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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9 ...

  •   吃罢早饭,真娘便觉得有些头疼,说去房中歇息,邹郎君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妹妹冷若冰霜的脸,一眼都欠奉,登时也生了气,想他这几日赔脸作笑的,却丁点好处也不曾得到,还与他这般甩脸子,邹郎君轻哼一声,心道凭她去罢,左右还能管死了他不成?

      因此这二人便是连句话也说不上一声,往常好歹邹郎君软和,如今也学了真娘跟个冰块似的,哪里像兄妹,倒像是仇人一般!

      真娘歪躺在榻上,问婢子那阿惠可有乖乖的吃药。

      婢子回道:“自然是不疑有他,都吃了,厨房送过去就说是郎君送的补药,说她日日服侍,也该调养调养身子不能累着。她一听啊喜得道了好声谢,看那模样真以为是十拿九稳,要进咱们家去了。”

      真娘好笑一声:“她要进也不知够不够得上。”

      “以婢子瞧娘子尽可放宽心,这药是最妥帖的,保管她怀不上,日后就算被赶走,也不会惹出大乱子来。”

      婢子倒了茶递与真娘,又道:“娘子还是身体为要,那阿惠不过是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待回了都城,谁还记得她?”

      真娘笑笑,轻抿了一口,这时外头有人传话,说外头有一娘子想要见见真娘,还是那阿惠的姐姐。

      “这到奇了,不去找她妹妹找娘子做什么?不若打发了去罢。”

      真娘略想片刻,叫人带了东娘子进来,就带她到房里来,切莫叫人看见。

      只等了一会子,那东娘子便进来了,真娘想倒是比她妹妹好了不知多少,让她坐,婢子奉茶。

      “东娘子爬了这么会山也累了,吃些茶润润。”

      东娘子吃了一口,仍端坐在原位,并不乱瞧一分,真娘内心称赞,想倒是个簪花美人,怪道这里的人都敬重,眉宇舒朗,只那阿惠若能学得半分,也不会讨了人人的嫌,指不定自个还真会劝着兄长带这阿惠回去暖暖床榻。

      东娘子有事,要将阿惠带回去,因那前几次搪塞,带不回人,便想着今日来怕也是空手而归的命,想着既是阿惠在这是陪着真娘的,不若直接与真娘说道,兴许还有些用,阿惠总不会连真娘的话也不听。

      可怜东娘子至今还闷在鼓里,信了这邹郎君的鬼话,还盼着阿惠多与人学学,未来也有盼头。

      “我此次来是想请娘子您帮个忙。”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是家中一些事,家父已打算给妹妹阿惠议亲,倒有一个合适的人家,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也想让阿惠亲自见了,若是不喜欢也好再找找,只前几次来都无用,便想求娘子帮个忙,您的话阿惠想必是听得的。”

      真娘正想冷笑一声,说你这个妹妹胆子大心也大如何听我的,可转念一想这议亲,可不是趁此机会将人扫地出门,免去祸害的好机会?

      因此笑道:“这有什么,跟我说一声我定会帮你,议亲大约是什么时候?”

      “就是后天了,今儿带她回去,明儿好好打扮一番。”

      “好,我便应了你,保管你今日回去能带回她。”

      真娘唤婢子请了阿惠来,磨磨蹭蹭片刻这阿惠才过来,真娘见不得这般孟浪,瞥眼看了东娘子,心里同情,这姐姐还关心着妹妹,却不想这妹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待嫁了出去还不知怎么丢人现眼,这好好的清白名声也一并毁去。

      可却是不管她事了,倘若他们家教养再严些,也不会出了这么个人来。

      真娘唤了一声阿惠,携了她手,阿惠受宠若惊,惊了一下,这真娘从未喊过她一声名字,还泼水侮辱她,如何变了个人?

      阿惠正要开口,真娘先行笑道说这议亲的事:“怪我的不是,想着有人陪我,却不知你都要嫁人了,如今你姐姐来亲自与我说,我也不好阻了你的好姻缘,今儿就收拾收拾,跟着回去,好好瞧瞧未来的夫君,婆婆。”

      又不等摇头,暗自压了阿惠,叫她不得说话,还吩咐了婢子备着一些礼,算是这些日子以来陪着的情分。

      只四两拨千斤的,便将阿惠的路堵死了,她本就是存了心苟合不叫人知道,如何当面发作说不愿意?必是要问原因的,可思来想去她又没病没灾哪有什么理由蒙混过去?

      不一会这婢子便带了好些人进来,各自一份礼,一些金银钗环,头面首饰,几匹布,并胭脂水粉的,真娘道匆匆来了这也没什么好的,比不得旧时家中,还叫多多担待。

      “便全了我的心意,当做阿惠成亲的礼罢。”

      东娘子笑了笑,谢道:“娘子好意,只是收不得。”

      “哪里收不得,她在我家也是尽心尽力,家中上下无比敬佩她的,如今要嫁人了,不能这么空手回去。”

      真娘说道,便从礼匣中挑了一枚金钗,插在了阿惠的头发上,左右打量了,说如此才可配美人。

      阿惠抿唇,不敢发作一句,只见真娘挥手,那些个人便将匣子关上一一退了出去。

      东娘子没法只得受了这金钗,阿惠拔下这根金钗摩挲在手里:“也该和郎君说一声,当初也是郎君好意留了我陪伴娘子,临走前我想与郎君说说。”

      “那倒不必,我兄长不管这些事,我这边说了便好了。”

      “可……”

      “阿惠——”真娘又将她手中的金钗原位戴上,“快些回去,别叫你姐姐急了。”

      阿惠曲了膝盖直瞧着真娘,“如此便请娘子代为转告,多谢娘子美意。”

      微晌真娘才道:“去罢。”

      东娘子告辞,出了门已有人收拾了阿惠的行装,如何来的仍旧是如何去的,一点痕迹也无。

      这阿惠回至家中,听阿爹教训说没个女郎像她这般胆大妄为竟不着家的!邹家那是抬举你,才叫你陪陪那娘子,你还当了真以为来去自如了?我可晓得你是什么心思,趁早给我歇了!收拾收拾准备嫁人!

      阿惠不服气,讥讽顶撞几句道自个是死是活也不见你们关心!你也不必说这些坏话,左右日后我嫁了人与你何干!

      那阿爹气得倒仰,阿惠不顾劝阻,推开阿钟及东娘子,摔门回了屋子,回了屋却是越想越觉得羞辱,面颊涨热,又及那些个匣子上了来又下了去,好一句尽心尽力,是骂她娼妇呢!

      阿惠拔了那金钗,那金晃晃沉甸甸般的如同打发了叫花子,戳进桌面,一下一下拳打着心般往那上头戳出好多伤痕来。

      “贱人!”阿惠狠狠摔了那金钗,撞至门边,过一会她又捡回来死死握住。

      至了后日,那议亲的人家来了,东娘子好容易劝说了阿惠梳妆打扮,只当她头回紧张,宽慰了好多句话,又道了那人家如何。

      过会阿惠随着东娘子去见了人,因阿惠始终板着脸,那人家也有些不大高兴了,哪有问什么都不搭理人的。

      东娘子只好道是妹妹害羞。

      不想阿惠却笑了一声,对着那郎君道:“我并非害羞,只是觉得你家儿郎长得丑了些,张口有些味,我不愿搭理。”

      此话一出那人家面色大变,转身便走,这阿爹劝不下,兜头给了阿惠一巴掌,骂她丧门星败家东西!

      阿惠捂着通红的脸,呲牙瞪眼,露着凶光:“我就是败家东西,有本事你打死我!打死了可没这丧门玩意了!”

      “你!”阿爹提起拐杖,阿惠往后一退道:“你早前打不死我,如今更没这机会了!”

      说着跑回了房间。

      阿爹一时气得胸闷,东娘子先扶了回房,再去了阿惠房中。

      原来她也是会哭的,哭湿了枕巾,一见了东娘子便哭道:“骂罢骂罢!便是杀了我我也不改一个字!”

      “你还说?”

      “怎么不能说了?我知道我出身不好,可也是家里的人,可瞧瞧那家人,哪里是要给我议亲,我就知阿爹才没那么好心!”

      “那人家虽说困难了些,可人是好的,不会委屈了你,你到好几句话就把人逼走了,日后你让阿爹,让我们怎么在人家面前抬头?”

      “是啊,你要你们的面子,便将我推进火坑受苦受难去!”

      “阿惠!”东娘子冷了脸。

      阿惠转头对着里面,再不肯说一字。

      此后几日她被关了禁闭,只得在房中憋闷,又有她走了几日,那邹郎君便再没了消息,一时相思一时苦闷,她一个大活人没了如何注意不到?

      她下了床拍着门大叫要出去,可却没人理的,她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想她身世,想她不知还有多少时候便要被阿爹卖给了谁,那些进进出出说媒的人,便是刮她身上的肉,能卖多少,可有个好价钱?

      哭了又砸了东西,狠阿姐这般狠心,从前那些好都是诓她的,可她不知凭她名声谁家敢要,东娘子如何忍心说出这番话给她听?说那些人如何议论阿惠的?

      还有道是娶了家里的母猪也不会娶阿惠,那句句那字字不也生出了淬毒的箭头将人扎心了?

      阿惠只夜夜暴怒吼叫,不叫人安生,东娘子望了那屋子哭,好几日未见人。

      这日阿爹领了一人来,说既然阿惠不安生,也不废话,夺了她选择权利,做主要把她嫁给村子里的一名鳏夫。

      东娘子大吃一惊,这鳏夫上了年纪已有三十,还瘸了腿,倒不是说看不起,只是必然会委屈了阿惠,便是给她一个教训也不该这般做。当即拉过阿爹劝道:“此人不妥,阿爹可别做傻事!”

      “如何不妥!”阿爹瞪了一眼女儿,“如今我还当这个家呢!我说是定了便是定了!”

      东娘子还要再劝,却已听到阿爹连庚帖都交换出去,合了八字,今日来竟是来下聘,她满眼睁着瞧见这鳏夫倾尽了财力送来的东西,却是黏住了话,一种生米已成了熟饭,终忍不住偷偷回了房哭将出来。

      这阿惠却还不知大难临头,此刻正想着如何逃出这屋子来,她要去寻邹郎君,要见他,喊着阿姐,阿姐叫她喊来了,她便认错,说再也不敢了,求姐姐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她一面哭一面说自个是要疯了,在屋子里总是觉得心闷头慌,“阿姐,我病了,我睡不好。”一头撞进东娘子怀里,像小时那般病了痛了就找她撒娇。

      东娘子自愧不已,更是不敢说今日的事,只抱了她哭,道:“不锁了,我与阿爹说去。”

      “真的!”阿惠喜不自胜,当下扫净了一干悲痛,跳了起来,坐至梳妆台前将散了的发重梳了起来,又叫东娘子瞧戴这花怎么样?

      东娘子掩目擦泪,笑道:“自是好看的。”

      阿惠哼起了曲儿,涂脂抹粉,装扮毕拉着东娘子袖子求道:“阿姐,我想出去,到外头散散心,我这次肯定回来。”

      东娘子心软应了她。

      阿惠藏起了满腔情谊的信揣进怀里,跑了出去要去找邹郎君,如今也只有邹郎君才能带她走,救她出了这火坑,便这辈子只做个没名没分的暖床的也愿。

      心里想着正是一阵火热,恨不得插了翅即刻飞到那邹郎君身边。

      待她上了山,绕至那后门,那人本不愿替她传话,但架不住阿惠收买,她也愿出这个价,求得一面或是能将这信带回去。

      那人垫了垫钱袋,思量一会道:“左右咱们郎君是不可能出来见你的,但这东西到是可以捎带进去。”

      阿惠忙道谢,将怀里的信递了出去,焦急万分等了一会子,左右踱步,盼着这点滴过得快些,又望了望那日渐西垂的太阳,盼着这时间能慢些。

      等了半日这后门复又开了,来的却不是方才那人,而是邹郎君院下一名仆役,仆役不苟言笑,仍将这信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阿惠扯出笑来问道:“郎君可看了这信?”

      仆役寥寥几眼道看了,“娘子可听好了,咱们郎君这般嘱咐说这信叫他看得感动,可如今娘子既要嫁人便该是别人的妻,想来你我二人缘分至此,此前种种便当它是晨光露水,不足为道。娘子,请回罢。”

      说着摆了手,是要请阿惠离开,阿惠收起笑并不甘心:“你胡说八道什么!定是你私自说的这些话!我要见郎君!”

      仆役诶诶几声拦住阿惠,不让进去,这阿惠便指着他鼻子骂,动起手来,因她是位女郎仆役略忍了几下,没回手,但到底受不住嚣张跋扈的模样,将其推倒在地,冷眼道:“这可是郎君亲口说的,由不得你不信,你真想见郎君倒不如说怀个孩子,指不定咱们郎君一时心软迎你进来了!”

      说罢,便将门一关。

      阿惠愣住,仿佛被夹没了魂,一听孩子她喃喃心想他二人夜夜笙歌,可她却从未有过反应,到哪去有个孩子?

      况且她听人说怀了孩子不仅人丑了还会丢了命,流好多好多的血!

      阿惠打了个寒颤,却是不敢再细想下去,当即爬了起来紧赶慢赶回了家去。

      当夜便发起了噩梦,眼见着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扑哧一声现了血淋淋的,阿惠瞪眼瞧着从肚子里拖出来个不见面容的怪物,眯眼吃着她的骨血,吃饱了竟朝她咯咯笑起来!

      阿惠尖叫醒来,一声冰冷的汗,见那残瑟月亮不敢再睡,抱膝坐了一夜,熬得眼酸脑胀。

      翌日这阿爹便将阿惠许配给那鳏夫的事说了,阿钟拍起手来说果真你嫁了个瘸子!

      阿惠转头给了他一耳刮子,“小畜生你给我闭嘴!”

      “叫谁小畜生呢!”

      “谁的儿子我便骂的是谁!”

      “阿惠!”东娘子呵道。

      谁知阿惠大笑几声,甩开东娘子的手道:“你也别跟我假惺惺的!我说你怎么昨儿抱着我哭得叫伤心,原是早知道装愧疚呢!好姐姐,你既疼惜我为何不替我讲一声好话?由着阿爹将我往死路上推?”

      “我……”

      阿爹大怒:“叫你嫁人是抬举你!”

      “好啊!既是抬举何不让你的宝贝女儿替我嫁了!好好尝尝这几世修来的福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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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新文预收微恐灵异向《恶忽》 病弱看不见鬼小阴沉×阴阳眼整天见鬼小阴沉 存稿中,9月或10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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