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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6 ...
阳城长公主令下,谁也不敢替这神女收尸,况且各人各扫门前雪,兴许有着可怜叹息一声,但到头来还是心有切切焉,比起别人还是自个的命更为宝贵重要,人命如金如银,此时怜悯同情化为路边石子砂砾,普通而绊人跤的东西。
陆照阳往回赶,阳城所作所为已叫许多人不寒而栗,这的人活了大半辈子,最为血腥残忍之事也不过是过年杀猪传了百来里的声罢了,何曾见过此般阴刻残忍的事?
那阳城长公主如何手持刀器将神女砍死的凶狠模样可能叫人记上半辈子,更何况教导的做人留一事,她杀了人还要拿去喂狗,这是将人挫骨扬灰,是极无仁义道德的事,也不怕死在刀下的冤魂回来找她!
可是这话谁又敢说呢?但凡说了,岂不是也要一道进了狗嘴里了?
想及要被畜牲吃掉,倒还不如一头碰死了清净!可又想了碰死事小,若是死不掉呢?岂不是要忍受这皮肉之苦了?或是碰坏了脑子,药石无医怎办?
因此想了许久倒不如赖活着,这的人谁想死呢?那便都当看不见,听不见罢了。
陆照阳回家,心道果然,屋子里刘哥正陪着阿雪,一见他来了,面上大松一口气,急忙道:“好了好了,你回来了,今儿的事你晓得了罢?”
陆照阳点头,他知道些风言风语,依着以往对阳城的印象,若发生什么事只有往大了说才行。
刘哥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同时也露出欲呕的不适:“我这也撑不住了,要回家歇歇,你好好看看他。”他走到陆照阳身边,轻声告诉他阿雪回来后就吐了,东西吃不下,只能吃点水润润嗓子。
陆照阳说晓得了,待刘哥离开,这才上前轻轻坐至床边,手伸进被子里,探啊探的,摸到往后拼命躲的小手,然后紧紧拽住了不放,他感觉到阿雪手心握了东西,但并不急着拿出来。
“这么热的天,你还裹了这层大被子,也不怕闷坏了。”
被子不动,陆照阳想他什么臭毛病,被子一裹就不怕别人晓得了似的,想他热得闷红的脸,必定已是哭过了几回,还忧着他方才吐过的事,会不会伤了胃,会不会还要吐。
“你出来么?”
陆照阳问,仍旧石沉大海,他也不勉强,只继续道:“我都回来了,你却不看看我?便是难受也该在我怀里难受,要哭就哭给我看,你藏在被子是几个回事?宁愿哭给刘林也不愿这刻舍我一眼?”
阿雪动了动,好像这会被子开了道口子,陆照阳叹息一声,说你看看我罢。吹进他耳朵里像阵轻柔柔的风,又像孩童嫩嫩的手,适合揣进怀里,试试熨贴的温度。
陆照阳手一用力,抱起阿雪,摇在怀里,轻轻地晃动身,又一手解开阿雪的细发慢慢梳着,给他将打结的地打开,这般从上至下便梳通了。
“你看看,哭得头发丝都打起来了,多难梳啊。”
阿雪埋着脸,抬手往后拿住他的手,不让动了,陆照阳却突然呀了一声,道了一句:“你到长了根白头发了。”
他本想骗阿雪抬头的,不想阿雪这次不理他,戳他的手,陆照阳偏头一瞧阿雪,趴在肩上正一声不吭地掉着泪豆豆。
“瞧你哭得,我都不知道要拿你如何了,我该怎么安慰你呢?”
陆照阳很是疑惑,他确信这趟的事并非一言两语能说清,因着阿雪难忘事,总记着不好的,他不愿多说阳城与神女,便想要说些好笑的,逗人开心。
可他逗笑的话如此生硬,干巴巴憋出句白头发来。
想来阿雪是不傻的,没信了他这胡扯的话,自个年纪轻这会那有什么白头发来。
阿雪扯动着嘴角,露出很僵硬的笑来,越是笑,越是哭,眼泪悄无声息地流,渐渐在眼睛里蓄满了湖泊,湖泊很苦,月光没法贴覆上去,星子也没法活下来。
湖面上飘来一阵血腥浓雾,伴随着静谧尖叫,张张曲结身体在雾里盘扭挪动,每一下扑哧出声,都是身躯掉下来的血,它们喷洒,更快更深地加入血雾里,像层层叠叠旋转的裙,那些原来的雾突然降下雨来,下出了许多窟窿。
陆照阳极力抚慰他,怜惜他,他是比常人多了许多脆弱不堪的东西,极容易哭,一点伤心就叫他忧愁良久,但这件事谁见了不发怵呢?
“给我看看手里的东西好吗?”陆照阳问阿雪。
阿雪张开手给陆照阳看,他仔细瞧知道是神女送给阿雪的蝉。
这蝉雕得太小了,看上去像刚出生的很是不起眼,但是却是神女亲自送给阿雪的,保他平安的。
不说这小小一件东西是否能挡灾避难或是强身健体的,仅就这一样萍水相逢的小小善意,陆照阳也不能说出任何坏话来,随意猜测断定这神女不怀好意。
“这蝉是件吉祥物件,保你平安的,还代表你的好。”陆照阳道,替阿雪将蝉重新戴在了胸前,正像了衔玉而来的飞蝉,顶着上方圆亮油红的玉。
“若得了空,请个师傅将这两样东西嵌在一起,只用一根绳穿起来,你就不用戴两个了。”
阿雪低头拨弄了几下,一瞬这蝉好似活了一般,发怔:“我想不明白,不认得我却故意引了我来送了这个蝉,白日里祈雨说不能做,还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你不知道神女一句声响都没一下子就被砍倒了,然后又是好几下,快得不行,我不敢亲眼见,但听声音却比眼睛瞧可怖极了,倒像是寻死一般,她死了,那么身边的春雪春阳该怎么办呢?她们比我还要小,就跟死掉的阿惠一样,没了依靠,再有那长公主,她们该怎么办呢?”
他叨叨絮絮不停地说着可怜幼稚的话,说着说着鼻尖便又萦绕起腥味,不是阳城长公主裙踞上的血臭味,是太过干热的天,躁裂的黄土大地,使他鼻子受不住。
陆照阳给他止血,就这壶里的水擦洗,他显得没精打采的,叫人不忍责备。
“你若担心她们两个小娘子,我们可以趁着夜色人少,找找她们。人要是还在这,能帮的就帮帮她们,要是已经走了,倒也好,免得阳城回头想起她们要拿来折磨出气。”
“但是——”话锋一转,陆照阳抵住要爬起来的阿雪,道:“你必须待在家里。”
“我想与你一道去。”
陆照阳说不行。
“你给我乖乖地安稳在家睡一觉,软趴趴地要我背你出去吗?到时被人发现要把你扔了跑我才跑得快。”
他起身,阿雪却拽住他,很艰难地说:“你……你要早点回来。还有——”
衣角的手在颤,陆照阳发觉了,便蹲下`身握住,往汗湿的手心里吹气。
“若是找不到,就回来罢……便不找了,早点回来。”
陆照阳揩掉他孤零零黏在眼角的眼泪珠子,深深看了一眼,说好。
待他走了,阿雪蒙起眼想自个真坏——要可怜春雪春阳的是他,转头却说找不到就不找了,丢下人的也是他。
命都是有亲疏贵贱的,他想的到底还是陆照阳与他亲近,是心里的小秘密,所以他祈求上天,让陆照阳找到她们罢,这样他还是那好心的,富有怜悯心的人,而不是戚戚小人阴阴嗦嗦地想。
许是上天垂悯他,施舍了点微不足道的善心,不过一会到真让陆照阳带回了春雪与春阳,她们两个小孩,年纪不大,被发现的时候躲在先头李婆婆的家中,尤其是春雪,扎伤的膝盖还未上药,直愣愣两条血迹污染了裙。
春雪停在门前,并未进屋,春阳回头看她也停下脚步,走回她身边,春雪开门见山道:“我跟春阳到这来不是要可怜的,我知道你同情我们,觉得我们无父无母,如今奶奶也没了,但你错了,我们不过是答应了这位郎君的请求,要你放心,我们还活得好好的,有手有脚,你看过了我们也放心罢。我们这就要走了。”
她对春阳说我们走罢。
阿雪问她们要去哪?
二人迷茫了会,春雪道:“回家去。”
“哦,回家好。”阿雪干巴巴地说。
等春雪她们走了,他才记起春雪没有上药,但是夜色已晚,早已寻不住人了。
她们与神女一样,像是摸着不透的,只是安安静静来了这一趟,众人也只记得祈雨台上的惨烈一事。
他问陆照阳神女是不是就跟故事里说的,只等着肉身毁了,灵魂恢复青春容貌,真正修炼成神女呢?
陆照阳定定望了会他,若能说一条生命的消散,最为浪漫之法便说是已脱胎于肉身红尘的折磨,葆有青春鲜命,因此他不说不是,而说是,笃定地说那神女已回归出身之地,回到她做神灵的阿爹身边,兴许未来长久,她会是管着某样的神灵。
此后几天阿雪在家养病,刘哥会来陪他说说话,先前的争执便在神女的消亡也一道没了。
刘哥懊悔,说自个不该贪图便宜,那日后回去他也吐了几遭,他想他借用了神女的名义,去卖凉茶,那么是不是也与神女脱不了干系了?想一个与神女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还活在这镇上,定是挨不过几日,便会被长公主的护卫带走。
他日日忐忑地想,他会被砍成碎片,搅成肉泥,然后喂给看家护院的凶恶的狗。
可等来几日他都还活着,偶尔他发梦,以为终于等来了最后一刻,到头来却是梦,一个每日凌迟的梦。
梦里的每一个他都在被不同地凌迟,最终无一例外进了腥臭的狗嘴里。
刘哥无意说出这些吓阿雪,阿雪苍白地说那长公主真坏。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二人相顾无言,同时看向窗外,外头卷黄萎靡的叶子,干裂的田地,不断后撤的水,也没风。
村里谁都发现了,又谁都装作不说。
刘哥眯着眼喃喃道:“要怎么办呢?”
后来起了一阵狂风,众人想是不是要下雨了,是不是老天爷可怜他们的境况?
但风只是风,吹了满头的黄沙泥尘,让天幕变得破破烂烂的。
晚上,陆照阳和阿雪会什么话都不说,只抱在一起发呆地互望,偶尔才会问这么一句你在想什么?
实话是什么都没想,也没想什么重要的东西。
“只是心里空空的,不踏实。”阿雪磕着眼,慢慢地说。
陆照阳抱抱他,抱得更紧了些。
阿雪抬头摸着陆照阳刚擦洗过的脸,“好像不红了。”
“嗯,已经习惯了。”
他说道,阿雪听了却突然觉得害怕,觉得冷,只往他怀里钻去。
后来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陆照阳翻身警觉起来,阿雪下意识害怕道:“是不是她来了……”
“我去看看。”
“别去,我们就当没人在家好不好?”
“我就是去看看。”陆照阳拍拍他,哄他放手。
阿雪惴惴不安地坐在床上,看着陆照阳走远了,倾身又要抓住他。
陆照阳开了门,门外是裹了黑衣的人,只往怀里拍了一张纸,什么话也不说便立刻跑了。
陆照阳略站了一会,并未出门追,关上门静悄地打开纸条。
阿雪急着问他:“什么人?到底什么事?”
“你怎么了?”阿雪伸出手,哭着说你别吓我,你为什么不说话?
陆照阳快步走过去抱紧他,摸着他细瘦的身子,搂紧了,阿雪挣开来,抬头盯着,细细的眉眼上很难过,紧追着问,激动了耐不住病未好,嗽了几声,涨破着脸拽着要他说话。
他不能看阿雪的眼睛,那让他似浸在了深深的苦水里,苦水里是百斤的盐,拨开皮肉,摁在上头,他几次不能叫,都忍了下去,才说道:“阿雪……是邹家的人。”
“邹家——”阿雪憋住气。
“他们说……阳城今晚遇到刺杀,刺客已当场绞杀,阳城因此事雷霆大怒,要强占了田地房屋,去建她的庄子。邹家人趁着现今混乱,偷偷送了出来。”
“我说她为何还不走,她要折磨这到什么时候?没了地,没了屋子她让大家去哪呢?”
“去给她做苦工,她的护卫是保护她的,那么只有镇上村里的人可以被她捉去,在原来的土地上给她建造庄子,园子,没人会阻止她的。阿雪,我们要离开这。”
“去哪?”
陆照阳说不知。
“我们走了……刘哥和东娘子他们怎么办?东娘子家是富户,那么多田就都没了吗?我想告诉他们,若是能走就一起走,不要在这,会没命的。”
陆照阳说不怕不怕,一遍遍吻他,可很快便含了一嘴的苦味的泪,只几天他又消瘦了。
他被摸着,被亲吻薄薄的心口,脱去衣裳,但最终也只是肌肤相贴,汲取身体鲜活的热度,让它们跟明月似的,便是在夜里也散发着皎洁的光辉,也有星子同争。
可是这夜都碎了,他们没反应,只是翻覆的肉`体罢了,汲一点记忆中跳动顽热的欲,在湖中死石上在肉`体枝干上长出郁葱的繁花来。
最终一夜未睡,陆照阳说我去铺子那边,到了晚上我们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他只出城一刻,阳城长公主便下令将镇子和村子都围上,那条路上是层叠把守的,将人们像圈起的牲畜,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出不去。
众人尖叫嘶吼,可是后来也被驯化了般,只是围了罢了,只是围了而已。
小孩说我害怕。
阿娘们安慰说不要紧的,只是人多了而已。
他们还能走动,只是出不去镇子村子外头。
陆照阳裹夹在人群里,与远道来的穷苦流民,与要进城的平常人,他们听说进不去,便围在一起议论,只一夜便变了天了。
他们好奇,吵闹,但谁也不像陆照阳那般煎熬,拽进了深处的荒唐,眼前那常开的普通城门,逐渐扭曲成铜墙铁壁,深山恶兽阴险地盯着陆照阳,张开大口,他望进去,见到猩红舌牙上躺了许多具尸体,尖利的兽牙正抵在其中一具上,戳开这具的心口。
他认得,尚还记得昨夜方才见过的纠缠的白幼身子,散发着与他一道的热,厮磨耳鬓。
但一晃神,立马记不清昨夜的是热的还是冷的,是不是他自个臆想的。
他记忆的躯体的主人,喃喃地呆望,叫了几声陆照阳。
东娘子看着他突然道:“你走罢,我帮你。你一定要出去和陆大哥一道走。”
“你呢?”
“我不能走,祖祖辈辈在这,死也要死在这不是吗?”
她叫阿雪不要哭,要想办法逃出去,“你不要顾着我们。”
“我不想。”阿雪说,“但是你说的我知道。”
“好,若是有一天,你们还能回来,记得要来看我们。”
“好了,不能哭了,你要家去,晚上就能离开了。”
阿雪说好,他回了家,却等不回陆照阳了,他出去了吗?有没有知道这件事?他想着突然发疯似地将所有的写过的纸都扔到了井里面,将用过的小的零碎东西也扔到井里面,看着他们许久才传来一声扑通,入了水。
他不晓得自个做了什么,竟亲手将印刻了时间的东西都扔了,又像是将甜蜜的东西挖出来,看它们脆弱地化在水里。
他会离开这吗?他会见到陆照阳吗?
阿雪问了几遍,他将钱塞进衣服暗袋里,可是都带不走,有些太重了,他只能哭着又将它们拿出来,擦干净了,若是能吞下它们就好了,他带着走,没钱了便吐出来,又有钱能用了。
可是约莫会死的罢?
阿雪不想死,他哭了一通,望着发白的光,又变成红色,门口仿若走去一个红裙的人,他握紧了手里的蝉,心道保我平安罢,至少让我出去见他一面。
(到这前期的剧情就结束了……看了眼字数……遥遥无期的完结,阿西吧= =
有些我没明说,刺杀的人啦我没说,谁报信的,下场如何,以及阿雪怎么逃出来的,现在要告别东娘子刘哥他们,真的要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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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新文预收微恐灵异向《恶忽》 病弱看不见鬼小阴沉×阴阳眼整天见鬼小阴沉 存稿中,9月或10月开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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