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春茶煮水

39、第三十九章

　　孔君丹扛着他的金刀，坐在他的三足六尾兽上，目光绕有意味地看着屠城，但话却是对下面的梼杌在说。

　　他见着屠城如此狼狈，不禁笑出了声，调侃道：“我们的副委员长不可一世，怎么现在看上去也束手无策？”

　　说着，他下了三足六尾兽，看着地底的两人一跃而下。屠城只感觉身边扬起一阵风，孔君丹便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唯识从孔君丹身上散发出来，他瞥了眼一起跳下的屠城，说道：“撑十分钟就行，商战他们还在后面，马上就到。”

　　屠城没有深究孔君丹话中的“他们”，只当是杨寺也跟了过来，他的目光紧锁在连允身上。

　　旁边孔君丹问：“那是连无辞？他前面这个人又是谁？”

　　“梼杌，但他现在把身子献祭了出去。”

　　“他身上的是法相。”

　　屠城不知道孔君丹说的是连允还是梼杌，便说道：“现在我们两个联手都不是梼杌的对手，速战速决，尽量避免正面交锋。”

　　梼杌在两人出手之前出手，一招比一招狠，刻不容缓地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坏我的事？”梼杌问道。

　　“你又是谁？”屠城反问。

　　这一问，倒是让梼杌停下了攻击，他眯着眼打量着屠城，最终竟幽幽说道：“居然是你......”

　　“你认识我？”

　　梼杌用鼻子轻哼一声，缓缓举起手，屠城便随着他的手势忽然飘上空中，渐渐向着梼杌靠近。

　　等飘到了他的面前，梼杌一把掐住了屠城的脖子，屠城不知为何无法动弹，只能干瞪着眼。孔君丹迅速冲上去，他手中的金刀在快要接触到梼杌的时候，忽然表面冒出一层肉眼难以观察到的刺，然而还没有扎到梼杌身上，孔君丹便被一股巨大的灵力给远远推了出去。

　　屠城被提着脖子，梼杌说道：“没想到那么快就重新遇见了。”

　　屠城举起双手搭在梼杌的手臂上，想要拨开他的手指。可梼杌只是自顾自说着，他用余光瞥了眼连允，语气毫无波澜道：“小允，今天我就当这你的面杀了他，你看怎么样？”

　　屠城能感受到，梼杌说这话的时候，连允周围的灵力一下子躁动起来，但他仍双目紧闭，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怎么？不舍得了？”梼杌轻笑了一声，“你在外漂泊那么些年，这点倒是没变。”

　　话还未说完，梼杌猛地松开了手，条件反射性地把屠城往侧边甩了出去。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沾染了屠城的鲜血，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腐烂着。

　　梼杌冷哼，直接用左手砍断了那只受伤的右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断臂猝然落地。

　　远处的屠城在孔君丹的搀扶下起了身，他的双腿已经有些站不稳，鲜血从额头流向面颊，滑落至头颈。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孔君丹问道，“我们连近身都做不到，更别说从他手下救出连无辞了。”

　　“我也不清楚。”屠城喘着粗气，“但是这具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他的灵力了，梼杌先前已经被我的血伤得很重，就算现在这身体里的灵识再强大，这残破的身体也驾驭不了。”

　　梼杌似乎的确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异样，眉头紧锁，继续面向着连允，虽然他说的很轻，但是声音不知为何却传得很远：“连允，你当初费尽心思想毁了我，又为了躲避我辗转人界千百年，可你有哪一样是成功的？你冥顽不灵，不肯接受我给你的恩惠，反而跑去受那人世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以及五蕴炽盛苦，又有哪一样是你可以左右的？”

　　梼杌说着，一步一步向着连允靠近，他将手幻化作爪，高举过头顶准备向连允的心脏猛地扎下去。屠城和孔君丹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刚朝着他们奔了几步，又被一股气刃给打回了原地。

　　眼看尖爪就要接触到连允的胸膛，忽然梼杌感觉自己的手被限制了心动，紧接着，湖底传来”哗哗”几声巨响，他便看到连允睁开了眼，正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没有成功过，我也什么都左右不了，但是我在这很快乐。”连允的唇轻启，眼睛还是半睁着的状态，可是语气却很坚定，“人的确会生老病死，然而他们也会爱与憎，喜与悲。”

　　“可是你爱不得。”

　　“那又是拜谁所赐？”

　　梼杌还准备继续讽刺连允，只见湖底突然冒出一面双面明镜，明镜的周围镶嵌了许多宝石。在连允头顶的大坑边缘，站着的是商战和一位盛装女子。

　　那盛装女子长发飘飘，身着唐代袍服，两根儒带垂到了脚踝边。她的头顶插了两根金凤钗，流苏垂到了耳边，随着风摇摆。

　　女子冷冷地扫过下面的场景，然后她将目光锁定在梼杌身上，愤愤开口道：“.......梼杌。”

　　梼杌也盯着那女子看，只一瞬，他便看出了来者何人，他问道：“文成？呵，没想到你居然成鬼了。”

　　“当年我死后，赤尊将我封印在此，你可帮了她不少忙。还有后来唐朝的灭亡，你也从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文成说话的时候，双手紧紧握拳，“一千年前，陛下赠与我日月宝鉴，为的是能镇压西北一方的煞气。可你和那赤尊却联合起来觊觎这宝鉴，先是挑拨王上与我的关系，害我丧了一命不说，你们将多少无辜的生命卷入了这场阴谋斗争？西北一方的煞气无处压制，吐蕃人民的生活有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是梼杌做的不错。”底下的人说道，“灭吐蕃覆唐，都是他和赤尊公主一早就计划好的。”

　　“我在这里等了千年，就是在等你和赤尊，可如今赤尊早已转世，我就只能来找你算帐。”文成说着，湖里的哗哗声停了下来，一面宝鉴在连允的身边停了下来，文成继续道，“我身殒前将这日月宝鉴用密术封印在此，你们没有办法，才在这守了千年，当年的债你是时候该还给我了。”

　　说着，连允趁着梼杌还没注意到，一把拿过日月宝鉴向着文成那边扔飞过去。

　　手接触到宝鉴的那一刹那，连允终于感受到了它的确和艳石有联系，那颗艳石正嵌在宝鉴的正上方！

　　所以刚才在宝鉴躁动出水的时候，连允才有机会借着艳石强大的灵力波，冲开梼杌对他的束缚。

　　梼杌趁机想要半路劫取宝鉴，可没想到连允在背后突然一击，他一个躲闪，再一回头，看见宝鉴已经稳稳地落入文成的手中。

　　文成纵身跃下，脚尖着地时一手捧着日月宝鉴，一手持着一把轻剑，她用剑尖直指梼杌，眉目间尽是无法抑制的怒气。她似乎是嫌这裙摆太过繁琐，半蹲用手把过长的那部分拉起，轻剑一挥，便把那些布料给砍了下来。

　　很快，商战也随着文成下来，快速跑到了屠城身边，屠城和孔君丹看着文成在向梼杌不断攻击，趁乱来到了连允的身边。连允伤得没有他们两人重，便把他们护在身后，稍稍远离了混战现场。

　　“这怎么回事？”屠城问孔君丹，“为什么商战会和文成公主在一起？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说来话长，等会再讲。”孔君丹说道，然后转头看向连允，一口气抛出了好多个问题，“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们认识？他到底是谁？你......又到底是什么？”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没事。”连允目不转睛地盯着文成，“艳石在她手上的日月宝鉴上面，梼杌这具身体已经濒临极限，所以文成现在才能稍占上风。”

　　文成和梼杌交战了一会，梼杌一味地后退，半点没有攻击。好一会，文成忽然停下了动作，问道：“你不是梼杌？”

　　“这具身体是。”

　　“那他在哪？”

　　“他死了。”

　　文成一愣，又问：“你是他同伙？”

　　“我不是。”梼杌笑笑，又说，“我是来取走艳石的。”

　　“艳石？”文成问。

　　梼杌答道：“它就在你手上这面宝鉴上。”

　　此话一出，连允忽然上前打断了梼杌，说：“不能给他。”

　　梼杌见好事被打断，皱着眉问连允：“你什么意思？”

　　连允无视了梼杌，继续劝说道：“宝鉴千万不能落到他的手中，一旦他拿到，万物皆为涂炭。”

　　见文成的动作愣住了，梼杌便开始面露不善，他上前一步，眼里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连允又说：“如果他是好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解了你的封印，而是直奔艳石所在的这片湖？他刚刚是想用我的血给那日月宝鉴献祭，他无法破你那密术，就只能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方法。”

　　文成有些相信了，看着连允问：“那我怎么相信你？”

　　连允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然后用手指着后方的人，见文成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便开口道：“你不用心我信我，如果可以的话，相信他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