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浪巫谣后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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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收看东离特别节目——跟你去你家。第一站，山间小镇。”主持人路人甲公式般介绍。突然，他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哦呀，在这种偏僻小镇竟然出现了剑客，镜头请朝那边——”
镜头扭动，模糊的画面在停下后变得清晰，显印出布料店门口站着挑选的客人。
出现在镜头面前的人大约二十多岁左右，身材高挑，眉目端正。穿着一身朴素的深色衣袍，束腕收腰，脸上有一道未愈合的伤口，虚虚的掩在藏蓝色刘海下，令她看起来正直中带了几分锐利。
剑客身后背着一把黑金相间的长剑，手上拿着好几块布色，略显呆萌的左看右看，犹豫不决。
“嗨——”路人甲和摄影机跳到她背后，大声的打了一个招呼。
原本以为对方会被吓一跳，却没想到她竟只是冷静的转过头，朝镜头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后期字幕：吓人大失败！】
“有事？”她放下了手中的布料，问道。
“是这样的，我是东离特别节目［可以去你家吗］，”主持人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对方看，并询问道：“我给你付买布料的钱，跟你去你家可以吗？”
“可以啊，我家没什么好看……嗯？”剑客一边说一边递回了工作证，接着她一顿，好像想起什么一般，皱眉道：“啊……不行，我得问问他。”
【后期字幕：竟然临时反悔？！】
“他？”主持人精准的抓住了称呼上的不同，追问道：“是家属？”
“嘛……应该算吧。”剑客挠了挠脸颊，用自己都很不肯定的语气道：“刚才决定交往，现在正在买一起住的生活用品。”
“刚交往就同居？”主持人大惊失色，这个进度是何等的跳跃。
【字幕：感情诈骗？】
“是这样的吧，大概。”剑客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布料，有些苦恼道：“事出突然，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着实让我犹豫了很久。等会还要去买菜，可不能在挑选布料上浪费太多时间……嗯，说起来他喜欢吃什么？”
【字幕：果然是感情诈骗！】
主持人也有些无语，吐槽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交往的？”
话落，就见剑客的眼神变得犀利，双手抱臂：“说起来非常复杂……应该怎么说呢？当年我的一句话，”
她顿了顿，补充道：“结合当时情境，那句话应该算是私奔邀请，这就是我们交往的契机。”
“啊——意外的故事呢，所以现在是历经风雨后的重逢吗。”主持人好奇的问道。
“嗯，不算吧。”剑客很耿直地回答：“事实上我当时的意思并不是这个，但是对方因为这句话找了我好几年，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字幕：搞了半天感情骗子竟然是你！】
好！就是你了！
综艺这种节目，向来是越奇葩越有爆点才会越受欢迎。主持人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着眼前这个剑客回去：“失礼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凌风怨。”立在光线下的剑客微微一笑，风吹起她高束的马尾，发丝飘扬，透出一股直率的侠客风姿，“断虹霁雨-凌风怨。”
那双眼，非常少见的颜色。璀璨、专注、透明，毫无杂质的金色，漂亮的就像是太阳。
主持人惊叹于她的瞳色，不忘正事的问道：“那么关于一开始的提议……”
想起他们前来的目的，凌风怨歪了歪头，脸上没什么排斥的表情，只是直接的回答：“我无所谓，但他不喜欢陌生人。”
说着她顿了一下，往主持人身后看了一眼。
“说着人就来了。”剑客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直起身子后挥手，“巫谣！这里！”
【字幕：难道是那个感情受害人！】
“凌。”
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形容的魔力，让听见的人都忍不住心神一晃。
烈阳照耀出只有一人的石板街道，风吹起街道两面的树木，光影相间中，走来了一个橘红色长发的男人。
那是个容貌美丽的年轻人，着深红色外衣，眸若深潭，沉如静渊，美貌而不见任何女子姿态。右手指尖带着几个指套，但若说对方是个吟游诗人，他却又太过锐利，像灼烧的烈火。
凌风怨主动走了过去，扒拉了一下他背后的包裹：“买好衣服了？”
“嗯。”浪巫谣买了两三件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察觉到主持人在看他们，问道：“他们是？”
“是什么特别节目的。”凌风怨直起身子对浪巫谣解释道：“要来我们家走走，大概是看室内装修吧，你怎么看？”
我们家……
浪巫谣抿了抿嘴唇，垂下眼帘。
凌风怨不愧她东离胎神的称号，看到他移开了视线，不但意识不到对方害羞，还跟上去追着盯，连问：“怎么了？”
“还用说，这家伙害羞了。”
背后的聆牙大声拆台，可惜凌风怨听不见，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浪巫谣，因为靠得有些近的缘故，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浪巫谣身体一僵，有些不自在的往后仰了仰，“没有，”他说着顿了一下，将话题转回去，“节目，你喜欢就好。”
“了解。”凌风怨对主持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笑道：“如果是以前的你，不会答应这种事情。”
这是事实，以前的他并不擅长和人交际，除了必要的接触，平时都是一个人呆着。
“你，想答应。”
“你发现啦。”凌风怨一点都没有被戳穿的自觉，反而直率的笑了起来，“只是看看装修而已，说起来他们刚才说可以付钱买东西哦，你想要什么颜色的窗帘。”
“你决定就好。”
凌风怨握住他的手，将其拉到布料上方，“既然是为你买的东西，当然是买你喜欢的比较好，不是这样的道理吗？”
她斜着头，从下而上的看着他。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阳光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像一支离弦的箭，冷不防的戳中胸腔里猛烈跳动的地方。
浪巫谣将手指停在一张檀色布料上，凌风怨点点头，顺便把旁边杏黄色的纱料一起递给店家，店家裁好尺寸一并交给凌风怨。
凌风怨在此处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故镇上的人都认识她，包括布料店家。
中年妇人悄悄看一眼把东西挂在马背上的凌风怨，一只手挡在唇角，偷偷问浪巫谣：“小伙子，你难不成是风怨的这个？”她翘了翘大拇指。
浪巫谣被问的有些窘迫，不习惯和陌生人太过靠近的他后退了一点，点了点头。
不料中年妇人露出了一张同情混合着佩服的脸，认真道：“果然如此，辛苦了呢。”
闻到八卦味道的主持人挤了进来，一脸好奇的询问：“为什么这么说，请务必详细展开一下！”
“这在这个小镇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我们小镇很小是吧，年轻女孩子也没有多少，所以风怨在镇上是很受欢迎。”中年妇人挡着嘴巴，背对凌风怨小声道：“毫不夸张的说，以前追她的男孩子，能从这里排到城门口。”
“诶——能看出来。”毕竟凌风怨外貌确实能欺骗不少人。
“该说是迟钝好呢，还是太有胜负心好呢。”中年妇人单手扶脸，略微不解的道：“她把所有追她的男孩子都打趴下。不仅如此，她还会把别人送上来的东西当做束脩，然后一边指导一边对方打趴下。”
聆牙：……
完全能想象出那个画面，说起来当时浪巫谣想和她接触的时候，还被对方当做想和她切磋，打了好几场才顺利说上话。
“本来还以为那孩子会一直单身，没想到出去一趟，竟然带了一个男人回来。”中年妇人笑了起来，“能让那孩子开窍，她一定很喜欢你，你们谁先开口的？”
主持人闻言十分坏心眼的补充八卦：“是凌姑娘，她邀请对方私奔呢。”
【字幕：确实如此！】
得知惊天八卦的中年妇人猛地瞪大眼睛：“阿拉！这可了不得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几个人的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把主持人吓了一跳。
凌风怨站在他们身后，一脸好奇，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没有没有，只是忘记给你们赠品了。”中年妇人笑着从桌子底下抽出两个大红蜡烛，直接塞进凌风怨手上。
凌风怨一手一根蜡烛，愣了一下，“谢谢，不过这个蜡烛是不是有些大了，大娘你在哪里买的？”
“这就别管了，但是要点到天亮哦，点到自然熄灭。”中年妇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蜡烛的使用方式？我知道了。”凌风怨完全没有怀疑的收下。
【字幕：等一下——这是成亲蜡烛啊——】
她转过身子解救出被围在人群中而有些不适的浪巫谣，拉过他的袖子道：“东西买齐了，回去吧。”
浪巫谣从凌风怨接过蜡烛的时候就僵住了，被她那么一拉也顺着走了出去。
她应该……完全不知道那个蜡烛是用来做什么的吧？
主持人连忙跟上。
看着他们脚步往镇外走，主持人疑惑问：“凌姑娘没住在镇上？”
凌风怨点了点头：“我住在山上。”
“住在镇上不是更方便吗？年轻人一般不喜欢住在山上吧。”
凌风怨想了想，“我师父喜静，我从小就和她住在山上，习惯了。”
她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往，浪巫谣也只知道她是出身一个武林大家，后来因为失聪被家里人所放弃，却不知道她还有个师父。
主持人毫无所觉问道：“是教你剑术师父？”
“不。”凌风怨摇了摇头，径直答道：“是一位比丘尼。”
“诶？”主持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凌风怨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视线平看着前方，突然蹲下身子，往地上摸了摸。
主持人：？？？
然后看她摸出了一个圆滚滚的，青色的，带着斑纹的……寒瓜？
“刚才下山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好像有寒瓜藤，果然有。”凌风怨惊喜道，顺着藤蔓又摸了一个寒瓜。
剩下的寒瓜不是没有成熟便是被动物啃食过，只有这两个完好无损。
“竟然有两个，运气真好。”凌风怨手心沾了不少泥，她单手撑起寒瓜，在脸旁晃了晃：“回家泡在井里，晚餐后切来吃吧。巫谣，你喜欢吃寒瓜吗？”
英姿飒爽的剑客，举着一个比她头还大的寒瓜，这画面确实有些滑稽。
这样平凡的气息让他稍微缓和了一些紧张感。浪巫谣的嘴角微微上扬，上前接过她手心里的寒瓜。
“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拿两个。”
“我帮你。”
在浪巫谣的坚持下，凌风怨将其中一个寒瓜分给他抱着。不过为了方便，她还是在地上拔了一串葎草，稍微编了一下，做了个手工网袋装寒瓜。
【字幕：各种意义上强大的剑客。】
主持人本来想要在路上采访关于两个人的故事，只是他每次试图插入话题时，马上就会被两人某种不经意的默契打断，仿佛他们之间会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结界，形成独特的空间般。
主持人只好使用和旁边人聊天来引起其中一人注意的策略，可三四次下来，除了有一次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以外，其他时间两人都毫无反应。
简直就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主持人不自觉地跪倒在地，这就是所谓恋爱的臭味吗？
“真是看不下去了。”挂在马背上的琵琶突然开口，害主持人吓了一跳。
聆牙：“那家伙听不见你的声音，你要站在她面前说。”
“诶诶诶？”主持人吃惊的发出长叹声，这时候也顾不上一个琵琶竟然会说话的惊奇感了，他看向和浪巫谣说话的凌风怨，不可置信道：“骗人的吧。”
察觉背后的视线，凌风怨精准的回过头，看向主持人：“怎么了？”
主持人条件反射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是吗？”凌风怨不疑有他，指着前方隐隐露出的房子道：“很快就到了，再稍微坚持一下。”
怎么看都不像是失聪的样子，是玩笑吗？
仿佛看穿了主持人心底的疑问，琵琶继续道：“那家伙第五感非常强，似乎能根据细微的空气震动来判断周围的情况，而且她还能读懂唇语，一般的人很难察觉到她的情况。强到这种地步，凌风怨在我看过的人类中，也是很少有的类型。”
“怪不得。”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盯着人的脸，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原来是在读唇语。
“失礼了，请问你是。”主持人察觉到琵琶是他采访的突破口，立马将话筒递到它身前。
“聆牙，你这么叫我就行。”琵琶大概是很久没和人说话了，一开口就抱怨个不停：“真是够呛，阿浪已经够安静了，凌风怨更糟糕，她根本听不到我说什么。住的又偏僻，山里能陪我说话的只有窗外的麻雀啊，我只能对着麻雀说话了，对我这种一刻不说话就难受的类型来说，这简直是炼狱。”
啊，毕竟没有嘴唇，要读唇语很困难呢。
主持人看着对方木头一般的外观，了然点头。
“真是辛苦了呢。”
“可不是嘛！”聆牙郁闷道：“但是没办法，谁让阿浪喜欢。”
诶——这就是说，就是说——
主持人敏锐的直觉，让他发现了可以得知故事的办法。
“看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没错没错！”聆牙终于找到了能说话的对象，想要说的话简直有一箩筐那么多：“那家伙！当年用花言巧语当年骗了阿浪纯洁的少男心，邀请他私奔，结果留下一张[我去抓啖剑太岁]的纸条后，就消失了好几年找不到人！很过分吧！”
浪巫谣几乎走遍了整个西幽，要不是殇不患在东离碰到了凌风怨，估计现在他还在西幽找人。
【片段倒流：“事实上我当时的意思并不是这个，但是对方因为这句话找了我好几年，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后期字幕：感情骗子果然是你！】
在前头的凌风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前，单手提着寒瓜，微微探头：“在和聆牙说话？”
“呜哇！”剑客走路轻盈的像一只猫，根本没有声音，吓了主持人一跳。
凌风怨直起身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只是好奇聆牙说了什么。”她解释着：“虽然知道它是言灵寄宿的器物，但我们其实从未交流过。”唯一能听到聆牙说话的浪巫谣不帮忙转达的话，她根本无法和聆牙沟通。
她歪头看向旁边的浪巫谣，浪巫谣侧脸躲过了她的目光。
“看吧，她完全不能听到我说什么。”聆牙仗着凌风怨听不到便大放厥词：“说到底阿浪就是太害羞了，当年对人家有好感不敢说，凌风怨又听不到作为他心灵之声的我的声音。”
浪巫谣抬起手指，狠狠的拂过琴弦。
“呀呀呀——对不起，我错了——我的身体——”
凌风怨因为听不到聆牙的话语，试图从自己情人身上得到答案：“什么，聆牙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
浪巫谣试图躲过话题，而向来少根筋不知少男心是何物的凌风怨凑上前去，头往下一低，对上了他躲开的视线，道：“真的吗？”
金色的瞳仁在迎光的地方显得更加透明，浪巫谣一下子绷直了背，表面上却还是装出了平静的样子，口头不自觉道：“……他只是抱怨而已。”
大概懂了怎么一回事的凌风怨“啊”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耳垂。接着她注意到了浪巫谣沉默看着她的眼神，一副失言后不知道如何弥补的表情。
“没关系。”不等对方开口，凌风怨便道：“我不在意。”
她轻笑的直起身子。藏蓝色的发丝，白皙的侧脸望向聆牙的位置。山上的狂风放肆的掠过几人，宽大的衣袍融在了山风之中，凌风怨立在上坡，仿佛是一个闪耀的光点一样吸引着他人的目光。
主持人回过神，追问道：“你的听觉……”
“是哦，完全听不见。”凌风怨并不在意这件事情，当主持人同样露出察觉自己失言而抱歉的神情时，也微笑解释，“这不是什么秘密。”
这样的人，竟然无法听到世界的声音。风的声音、歌的声音、花朵开放的声音，通通失去。
真是可惜啊，真是不幸啊。
“人间最大的不幸，是屈服于不幸。”
凌风怨眨了眨眼睛，抬手勾住乱飞的马尾，胡乱飞舞的发丝纠缠在指缝中，吐息中夹着声音：“这是我师父对我说的话。”
‘小姑娘，不幸只是一座高山，它并非不可跨越，可惜的是你就此止步。’
‘无量觉。制心一处，无事不办。’
说到熟悉的话题，主持人精神一振，想起之前被打断的询问，不由得凑近问道：“你的师父是？”
把寒瓜换了一只手拎，凌风怨抬头看了看前方，又回过头道：“快看，能看到我家了。”
主持人内心流泪。
这么巧合的避开了我的话语，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聆牙仿佛看穿了主持人的内心，声音有些低的开口道：“不，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平时活泼话多的魔物竟如此低落真是难得。
“啊，对不起啦，对不起！”聆牙忽然发出很长的声音，大声叫道。
不管对方在不在意，他本来说这句话也不是故意想要刺痛对方的伤口。
诞生时间尚短的魔物，即使生存在人类之中，也无法完全知悉人类的情感。
主持人战战兢兢的想转达，但身为武者的凌风怨和浪巫谣都已远远的走在前方。
浪巫谣小声的转达了聆牙的话语。
和不知如何开口而显得拘谨的浪巫谣相反，凌风怨实属乐天派，心大到可以漏风，说话时大多都是没有转折的陈诉内心想法。
“其实我对[情人]这种关系很陌生，没有和任何人建立过亲密关系，向来都是独自一人的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凌风怨看着前方，坚定的表情没有任何动摇，“但我既然同意了，就会接受一切的你，好的、不好的，全部的一切都会接受。现在的你可能还没习惯，所以我会慢慢等。还有很多时间，我会了解从‘喜欢’到‘爱’的情感，总有一天，也许能换来你同样不含任何犹豫的信任。”
出乎意料的话语，令浪巫谣忍不住深深的看着她。他伸出手，拉住对方的手肘。
主持人看着前方即将发生的拥抱，不自觉闭住气息等待。
“啊，如果那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的话。”
……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凌风怨毫无所觉，“对吧。”
看穿一切的聆牙：“你看吧，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主持人不禁从内心发出：‘这两个人真的没问题吗？’的疑问。
这个反问让浪巫谣回过神，他松开手，把脸转向一边，难得的闹起别扭。
凌风怨挠挠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才看到旁边的人说出一句话，“不会的。”
凌风怨一愣，接着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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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令人意外的是，凌风怨所居住的竟是一座山间宅院。
正好建立在山崖之下，院内一棵参天大树展开茂密枝丫，以树木为中央，旁边环绕着凉亭与回廊，一点都不像是剑客隐居的住处，更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宅邸。
不擅交际的浪巫谣到家后，远远的避开了人群，自行去收拾行李。留下凌风怨向主持人介绍房子建筑。
“我家没什么好看的，这边是小厨房，旁边是储物间。平时有人过来帮忙收拾……”大概是许久没在家里住的缘故，厨房和储物间都没什么东西，整整齐齐一看就没有生活痕迹。凌风怨顺着回廊走下去，推开其中一扇门，“这里是书房。”
宽敞的房间内一打眼过去满满的都是书籍，中间的小桌上静静的放着一尊佛像，下方摆着草蒲团。
注意到主持人的目光，她了然回答：“那是家师留下的，此处偏静，她惯常于此冥想。”
主持人好奇了很久的神秘人物，他急忙追问：“你的师父如今不在这吗？”
“师父教会我唇语后便云游四海了。”凌风怨顺手将窗户打开，照亮里侧的佛经，“你们要看看吗？大多是师父的佛经。那一块则是我闲暇时看的书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风土物志罢了。”
如她所说，书架上大部分是佛经相关，小部分介绍风土人情的书籍和武经，偶尔还能看见几本闲书。
主持人拒绝后，她继续走下去。
“我一般在院内练功，雨雪天则在室内修炼。”小院旁是一间极大的木制房屋，四面是落地的移门，墙上大大的挂着［正定］两字。
主持人：“正定？”
“所言佛家八正道，”凌风怨解释，“谓人摄诸散乱，身心寂静，正住真空之理，决定不移，是名正定。”
“有很多木剑呢。”主持人看向四方挂着的兵器架，道。
“日常修习不适合用武器，弄坏东西会很麻烦。”凌风怨一面回答，一面将墙上的木剑取下。她那英气凛凛的眉目带着怀念的笑意，“看，这里还留着修缮的痕迹。”
挂在墙上的木剑取下后，才发现后方是一块特意钉上的木板，边缘处还能见到残留的剑痕，深浅不一。怪不得此处房间看起来装饰品都比其他房间多，原来是这样。
主持人了然的点头，好奇的指着房间内唯一一把真剑，问道：“这把剑是……？”
凌风怨随着他的手指而扭过头去，藏蓝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斜，优美地流泻于背上。
“这把吗？”她将其抽出，递给主持人观看，“这是［剑英会］所赠。”
“是四年一次的[剑英会]，也就是说，铁笛仙赠与的？”由鎏金所绘写重明鸟纹的黑色剑鞘上缠绕了数条金链。握柄为蓝色，靠进末端的地方镂空，缀了一颗红色珠铃。
他试着抽了一下，剑纹丝不动。
虽然算是轻剑类型，可毕竟是陨铁所造，其重量亦不可小窥，无法轻易抽出。主持人将剑还给凌风怨。
她在对方的示意下轻易抽出剑身。
与剑鞘不同，剑身细长锐利，冰冷的剑锋溢出无比剑芒，锐如惊雷气胜风云，是一把无与伦比——君临之剑。
“当年我败与他后，对方赠送给我的剑。”凌风怨随手一挥，剑发出凤声剑鸣，“我不太想要这种锋芒外露的剑。不过对方说当我打败他那天，才能将剑退还他……啊，后来你知道的，所以这把剑就一直在我这。”
在几年前的[剑英会]上，剑圣铁笛仙身逝，这把剑也就一直在她家。
“据闻铁笛仙被杀无生所斩……”说是传闻，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真的，只因杀人者名声太过恶劣，导致人人只敢以传闻为名。
“杀人的是他。据我接触的性格来看，他不是在决斗中利用卑鄙手段的人，也许个中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了解的。”凌风怨并不惧对方，平静的陈述自己的看法。
“你认识他。”
“算吧，去年有过一场剑约。”
据说杀无生对决从不留活口，难道……
主持人讶异地问道：“你赢了？”
“不，”凌风怨将剑挂回原位。她明白杀无生在武林上的传闻，开口道：“以半招之差输了。那人剑风与过往不同，心境有所变化。”
是说武林上还有他已成婚的传闻，由于过于荒谬，一直被人认为是用来故意嘲笑他的谣言。
凌风怨不关心这个，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主持人也不好再追问。
她带着几个人观看了剩下的房间，等全都介绍完了后，已经接近晚饭点。
“凌。”站在二楼的浪巫谣轻轻呼唤了一声。
她准确抬头看向对方的位置，在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天色不早了，我需要准备晚餐。”从准备工作开始做起，可要花不少时间，更何况这是浪巫谣来她家的第一天，凌风怨总不能简单两道菜完事，“你们要一起留下来吗？”
她只是礼貌询问，主持人一点都不想在浪巫谣冰冷的杀气下吃饭，连忙摇头：“我们也要回去了。”
“这样。”她接受的点点头，“那么从西边走出就可以下山，我便不送了。”
“感谢今天的招待，再见。”
【字幕：感觉今天知道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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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了。”聆牙在背后大声说话：“接下来就是你期待的两人世界，对吧，阿浪——”
浪巫谣没有回答聆牙的话语，只是默默的将它放在凌风怨的书桌上。
“嗯？”聆牙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这预感便成了真。
浪巫谣把他丢在房间里了……
聆牙：“等等！阿浪？别走啊——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救命啊——”
凌风怨一刀砍在案板上，将鱼头一刀两断，“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急促的震动，是有谁在呼救吗？”
“没有。”浪巫谣接过她手中的菜刀，将其轻轻推开道：“让我来吧。”
“啊，交给你了。”凌风怨换了一个位置，在他旁边取出嫩豆腐，用清水轻轻过一下，然后切成小块状，泡入清水中。
小小的厨房内只有两个人默契做饭的身影，偶尔交错了视线与相互碰蹭到的衣角，夕阳斜斜从窗内流入，将相叠的身影长拖在地，形影不离。
晚餐后，时间安静下来。
夏季的风夹杂着树木的气息，从走廊的一头吹到另一头。铺着石砖的地面落满月光，茂密的树枝上是环绕着星光的满月，幽静而美丽。
从后方的小屋传来富有节奏的脚步声，过了一会，手边传来什么放下的声音。
“月色真美啊。”凌风怨在浪巫谣旁边坐了下来，指尖捏着小小的酒盏，递给他，“尝尝吧，是我自己酿的梅子酒。”
“你——”声音在看到对面人模样时，戛然而止。
“怎么了？”凌风怨捻起自己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大致误会了什么，“你也想沐浴吗？后山上有山泉，很凉快哦。”
并非是那样！
出现在此地的凌风怨穿了一件夏季的白衣，肩膀披着棕色外袍，藏蓝色长发未束，坐下来的时候几乎垂在木质长廊上。她撩开外衣下摆，衣服上绣着的银鱼便随她动作轻轻游动，栩栩如生。
见惯了平日整齐打扮的凌风怨，还是第一次见对方私底下随意的装扮。事情发生的太出乎意外，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的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嘴巴张开又闭上，真的很不善言词。
“不习惯？”凌风怨笑了笑，倒显得方才随意的装扮是故意为之。她一手拢着长发，准备站起身，“我去换件衣服。”
浪巫谣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
凌风怨拢着头发的手被抓住，长发也随之垂落，有几缕拂在浪巫谣的手上。
他颤了颤，却没有松开。
她注视着浪巫谣半晌，干脆地回应，“我知道了。”
从山间吹下的微凉的夜风，不知从何处带来了雪花般的杨絮。
凌风怨抬手接住在风中飘摇舞动的白色飞絮，放置眼前瞧了一会，又再度将其吹飞。朦胧的月色透过树枝落在走廊前，让原本金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色光辉。
这样安静的姿态，完全看不出这是在东离武林上赫赫有名的人，一个听不见世间声音的剑客。
过了好一会。
“凌。”
“嗯？”
突然的震动打断了年轻女性凝视月色的动作，她回过头。
浪巫谣将视线从淡然的凌风怨身上栘开，“你刚才，是故意的。”
“啊，被发现了。”虽然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就是了。凌风怨抬起手，像招财猫一样往前点了两下，玩笑道：“因为你太拘谨了，忍不住想逗逗你，生气了？”
“没有。”浪巫谣轻轻摇头，漂亮的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越发白皙美丽。
凌风怨很少关注别人的样貌。对她而言，外貌也好，声音也好，只要是她以外的人，都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即使是这样的她，在第一次见到浪巫谣的时候，脑海闪过的却是惊艳。
虽然并未听过他那传闻中有魔性的声音，在灯光下对视时，有那么一秒，感觉到了自己的世界里融进了一个新的身影，像是无声的世界被打破了一角，有什么东西蜂拥进来。
她并不明白那一瞬间的静止是什么，只觉得这人，切实的在她眼前了。
“情人的话，坦诚相待是最基本的事情，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决定介入对方的生活，多余的隐瞒或者礼仪都不必要，想让你了解，我本身是这样的人这一点。”凌风怨处事方法向来是这般，非常直接，“当然，这是我想法，我并没有要求你这么做的意思，你按你自己的步骤就好了。”
浅尝着酒液的凌风怨，嘴唇因为湿润而微微发红，似乎略有醉意。她说完轻轻的侧过头，对上浪巫谣的眼睛。
浪巫谣这一次没有别开眼睛，他只是静静的听着，翡翠色的眼底在近乎透明的光线下流转着异常清澈的光彩，似乎在注视着什么常人无法看见的景象。
“凌……”浪巫谣想藉由呼吸平静情绪，失败了。他伸出手，抵着胸口，用力的按下去，“我也会，坦诚的面对你。”
“嗯——？”凌风怨眨了眨眼，似乎是没看清楚的样子，微微的凑上前，就像是今天每一次凑在他面前一样，“你刚才，说什么？我没看清楚。”
金色的眸子更近了，简直能将人清楚的倒印在那双眼里。
浪巫谣微微垂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跳又缓缓加快，“你看清楚了。”
歌者的直觉从未出现过错误，就像是夜猫的眼珠子一样准确。
“是哦，”被人当面戳穿的人，一点不好意思情绪都没有，反而认真回答，“我竟然想做这种奇怪的行为，这让我觉得很新奇，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这么做。”
“是吗？”奇怪的行为……
浪巫谣抬起手，碰到她撑在走廊上的手，微微往上，握住了她的手腕。
凌风怨眼神里有着疑惑，却没有抽手。
他低下头。
风一瞬间变得大了起来，卷起地面的落叶往天空飞去。
果子的清香，酒液碰触在嘴唇上有着奇怪的眩晕感。只是简单的碰触，时间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她缓缓闭上眼睛。
事后。
浪巫谣又躲了三天。
凌风怨站在屋顶吹风，感叹着这人距离坦诚，大概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浪巫谣后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