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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part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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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点,街道冷清了许多,车库已经空旷无几,连大道上拥挤的临时停车位也只剩下一张条凳和一个靠墙打瞌睡的佝偻身影。
卫驹拉开窗帘伸展了一下,“喂几个,滚回去睡了。”
方头打个哈欠,“就在这里补觉了,我不想走了。小驹哥你精力过人,我甘拜下风。你是才出院的人,巡什么场子啊,一晚上从城南巡到城北。”
卫驹踢了踢他,“老子也不想啊,这几天条子吃错药了,在老子地盘上晃来晃去,老子不看紧点,出了事怎么和大哥交待。”
方头有气无力的,踢死我也不走了,“手下弟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能有什么事。”
卫驹瞥了一眼,“没事,大哥就是在我的地盘上出的事。”
弹子忿忿不平,“小驹哥,那些个跑单帮的越来越多,你和大哥说说,或者我们也该收收管理费。”
卫驹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狗屁!”
弹子抖了一下,“小驹哥,你刚才的表情好像桑桑姐哦。”你的长相不适合用这种表情唉,好吓人哦!
卫驹脸微微一热,粗声粗气地,“屁话,老子一个大男人,会像那种娇娇柔柔的小女生。”
弹子和方头对望一眼,“小驹哥,你今天住山上,还是山下啊?”
卫驹大步出门,“山上。”
方头向弹子动动眉毛,“小驹哥,你不是最讨厌住山上吗?说那里花种得太多,味道熏得死人。”
卫驹一脚踩下油门,“大哥还在山上修养,老子不放心总要回去看看。”摩托车狂飙而去,留下一股浓烟。
方头站在浓烟中向还在连连咳嗽的弹子伸出手,“拿来。”
弹子万分不舍的掏出一千块,“小驹哥最近天天跑山上,要不了多久我就破产了。”
方头点点票子,“喂,你说小驹哥是不是被桑桑姐煞到了。”
弹子没好气地咕哝,“不像吧,他们两个那是一个碰面死,绝对的不合拍。”
方头摸摸下巴,“要不我们赌一把,我赌小驹哥被煞到了,一万。”
弹子沉思了一下,“我赌桑桑姐没被煞到,十万。”
“我说阿城,你什么时候才消气啊。”
骆远城头也没抬,“我没生气。”将印石盖好朱砂,稳稳压在冷金纸上,揭开,撩起细看。纸色洁白稠密纹理纯净,轻似蝉翼白如雪,抖似细绸不闻声。
清墨书法隽秀,丰肌腻理,光泽如漆。
韩风手指在木椅上轻叩,“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了,我要是这点眼色都没有,白和你拜把子了。”
骆远城放下字幅,墨迹已干,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细细的摩挲。
“我不喜欢写字。”小丫头咬着嘴唇,委屈的看着他。
骆远城坐到她身边,“那桑桑喜欢什么?”
她偷偷观察他的脸色,“姐夫,你不高兴了。”
他提起笔慢慢润墨,“没有。”
她皱起秀眉偏着头看他一笔一画,“你写得比我好看。”她不满意的拿过自己的狗爬,“为什么我要学写字,其他的小孩都不学。”还是握起笔,费力的画符。只写了几个,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姐夫。”
骆远城失笑,手臂环绕过去握住她的手,“手腕要这样用力。”
秀雅的唇角微微翘起来。
他的手微微一抖,这么像。
纪怀桑仰起头,自下而上的看着他,瞳如墨玉清亮幽明,“姐夫在想姐姐了。”
他微微一怔,“桑桑怎么知道。”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道上有多少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低下头,只看得见她柔细的发丝泛出黑珍珠一般的光泽。“姐夫想姐姐的时候,胸口会痛。胸口痛的时候,手就会抖,桑桑就知道了。”
骆远城默默不语,听她边写边说,“桑桑还知道,姐姐的字写得很好,姐夫,是不是姐姐会的,桑桑都要学。”
又仰起头,笑得像只小狐狸,“姐夫,我很笨的,一点也没有姐姐聪明,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学那么多。”
骆远城抬起头,“桑桑呢?”
韩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现在几点啊,大哥,要跪家法明天请早。”
骆远城坐到小花几边,“都是你惯的,她才这样任意妄为无法无天。”
韩风嬉皮笑脸,“我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不我一纵横四海的老二,能被一小丫头骑在头上。”
骆远城提起紫砂壶,慢慢注水,“其他几个不知道我受伤的事吧。”
韩风打个哈欠,“按你的吩咐没说,再说那些老舵把子屁大的事也要问东探西的,我难得自找麻烦。”都知道他是骆远城的贴身人,他就是一个劳心劳力的管家命。
骆远城冷瞅他一眼,“去睡吧,我一把年纪不需要你这个保姆来照顾我了。”
韩风做出求之不得的表情,飞快起身看看表,“早说嘛,我还可以多睡几个钟头。”
烟灰缸里的香烟已经化成了灰白的长条,骆远城起身拉开房间的门,走到长廊的尽头。
桃木门在廊灯下泽出浅浅的木纹,轻轻的压下把手,推开,房间里细白沙窗帘静静的垂在黑暗里。
观景台上的人动动,哑声问,“姐夫?”
骆远城站在黑暗中,“怎么还没有睡?”
夜风中城市灯火通明,“我在看夜景啊。”
骆远城点燃一支烟,"从小看到大,都没有看厌过吗?”
纪怀桑趴在栏杆上,眼角带笑,”没有啊。“
骆远城伸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有什么好看的。“
她俏皮的挤挤眼睛,"很好看的,这么漂亮,就在眼前像星星河一样。“白色的长袍睡裙清舞翻飞,宛如夜蝶。
骆远城眉头微蹙,“山上夜晚冷,怎么不多加件衣服。”
她小狗似的笑嘻嘻,“我只看一会就进去。”
一点星子自星河中游出,由远及近,伴着摩托的轰鸣声,快速飘来。
伴着几声狗吠,有人在喊,“小驹哥回来了。“
一阵雷翻云滚得响动之后,卫驹的声音大如洪钟,”我回来了,我这么晚还是回来了。”仰头看见骆远城一愣,“大哥,你还没睡啊。”
骆远城皱眉,“驹子,以后晚了就住山下好了,飙半个小时的山路不安全。”
马驹眼瞄了瞄骆远城身边,“纪怀桑,你又没睡啊?”
纪怀桑以手撑头,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我等你回来以后再睡。”
高壮的身躯似乎踩到了什么,向前翘趔了一下,“老子要你等。”
纪怀桑的眼睛在黑夜中灿若星辰的凝视住他,声音轻柔无比,“小驹哥,你每天半夜三更回来都叫得那么大声,死人都会被你吵醒,所以我还是等你回来进了门以后,再睡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