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我》鸢亦惶恐

22、长安之九（已修）

　　然而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山崩地裂飞沙走石并没有到来，沙尘暴说白了不过是混了泥沙的一阵大风而已，尘埃落地之后，就看见以李栋为圆心，地上出现了一个白花花的圆圈。圆圈外的地上是一层焦黑色的尘土，圆圈里的人，依然还是原本的样子。

　　“咳咳，咳咳。”

　　那一堆尘土覆盖下忽然冒出了个脑袋，晃晃悠悠扬起一阵烟尘之后，终于锁定了余小萌她们所在的方向，慢慢挪了过来。

　　“站住！”李栋厉声喝住了慢慢挪动的人影，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咳咳，是我，我！”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点急躁，说话的时候大概是被扬起的飞尘呛到，不时地冒出两声咳嗽。

　　走进之后一颗灰黄色的脑袋上两颗白色的眼珠和一口亮白的牙齿莫名带着一种喜感。一边走路一边摇晃双手的动作倒是让余小萌感到了一丝熟悉。

　　“噗，殷神婆你在搞什么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呸呸呸，”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灰尘吐出来才继续说道，“就一眨眼的功夫，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见了，就留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绕了好久，到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神像，要是晚上进来真的可以吓死个人！

　　“我在里面绕迷宫一样绕了半天，人没有见到，倒是先遇到了你家小猫咪。你别看它外表乖巧，它有多皮你知道么？！”整个被一层尘土笼罩的殷颖撇了撇嘴，肉眼可见的尘土碎屑从她身上滑落下来。

　　“它那么小只猫在地上挖了那么大一个坑！”殷颖一边说着，一边两手虚抱，环出了一个大大的圈，“我走近的时候光看到一根尾巴在坑里摇啊摇，也不知道它挖了多久了，这哪像是一只猫，根本就是一只穿山甲吧！”

　　余小萌低头看了眼在早已经在自己手臂间盘成一团，软绵绵的小豹猫，毛茸茸的脸上一双湛蓝的大眼睛里满满地溢出星光，全身上下每一根毛毛上都写满了无辜。

　　“我在外头喊它名字，它也不肯上来。等我打算亲自下去逮它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这只傻猫运气好，挖到了这里的承重墙，一大堵白墙‘哗啦啦’朝着我倒下来！一路上的墙壁就跟着我们一路倒过来！跟多米多骨牌一样！结果逃命的时候它倒是窜得飞快，我跟在后面吃了一路的灰尘！

　　“这个建筑质量也真是太差了吧！嗯，应该不用我们来赔吧！”说到最后殷颖有点气弱地小声跟了一句。

　　“哧，好歹也是一方都城隍用来存放东西的地方，质量哪能那么差！”李栋双手抱胸，忍不住反驳，“坏了！你们该不会挖到什么不该挖的东西了吧！”

　　李栋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不等扬起的烟尘彻底平静下来，向着殷颖她们来时的方向飞奔过去。

　　“哎哎哎，我好不容易从那里死里逃生跑出来，你们怎么又回去了？！”

　　殷颖生无可恋地喊了一声，可惜两个背影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冲进了扬尘里。

　　“去看看！要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两个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直接跟过去看看！”

　　余小萌的声音从扬尘里传来，经过之前大龟壳里的经历，她对自己目前无能为力的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空气里无处不在的扬尘，不止会让人的呼吸不太舒畅，连视觉也会受到相当的影响。好在脚下的路只有一条，跨过地上不时出现的碎石砖块，两人重新找到李栋的时候，绛紫色的身影已经围着地上的大坑研究了好一会。

　　此时正在啧啧称奇，“这猫也是厉害了！进来才多久，居然能挖出那么大个窟窿！”

　　从别人的描述里往往很难获得亲身体验的那种震撼，当余小萌直面眼前这个据说是手里小猫挖出的坑洞时，她的脑海里有那么一瞬间也是一片空白的。

　　看上去无比坚硬还能再□□五百年的青石砖地面，居然活生生被一只小猫爪子挖出了那么大个窟窿。

　　看它的直径，至少能顺利通过一个成年的男人，深度也有40厘米左右，完全不像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可以完成的工程量，别不是有人刻意栽赃吧！

　　再往下看，在接近窟窿中心的部分，有一个更深更窄的窟窿直直通向地下更深层的地方，一眼看不到头。

　　如果说外头的大坑还可能是小猫一时淘气刨出来的，里头的这个更小些的，看上去就是老鼠挖出的地道，看它的深度，还不是一天两天能挖得穿的。

　　有了更值得怀疑的东西，小豹猫在地上挖洞挖塌了几面墙壁这种事，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啧啧，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把都城隍纪将军家的库房给挖穿了呀。要挖也不挑个好地方，这间库房里除了破了烂了的神像，哪有什么好东西可惦记的。”

　　李栋来来回回绕着地上的大坑打量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忽然就轻松起来，“走，带你们见都城隍去！这就叫因祸得福戴罪立功啊！跑来扫个库房结果找到个想打洞偷渡都城隍库存的小贼。我们这下可算是立下大功了！”

　　说完还有颇有兴致地拿他那双皂色长靴踢了脚地上的碎石，看着石块滴溜溜地落进了地道里，许久都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一个匠人，加上一个小贼，这次打扫库房可真是收获匪浅啊，不知道这次这些能从纪将军那里换来多少年的香火~”

　　李栋一副少年人的长相总是让人下意识就忘记他已经是一个存在了上百年的鬼差，此刻得意盘算着自己将要到手的奖励时，好看的眉眼里更像是挂满了星辰一般洋洋得意。

　　之前来时拿在手里的笤帚抹布早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李栋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姑娘，对着满身尘土的殷颖勾了勾手指。“噗秫秫”尘土落了满地，眼前的殷颖又变回了原本那个干净整洁的小姑娘，脸上衣服上找不到一丝污渍。

　　急着找都城隍要好处，这个时候，李栋倒是不再吝啬他那些法力了。

　　返回去找都城隍的路上碰上了几个藏在门口的女童，推推搡搡地一阵讨论过后，领头的女童板着脸走到了余小萌她们跟前站定，果不其然，就是和李栋不太对付的小叶子。

　　小姑娘两手叉腰，鼓着张包子脸满脸正义，“不许偷懒！将军吩咐你们打扫库房，才进去多久，就偷跑出来了，赶紧进去继续干活！李栋，是不是你领着她们一起偷懒了！”

　　“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我有重要情况向纪将军回告，别碍事！”李栋寸步不让。

　　“你偷懒还有道理了！给我回去干活！就是将军让我们在这里看着你的，不许你出去瞎逛！”小叶子回得理直气壮。

　　“谁瞎逛了？！我这次是真的有事，别挡在路中间！”李栋伸出一只手掌直接顶在了小叶子的脑袋上，直接把小姑娘拨到了一边。

　　“李栋你放手！”

　　“你干什么呀！”

　　。。。。。。

　　这一下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群小姑娘们叽叽喳喳涌了上来，把李栋堵在中间，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帮着自家小姐妹批判起李栋的无礼。

　　身形修长的少年一下被一群女童围堵在正中间，动手吧人家小姑娘会哭，动嘴吧人家小姑娘比你会告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着被一群女童推挤着就要回到库房里，李栋两手一展，忽然那群女童们就被推离了半米远。

　　“李栋你居然把法力用在这种地方！我要告诉纪将军，今年份的香火让他不用派给你了！”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小叶子忽然两眼红红转身就跑走了。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远离，余小萌她们始终站在李栋身后，对他这看上去毫无威胁力的一推所造成的后果实在是莫名的很。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安慰他还是保持沉默就好。

　　“啧，就会告状！走，我们赶紧找纪将军去，免得坏话都被她一个人说了！”李栋这个时候机智了一把，拖着两个姑娘就往大殿的方向快步走去。

　　跨进大殿的时候，余小萌觉得自己看到城隍脸上露出牙疼一样的表情，虽然只是短短一瞬，转瞬即逝。

　　大殿上，小叶子就站在城隍脚边，抬手揪着都城隍铠甲上垂下的腰带，抽抽噎噎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站在下方的李栋只能狠狠地瞪人家一眼，在都城隍面无表情地注视下，静静地听着小叶子的控诉。

　　受宠与否，一看便知。

　　“李栋，你这次又闯了什么祸？你俸例的香火可是已经欠我到50年后了，再扣下去，你是打算给我做白工做到灰飞烟灭么？”

　　短短一句话里信息量真是不少。可惜余小萌站得位置不太好，不然要是能看到这位大肚都城隍此时的表情，一定很是精彩。

　　“哎哎，纪将军，都城隍，话可不能这么讲，我惹出来的那些小麻烦不也是因为要完成城隍爷你的吩咐么，怎么到头来错都推到我的头上了呢！而且这次，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个天大的消息！还是先想想你的私库里还有些什么好东西能拿来酬谢我把！”李栋得意无比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