣，又何故跟儿臣这般说话？”

　　唐嘟嘟一噎。

　　这是什么狗血展开？

　　不过奥斯卡野生影后绝不认输。

　　唐嘟嘟冷哼一声，“起开！别以为你跟你爹那些破事我不知道！”

　　章晓彤：“…………”

　　寝室里静了一瞬，然后四个人突然爆笑。

　　杨雯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半晌才缓过来，擦了擦眼泪，“这简直就是盘山公路上开赛车啊，处处神转折。”

　　辛晴拍拍胸口，顺了顺气，“本来以为是宫廷剧，结果却是育儿剧。”

　　杨雯：“以为是育儿剧，结果成了伦理剧。”

　　辛晴：“以为是伦理剧，最后变成了耽美剧。”

　　然后杨雯跟辛晴冲对面两人竖了竖大拇指，“人才人才。”

　　“一般一般。”

　　“世界第三。”

　　唐嘟嘟跟章晓彤假谦虚。

　　刚刚笑得太厉害，杨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终于缓过来，“晓彤，你跟着嘟嘟学坏了。想大一的时候你还是个跟不熟的人说话都会脸红的妹纸啊。”说得痛心疾首。

　　“我只是伪装得比较好。现在嘛，纯粹释放天性。”章晓彤摆摆手。

　　唐嘟嘟一把揽过章晓彤的肩，“嗯，章同学以后再接再厉，等时机成熟我就把我‘奥斯卡野生影后’的名头传给你。”

　　“OK！”

　　顺着这个话题，四个人坐下，围着小桌子一边喝酒吃东西一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聊。

　　聊到深夜，寝室熄灯。还没有聊够，开着台灯继续聊。

　　最后聊到四个人全躺在了垫子上，看着房顶，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杨雯缓缓道：“这四年过得真的好快。好像一眨眼我们就毕业了。”

　　枕在她腿上的唐嘟嘟偏头看了看她，“感觉到了大四才知道大学该怎么过。”声音里有诸多遗憾。

　　章晓彤轻轻叹气，“我今天还看到朋友圈有人说，走了之后，记得改淘/宝的收货地址。”

　　闻言，四个人心里都忍不住怅然。

　　已经有点醉了的辛晴，红了眼眶，喃喃，“时间果然是不饶人，不管有多想留下来，我们都要从这儿离开了。这种被赶着走的感觉，就像是G大不要我们了。”

　　这话其他三个人听得红了眼。

　　“不过有结束才有新的开始嘛！”唐嘟嘟坐起来，又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然后高高举着啤酒瓶，突然开始唱歌。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唱了几句，杨雯她们跟慢慢跟着唱，记不住歌词的时候，就直接哼过去，一边哼一边因为没有人记得歌词这事笑到不行，就这么断断续续地唱。

　　“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远方/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夜已深。

　　外面却时不时传来各种声音，唱歌的，告白的，吐槽的，各种各样。

　　这个夜晚是如此温柔，欢声、笑语，眼泪、哭泣，彷徨、不安，憧憬、期待，全都静静拥抱。

　　*

　　第二天，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出门。

　　唐嘟嘟跟章晓彤先送杨雯跟辛晴走，然后唐嘟嘟又送走章晓彤。

　　一个上午，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像是已经通宵把要说的话都聊完了，分别的时候大家都很洒脱。

　　一句“走了”，一句“一路顺风”便是所有。

　　等把她们三个走送走之后，唐嘟嘟坐上回程的出租车，眼睛一次次湿润，却一次次被她仰起头忍了回去。

　　司机师傅开着广播安静地开着车。

　　忽然，广播里突然传出来一首老歌的旋律。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地挥挥手……”

　　送到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歌声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悄然滚落。

　　*

　　哭了一路。

　　唐嘟嘟本来想回寝室把昨天摆的那一地东西收拾收拾的，可走进学校大门之后，却一时没有勇气回寝室。

　　一想到只剩她一个人，就算她等到天黑也不会有人回来的时候，便没有勇气回去了。

　　转身往李青野住的地方走。

　　*

　　李青野昨天晚上跟队友在KTV待到凌晨三点，然后有人提议说去海边看日出，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又坐车去了海边。

　　一直在海边坐到十点。

　　有人是今天上午的车。于是大家又一起回学校拿行李。

　　虽然大部分只在一起打过一年球，但是球队有传统，作为他们这一届的队长李青野把他们一个个送上车。

　　每个拥抱都干脆利落，又充满力量。

　　就像曾经他们在球场上互相鼓励支持那样。

　　送走他们之后，李青野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先洗了个澡。

　　等他顶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响起开门的咔哒声。他刚循声走进客厅就看到唐嘟嘟从外面走了进来。

　　唐嘟嘟一见他，忽而停下脚步。

　　看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李青野微微皱眉，想起她说过今天室友们要走，朝她伸出手，“过来。”

　　唐嘟嘟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跑过去直接扑进他怀里。

　　就像是空落了好几个世纪的怀抱此刻终于被填满，李青野紧紧抱住她，轻轻叹气。

　　靠在他怀里，乱糟糟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曾经她不懂，为什么要唱“当一个人成了谜”，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谜，现在会忽然明白。

　　一个人成为谜，是因为自别后……

　　散落人海。

　　杳无音信。

　　抬头，带着虔诚与确认，情不自禁地轻轻吻住了他。

　　离别的苦在不得不，不得不分开，不得不告别朋友恋人，告别曾经在一起的时光，还有告别每个人都再也回不去的那段人生。

　　只是，还好，她还有他。

　　他们还在一起。

　　李青野垂眼看到她眼睫上的点点泪珠，忽然懂了她的心情，心里一动，在她准备退开的时候，忽而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想到不久之后他们也将面临的分别，就只想索取更多，更多。

　　满含不舍与爱恋的炙热在触碰的时候，宛如燎原的火蔓延开，滚烫得像要在身上留下永远也抹不去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