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童庭猫宴

119、多情种（四）

　　前几天约会结束后，被送回家的路上，陆雪看了眼时间，觉得还不算太晚，问他要不要去楼上坐坐。

　　陆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镇定，并不是急不可耐的很轻浮的人。这一路上他也纠结了许多，想到第一天认识的时候陆照阳就让他进了家，而自己的家到现在还没有请陆照阳看看，这么一想就显得还对他多有防备。

　　但是陆照阳说明天不是周末，可能不太方便。

　　鼓足了勇气，结果可能并不如意，陆雪心里感觉有些失落。

　　陆照阳拒绝只是拿捏不准意思，想到陆雪准备敞开一角让他踏进来，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他还想不到该怎么不轻浮，郑重地对待这件事，与心爱的人待在同一空间下，尤其是家这个密闭而隐私的空间，这比约会还要令人难熬与激动。

　　他渴望能给陆雪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不是一个管不住自己登徒浪子，思来想去便以时间不方便为由拒绝了。

　　陆雪可能不明白，对于某些事他还不了解，甚至后知后觉，并不知道后果，只是心里却是感觉到很大的失落，脸上因他的拒绝而感到羞耻。

　　陆照阳摸摸陆雪的脑袋，告诉他自己并不是觉得不好才拒绝的，只是现在上去并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你肯定很紧张，如果招待不好，你心里也不舒服吧？与其这样急匆匆的一会时间，不如计划一下吧，然后计划好了你告诉我怎么样？

　　几句话就把陆雪心里疙瘩摘掉了，这样说的陆照阳看上去有几分日后数年长成的影子，替人着想又懂得如何回转维护面子。

　　陆雪丢份的小面子又被安安好好地放回脸上，同时因为陆照阳的安慰深感到一种维护和体贴，欣然同意这个提议，第一次主动握陆照阳的手，脸颊红润，说等计划好了我给你发消息，你一定要来。

　　同事问陆雪你怎么这么开心。

　　陆雪说秘密。

　　同事猜说你肯定要周末做什么去了。

　　这你都能猜到啊？陆雪轻快地说，这几天他脸上藏不住事情，被人察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陆雪想好了，既然邀请陆照阳到自己家来，就不能太随便，要有个邀请的理由，他打定了主意，邀请陆照阳到家里来看电影，关于电影他去网上做功课，在决定和陆照阳一起看之前，他又认认真真地将每个都看了一遍，最后存在电脑里，等陆照阳上门的的时候让他来挑。

　　陆雪想，如果恰好有一部陆照阳没有看过，那他就给人说剧情，但他恪守本分，绝对不泄个精光，只说一部分他自己觉得好看的理由；再如果陆照阳看过，那他就说自己没看过，想让陆照阳陪他看，那么也是很好的理由。

　　他发给陆照阳的邀请也很郑重，坐在床上斟酌了很久的字眼，有他一板一眼的风格，但陆照阳看了后却觉得几行字里面有陆雪很叫人喜欢的一部分。

　　陆雪在周五的晚上下班后去了一趟超市，他不知道陆照阳喜欢吃什么零食，早上就问了，陆照阳也不说什么喜欢你做的这些话，周末是两个人的时光，不该浪费在料理上，所以他就说按你喜欢的来。

　　陆雪喜欢吃甜，但他观察过陆照阳，发现甜食可能并不在陆照阳的食谱上，所以也就放弃这项，最后他称了些干果之类的零食就回家了。

　　晚上他将房子收拾了一遍，哪怕平日里都很整洁了，也还觉得不够。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醒了，陆雪心里痒痒的，摸了好几遍手机，他还要三个多小时才来呢。

　　陆雪这么劝自己，一咕噜爬起来洗脸刷牙，吃早饭。

　　房子小，没有阳台，只有客厅一处朝南的窗户长年累月地收集阳光，陆雪就在那摆了个晾衣服的折叠架，要晒被子也放这上面。

　　他套上陆照阳送的红色毛衣，傻乎乎对着衣柜里的镜子笑了会，发现睡裤还没换，急急忙忙地又选裤子。

　　打扮好了后陆雪就坐在沙发上等啊等的，第一条信息是陆照阳已经出发，隔了一段时间才有第二条。

　　这个人在开车，在来我家的路上。

　　陆雪感觉到有这样一个准确的期盼，很让人兴奋，时不时望向门口，而随着时间往前的流逝，期盼被放到无限大，能将整个人吞没。

　　终于门铃响了，一个信号，让陆雪大脑有一瞬间放空，耳边是自己熟悉但又很陌生的心跳，或许还能听到门外人的心跳，手脚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可谓是僵硬着冒着冷汗打开门。

　　陆照阳送陆雪一束花，据说是开在冬天里的颜色很漂亮的花。他一大早就去花店，取他前天就定下的花束，然后被小心翼翼放在副驾驶座上，每经过一个红灯，就要看上两眼。

　　按门铃的时候他先深呼吸了几口气，手心不知不觉也发了紧张的汗，他看到陆雪穿了那件红色的毛衣，就觉得送的花差了，喉口发紧。

　　陆雪叫他进来，给他拿拖鞋。陆照阳趁势打量了一番，最先有的印象不是某个布局，布局是最后才进入他眼中，他先闻到一种味道，是很具体的在向他展示这是陆雪的家，如果他有狗鼻子，那么在门口就该摇着尾巴了，这里到处都是陆雪的味道。

　　随后是眼前的陆雪，漂亮地站在屋子里，红色毛衣，灯芯绒的裤子，他们的脚上是一对颜色的拖鞋，脚下是排列得方正，有了年头的地板。

　　最后才从那扇窗户前晒的被子开始，沿着阳光折射的前进方向，不大普通的厅室，暖色普通的布艺沙发，两人座的长，目前坐着长鼻子的粉红色大象枕头，对着面前圆形的茶几，上面摆着一包餐巾纸，透明的水壶，在厨房前一张四四方方，铺上了棉麻桌布的餐桌。

　　阳光在墙角戛然而止，陆照阳收回目光，这才有了他进了陆雪家的实感。

　　他被邀请坐在两人座的沙发上，陆雪在厨房准备茶水，是两个同样的马克杯，拿过来的时候陆照阳就一直盯着瞧。

　　陆雪问了个傻乎乎的问题，问他要哪一个，可是两个都一样，陆照阳选走了靠近陆雪的那个。

　　“你挑的吗？”

　　陆雪点点头，“我听网上说……情侣会用一样的东西，我觉得用一样的杯子不会太麻烦，你喜欢吗？”

　　陆照阳自然喜欢，想起自己家里那些无趣的玻璃杯，还没这古朴胖胖矮矮的杯子好看。

　　“送我了今天我就把它带走。”

　　陆雪摇头说不行。

　　“为什么？”

　　“你要我再选一个送你，这个……不行。因为是你要来，给你过来用得，你带走了两个就不在一起了。”

　　陆照阳靠近他，眯着眼问：“那你再送我一个？”

　　陆雪捏着长鼻大象的鼻子，有些紧张，说：“我家里还有好多……嗯，我以前喜欢买的，但还没用上，你喜欢吗？我拿给你。”

　　他说着就去厨房把那些杯子拿出来，陆照阳以为就两三个，不想给他拿了一托盘，什么样子的都有，哭笑不得问都是你买的？

　　陆雪点头。

　　“喜欢的？”

　　“我喜欢它们，就是看到了忍不住就买了。”唯独这件浪费钱的事让陆雪很苦恼，“我已经在很努力地控制想买杯子的毛病了。”

　　陆雪数着它们，陆照阳指着第一个问这个什么时候买的？

　　陆雪说是高中18岁生日的时候。

　　陆照阳又指了一个，陆雪说是读大学的时候，跟班级里的同学出去吃饭，经过礼品店看到了。

　　陆雪又给他说第三个，第四个怎么来的，其中有个杯子长了一个小尖顶，像谷仓，可以泡麦片，喝酸奶。

　　陆照阳很喜欢这个小尖顶，陆雪也很喜欢，“我这个送你好不好？我想把喜欢的送给你。”

　　“好啊。”陆照阳将小尖顶握在手里，“下次，如果看到喜欢的杯子，我不在你记得发给我看，或者我们一起去挑？”

　　“那你一定会被吓跑的，我啊，实在喜欢得不行。”

　　“那不行，实在喜欢得不行这样的程度以后得要是我才可以。”

　　陆雪笑，陆照阳的手指向前走了两步，碰了碰陆雪撑在身侧的手，随后两根小指头勾在一起，仅仅只是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