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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part4-9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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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雨将充满都市气息的狮城冲洗得洁净明亮,空气中带着热带海洋性气候特有的湿润味道。
聂远海枯手扶着轮椅手把,看着钢化外蓝天碧海的巨幅画卷,身后驻派毕恭毕敬的,“......所以请董事长放心,【远海国际】的价位一直在我密切的监控中保证会持续坚挺.....”
他是桑小姐在和威少争夺皇位时期被提拔起来的,自然归类在她的阵营里,为桑小姐和威少作对的人不少,谁曾想太子爷最后竟然是驸马爷,当时太女党们都为自己可能成为炮灰捏了一把冷汗,要是威三虎坐稳了驸马爷的宝座对桑小姐吹吹枕头风,他们恐怕落得白为皇太女效力了不说,还可能被他狠狠打压报复。
所幸接踵而来的消息让他们心里大石落地心情激亢,董事长钦点的驸马爷不受桑小姐的宠,她这样一个天之娇女竟然看上了□□出身的卫大奸夫,这些押宝的赌徒才直呼侥幸。
现在桑小姐和董事长公然决裂,虽然她被宣布削掉大权,但聪明人都会做正确的选择。传说中大小姐有一个女儿还很年弱,生父又公开表示支持桑小姐,董事长年老枯槁,致于威少......卫奸夫入主金闱修成正果已是铁板定钉的事情了,将来谁当家做主人大家心里都有数。
聂远海看着雨后高低林立的高层建筑揽在脚下披着一层薄薄的润泽,枯目森然,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
这些人不是纪怀桑的忠心跟班,但是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跟随她,权衡得失必定会选择向纪怀桑那方一片儿的倒,不解决他们,就算纪怀桑脱离远海,这些职员高管还是会与她里应外合和自己抗衡。
从纪怀桑操纵远海低、中层职员大罢工抗婚到联合高管出其不意使出削去聂庭威的总经理大权的狠招,跟随她的党徒都是毫不犹豫不惜余力支持到底的,他们不管主子和谁谁谁有几奸几情,只要不是威三虎坐正室,他们就有好日子过。
“我关心的不是股价,我关心的是股权!要看股价在哪里都可以,我犯得着亲自过来听你和我打马虎眼,怎么,你主子提拔了你,你就只认她不认我这个老头子了。”
驻派表情谦卑言语周全,就是不谈实质,“董事长误会了,您亲自莅临分公司,我诚惶诚恐。”
反正老的不能得罪也已经得罪了。
而且这次看到聂远海第一眼他就察觉出,远海的最高权力者和以前保养得当精神矍铄的样子相比,看起来明显衰老了太多,估计和桑小姐这个冷血残酷的不孝女有关,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
聂远海心中冷笑,这样随便的敷衍手段也敢在他面前使出来,自找死路!
“你主子确实没有看错人,你尽职尽责为远海把守门户劳苦功高,你的心思我很明白,可是就算你要对你的主子效忠和我作对拼个花团锦簇的前程,但我现在能让你立刻从云端跌到地狱。
你最好想清楚,你主子除了四个贴身亲信以外,其他的喽啰都是一抓一大把可有可无的,我虽然半截身子入土,可是嘴还没封住,要是我要把遗产全部捐赠出去,你们的主子是有些家底可以继续吃香喝辣,但是她舍得拿出来分给你们这些炮灰吗?”
驻派心里一个激灵,董事长不是好糊弄的人,他说得也不无道理,但他们上了桑小姐的船跟了这么久,现在再换乘另一条不是明智之举,他只有咬牙挺到底。“董事长,我的确是想通过透彻详细的股价分析汇报,让您消除股权方面的顾虑。”
聂远海慢慢点头,“好,我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要,那我也不讲什么情面,不为我所用的人,我留着是祸害放走也是祸害,阿洪......”
管家推门而入,身后带着几个面孔模糊的人,“董事长。”
轮椅旋转过来,看着驻派神色紧张惊恐,“我知道你未必是真的对你们的主子忠心耿耿,她许了你好处你就为她效力,自古鸟为食亡,另外一句是什么你知道吧......”
驻派勃然变色,室外大雨初停阳光灿烂,可面前这个一身富贵的商界霸主流露出刺骨冰凉的气息,如邪恶的毒蛇蜿蜒迅速的向他游移而来,钻入他的脚底沁入他的脑心,他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是......不会的,不可能的.....他恐惧的抖如筛糠,“董事长,求您放过我,求您放过我.....”
聂远海恶鹫般的枯目射着狠厉的光芒,“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做了儆猴的的那只鸡......滚出远海为你的主子做炮灰吧。”
驻派周身酥软,原来是这样,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董事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暂时脱离远海他也不怕他还有好去处,正好还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个大假。
聂远海阴冷的目光慑人夺魄,“我给过你机会了,阿洪,你派人帮我送送他。”
他抢到门口,一边几乎是在夺路而逃一边还不忘展现节气,“董事长,我对远海国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打击元老功臣不算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最后只会落到孤家寡人的凄凉地步.....”
任何机会都要抓住,要是他的这番忠心大论有朝一日能传到桑小姐的耳朵里,他会更加飞黄腾达.....
几条影子紧跟着驻派流出门外,房门在他眼前紧紧的密封好,管家看他皱眉捂着干瘪的胸口,“董事长?”
干瘪的胸口绞痛难忍让聂远海手腕颤抖顾不得避人摸出贴身的药丸,放到嘴里咀嚼。
管家将温水送上试探的,“需要让医生过来吗?”。从拍卖会那天起,董事长几乎是以小时计算的速度在飞快的衰老,好像他受到了的对他而言几乎致命的打击,饶是他向来注重保养也承受不住,健康每况愈下。
聂远海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温水和着咽下,狠狠的眯了眯眼,以小吃大是纪怀桑的典型手段,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她隐藏得太好,藏着老大的孽种让他以为她把钱都用在找人上面了,结果她竟然是对他放了一个效果持续多年巨大无比的烟雾弹。
被四大幕僚搞掉的博图、恒大、岳川、龙岗,四家资金握在四个人手上是早就知道的事,但是一直没有查出究竟藏在哪里,现在在新交所一审核,竟然在上次股价探底的时候全部埋伏进来了,除了卫驹手上的,她几乎全部吃尽了,现在远海股价回稳,她的资产算算一下翻了几十倍。
而【远海国际】股价当初一开始走低时,他的流动资金全用在回收老家伙们的股权上了,目前在流通股板块上,全靠聂庭威的资金撑着。让他松口气的是,很显然卫驹吃股票的时候没有和她商量,只要亚成的股份在里面,她暂时就不会做大动作。
缓了缓,聂远海才开口,“不用,这个时候知道我身体状况的人越少越好,我们下午就回去,记得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管家接过聂远海饮尽的水杯,“董事长请放心,另外威少那里......”
聂远海目光寒裂,“当务之急是把远海那些忠于她的门徒清洗干净,香港那边暂时看紧聂庭威即可。”
今非昔比,他再也不信任任何人,不管是面前这个贴身人还是聂庭威。
聂庭威对纪怀桑的用情颇深已经转变成了大患,或许他现在依旧是江山重于美人,自己利益重于挚爱亲情, 老大的孽种他养着,那就等于得到了骆远城的势力支持,这种态度模糊暧昧的定位......既表明立场要和远海并肩到底,又帮骆远城养着女儿而且保护重重,也就是说他是在保持中立的观望。
所以他早打定了主意,要是哪天他认为时机成熟可以一举得手之前,不管聂庭威立场如何,他都有必要为防万一提前把聂庭威解决掉。
其实这样一个万里挑一的人才,如果不是被他亲自调教过,他也不会为了防患于未然下这个狠心要杜绝他和纪怀桑联手对付自己的任何可能,他输得太多,输尽了他毕生心血,一世算计,他已经年老体衰时日无多,现在只想狠狠地,狠狠地剿灭一切!!!!
异乎寻常的歹毒口气管家听在耳朵里也不没什么惊恐诧异,在他看来别人要害养子蚀女儿也不是什么骇然惊人的事,权势从来都是吞噬人性的狂兽,当年自己不也可以为了现在看来不过区区的小家业弑杀父母亲兄。
“董事长,恕我愚钝,她在远海的根基深广,要全部彻底清洗不难,但是需要假以时日,我怕达不到您说的只用区区几天的要求。”
骆家舵不仅把纪怀桑看得很紧,门户也把守得很牢。几乎是一夜之间,骆远城所有的暗路买卖消失了,现在骆远城唯一的污点就是顶着一张龙头舵爷的名片,他名下的产业全是漂白成功合法正规的生意,就是最容易栽赃陷害的赌场也因为在境外开设让他们无从下手,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动不了太女党的领袖,远海机构庞大员工众多,用今天这样的手段方式清洗,虽然有效,但是过程太漫长。
五彩缤纷的热带花卉,营造出新加坡特有的景观和韵律,这里是离赤道极近的花园城市,终年温暖,十一月的雨水充沛,雨后的阳光也洗净得越发的明媚动人,穿透密封的钢化玻璃扑罩在聂远海的身上,刺激出他散发出尘霉腐朽的呼吸。纪怀桑,我聂远海看了你这么多年,总算还看着你不是个十全十美的人,总算你还有个弱点!
“这你不用担心。我保证只要消息到她那里,她自己就会帮我把远海清洗得干干净净。然后你就去把历家舵给我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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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感素雅的紫檀木矮几上,黑白赤黄青的精美料理用各式素雅的器皿精心搭配放置在一起,三味弦的琴声若有若无的萦绕进入挂着绢画灯笼的和室里,日式塌塌米的豪华包房里气氛紧张欲爆。
历魄昀冷笑,“钱少,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还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人,敢带着条子来和他谈判要收回股权。
钱少嚣张不可一世的含着一支雪茄,把优美细致清新淡泊的丝丝东方味破坏得十足十。
“就是这个意思,历董,赌债归赌债,股权归股权,我欠你的钱连本带利都和你了结清楚,你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书就什么事也没有,不然你们历家以后不要再这里混了。”
以前他就说过,桑二绝对只是尝尝新鲜,不会对这个黑海归有多上心的,他家老头子就是不信,一提这件事就喝斥教训不说,上次豪赌运气不好输了点小钱钱被扣在这里,他家老头子竟然把远海的股权拿来抵人。
结果呢,他得到最最内幕的消息,桑二要和卫奸夫结婚了,聂家老头惹不起龙头舵的卫大爷,把气都撒在桑二的那些太女党徒和这个姓历的二奶身上了,而桑二根本对历炮灰不闻不问,那他对这个姓历的就更肆无忌惮无所畏惧了。
阿刀勃然大怒背脊绷硬,盘腿的坐态改换姿势,居然和舵爷耍赖,拷你妈的!
坐在下位一长溜矮几坐边的手下亲信已经有血性急躁的人撑站起来怒咆,“你好大的胆子,想讹诈人也不先打听打听我历家.....”
历魄昀钢眉一蹙历喝,“坐下没学过规矩吗!”有条子在说话注意点!丫头调教你们半天就是这个效果?
亲信立刻禁声,他们明白历魄昀的意思,桑小姐也说过条子不可怕,在条子面前也不是不可以来硬的,但是绝对不能说自己是□□让人家抓住把柄,要动手也要选择适当的时机给律师以后有操作的可能,嚣张过了头不叫勇猛叫愚蠢,不计后果吃亏最大只有自己,重重的哼了一声重新坐下。
历魄昀看见阿刀疤脸赤红,几个曾被他挑选送到纪怀桑那里调教过的亲信都鼻孔大张,可这些最亡命狂躁的人都强行忍下了怒火不语,规规矩矩的保持着剑拔弩张的攻击状态。
窄长目在烟雾中虚了虚,心里不期的涩然,丫头,还是你调教人有一套。
他也不是天生就威狠钢煞,实在是厉家舵人个个暴戾血性,他不强硬根本压不住阵,这要是在以前,要喝住他们这帮狂徒可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的。
“钱少,你家老爷子可是主动提出用股权来抵你欠的钱,当时远海的股价还跌在谷底,我看见他一个老人家白发花花的苦苦哀求我,我才心软卖下来,怎么,现在看见远海屹立不跨了,又想耍赖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道理,费长官,你说是不是?”
姓费的警察温和的笑,把烟灰弹入精巧细腻的描画着恬淡山水的绘瓷烟灰缸里,“历老板,出来混不过是为了求财,既然人家承诺还的钱一分不少,你就把抵押的股权还给他就是了。”
历魄昀将生鱼片沾上调好的芥末酱油汁放入口中,辛辣味道香味混着鱼本身的清香,刺激他皱了一下眉,他最不喜欢吃生的东西,也体会不到那种回味无穷的口感。
“费长官,这张借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的公司经营不善向我的公司借了一笔资金周转,可不是什么高利贷,我是正正经经的帮他盘活生意。”
姓费的警官笑得更和气,只是话里多了几分压力,“历老板,你是什么人我们彼此心中都有数,我本来就是被钱先生请来做个调解的和食佬,可不是要查你的帐,这笔帐是不是高利贷我要是真追究起来,大家面子上多不好过。”
厉家舵有不少地下赌场在自己的辖区内,他平时也没少接孝敬,可是钱家少爷给的出场费相当可观,自己干了半辈子警察已经没有再晋升的可能,不抓紧时间多赚点养老费就亏了自己了。
钱少抽出嘴里的雪茄夹在手指上,大刺刺的指向历魄昀,“听到没有,人家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姓历的聪明就把字签了,你还有笔钱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家老头子真是落伍了,这个世界上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比如现在拿钱给警察,警察就可以为你欺负□□,多爽。
历魄昀把雪茄的浓雾挥挥,咀了一口阿刀为他呈酌的清酒,“本来费长官平时没少关照我的生意,我怎么也得珍惜这份交情,可是他借的这笔钱,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公司的,股权也不是在我历魄昀的名下,公家的帐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姓费的警察脸色青白交错,这不是摆明了不卖他的帐!他约了双方在厉家舵以外的地盘上调解,原因是心里多少对厉家舵血腥暴戾的舵风有些忌惮,可他这样不合作,他怎么下得了台。
“历老板,你最好再考虑一下。”
历魄昀慢慢放下酒杯,姓费的玩的是什么道道,他清楚,无非是受了高额贿赂想帮金主利用职权摆平搞定他。
“费长官,我是绝对不会让出远海的股权的,今天我历某作东,改天再请你到我的洗浴城享用正宗的泰式桑拿。”
姓费的一拍矮几,气得全身乱抖又气急败坏,“历魄昀,你给脸不要脸吗?不要太嚣张了!”
阿刀不等历魄昀发话一脚踢掀矮几,厉家舵的人哗啦啦全部站起,“妈的,警察跩个屁,我大哥嚣张犯法啊!”
钱少狂妄地将雪茄向历魄昀猖狂砸弹过去,“跟他多说什么,姓历的,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今天你要是不签这个字,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有没有搞错,以前他去闹了多少次场,姓历的都是狗熊熊的窝着不出来见面,这个刀疤脸出来虽然脸很黑但是也是一副忍气吞声的熊样,现在居然敢在他面前说话大声起来了。
阿刀用手臂迅速挥开雪茄,怒不可遏拧起钱少的衣领,“你他妈的吃了豹子胆了,敢侮辱历哥。”
钱家一干保镖立刻扑过来,还以为有警察就不会有他们动手的份,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放开钱总!”全向历魄昀压过去。
厉家舵人拳脚刹时爆然大开。“当我们吃素的!都他妈的有条子撑腰了不起啊,他妈的把条子一起做了!”桑小姐教导我们,越是有条子讹诈人越要压制住他,反正这类人是升不了职名声不干净的烂条子,只要没有重伤害不出人命,以后给钱就可以摆平。
钱少使出吃奶的力气双手分掰阿刀的大掌,油亮的小鸡毛撒得乱七八糟,依然嚣张狂妄的,“给我放开,敢动我一根汗毛......”下一秒他软腹剧痛软缩成熟虾状。
阿刀痛下狠手,他想宰了这只小公鸡不是一天两天了。
历魄昀从容不迫倒着清酒小酌,看着阿刀和手下对姓费的和钱少还有一帮假虎奴才拳打脚踢。
姓费的身上拳脚交错,口气依然强硬,“历当家,你,你,你敢打警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没想到厉家舵的人不仅说动手就动手,还敢打警察。
绢画灯笼在历魄昀头上慢慢悠悠的打着转儿,细细旋动的光影中,只看见平头精悍细鼻傲直,他一双长目淡然,只是冷笑不语。
一壶清酒咀完才开口,“阿刀,我们换个地方吃点东西。”
阿刀收手直起身随手把钱少摔攘开,“走了。”
手下亲随依然泄愤的对着钱少那批蜷缩在塌塌米上中看不中用的大部队痛殴不止。
阿刀怒吼一声上去把投入的手下用脚挨个踹飞,“妈的,听到历哥说的话没有,有完没完,走了。”
他最头疼的就是这些精选过跟在历哥身边的手下忠心倒是忠心,就是闻到血味就像着了魔一样非要把血放干净才肯罢休。
厉家舵一个个体型剽壮的大汉飞离出去,接二连三的撞破层层装饰纸门,开辟出一条通透宽敞的大道直通包房大门,然后又飞快的爬起来,两片排开低下头颅。
历魄昀嘴角分分明明的挂出一丝笑,要是这些家伙再多跟着丫头那边的人调教一段时间就好了。
眼神淡淡的站起来,走到姓费的警察面前,又狠又猛的重踢他下腹一脚,听到脚下粹防不及的惨叫,“你做你的警察,我做我的生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非要闹得不愉快,费长官,别以为人人都怕你身上这张皮,干净的我都不怕,还怕你这样一身脏的?”
姓费的双眼充血红肿,历魄昀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吃准自己受贿不干净,不敢把事情闹大,可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他自持是警察的身份,势力再大的舵爷见了普通的小警察也要客客气气的,自己虽然是个区分队的刑警小队长,可是在□□面前就是天。激怒之下探手入怀,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顶住历魄昀的后脑勺,“姓历的你妈的太嚣张了敢打警察,老子崩了你。”
历魄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有本事就开枪,不过我谅你没这个本事。”
冰凉的枪身指着精壮高大的背影晃动得厉害,姓费的脸面色惨白,他今天不过是想带只枪吓吓人,警枪不是可以随便带出来的,更不能随便开,追究起来要牵扯出大事的......
这里是□□最常来消费的场子,老板是三大家的老邢家,道上的人谈事儿多喜欢来此地,就因为老邢家深谙道上谈事喜欢隐蔽安全的道理,包房间间装饰风格迥异且宽大密封隔音,适合处理问题时使用道上特有的拳头风格,回廊更刻意设计得犹如迷宫般的错综复杂,以备警察来时能争取宝贵的时间撤退。
七拐八歪的琉璃灯道终于走完。阿刀欣喜的指着栏杆下方,“历哥,桑小姐在这里。”
卫驹豪放粗大嗓门从猜拳划令的声音中满当当的由大堂阔厅冲上来,“大哥,现在桑桑是我老婆了,以后你和风哥要抱我老婆,可不可以先问我一声,看我同不同意啊?”
手续办好鸟,就算结婚鸟,桑桑是他滴老婆鸟,她滴所有权归他鸟,他一签完结婚文件等不到正式办婚宴酒席就迫不及待的要提前庆祝鸟。
韩风脸皮抖动,丫的野人明明戒酒了今天什么也没喝啊,怎么和大哥这样说话。
所有的兄弟都抽了一下,小驹哥,你,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桑桑姐就算是你老婆了,可是大哥还是你大哥的说。
骆远城看着卫驹两眼放光春风得意的样子忍俊不已,“谁说桑桑是你老婆了,要正式酬客请宴昭告天下以后才算完了婚礼,现在谁知道桑桑是你老婆。”
卫驹搂着纪怀桑先狠狠的亲了一口,笑声高亢嘹喨,“大哥,我知道你舍不得桑桑,但是你别阴我要扣着桑桑婚礼之前不准她和我见面,我会去翻窗户的。”
这才是他最喜欢的生活,肆意高声,言行随意,没有西装领带和礼仪规矩的束缚,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想猛猛的亲自己的心肝宝贝就亲,桑桑,老子今天很快活,老子这样紧紧的抱着你心里很快活!
纪怀桑双眸晶莹坐在卫驹的大腿上,没有一丝让上流社会那个人之所忌的那个桑二的气韵,热闹喧嚣的场合,她专注的人也不过那么几个,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卫驹胸前的衣襟,另一只小手插入卫驹的鬓角,搅动拨弄着一撮浓密粗硬的头发。像一个被精致灵动的细瓷娇娃,小脸仰起泛着淡淡的粉色,嘴角翘得清甜可人。
小弟们一阵呜嘘大笑,使劲的起哄。
“小驹哥,你要是去翻窗户,兄弟们力挺你!”
“小驹哥,我们好兄弟讲义气,帮你放哨站岗,不要让大哥发现了!”
......
“桑桑姐,听风哥说你房间里有很多树,要不要我们去把树都砍掉,不然小驹哥黑灯瞎火的爬进来会撞到的......”
韩风笑骂,“丫们的没大没小,喝高了是不是?”为骆远城的酒杯倒满酒。
骆远城和他慢慢的一杯杯对碰,也不去出言约束,水晶玻璃杯里的红酒洋溢着喜色,“驹子,这次你安安份份的当新郎官,婚礼的事让你风哥带着弹子去办。”
方头探身过来,“大哥,那我干什么啊?”老大的婚礼哎,怎么可能不掺一脚。
失去约束的小弟们闹性更高,“方哥,大哥是体谅你,让你早点搞定小方嫂,最好能敢赶上和小驹哥一起办喜事!”
角落里戴利文牟逊微笑的看着满脸黑线的KK,“KK,恭喜你获得这样生猛雷人的头衔一个,来,让我们举杯共庆。”
KK大眼往那边的方头闪闪,后者目光在她身上偷偷飘忽,碰撞到她的电眼又飞快的移开,低声咕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个正在冷战。”都几天没有说话了,方脑袋这次是来真的了,她好不习惯又失落。
戴利文压低嗓音,“喂,你不是真的要闪人吧?”
KK眼睛飘斜,“我们四个不是早说过,头儿脱离远海的那天,就是我们分道扬镳之日。”
牟逊娃娃脸笑嘻嘻的,“KK,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脾气不好拳头又大,难得有个白痴男人受得了你任你搓圆捏扁,要是你不珍惜以后过了这个村就永远没有这个店了。”
KK大怒一拳冲出,“喂,你说谁是白痴。”
牟逊架开她的咏春拳,“喂,KK,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我可是为你好。
戴利文按住KK的手臂,情真意切的,“KK,小波上午还在电话里面问你和方脑袋会不会结婚,他说你是我们四个当中资质最差的,所以他对我们散伙以后,你要单枪匹马独闯全球中国城,称霸世界唐人街的梦想实现可能性很没有信心,他让我们一定要劝住你,做人要实际一点,安安分分做个恶妇过过修理方脑袋的家居生活就算了,而且头儿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猛男的,方脑袋又是绝对不可能离开他老大的,所以这样头儿还可以继续罩着你。”
KK俏脸黑如锅底,小波,你不仅腹黑而且毒舌。我是你们几个当中最没本事的我承认,可我偏偏就不想要头儿再罩着我了......
那边中心,卫驹和纪怀桑被小弟们团团围住向台上推,卫驹粗眉到竖把纪怀桑裹在怀里,“丫们的起什么哄欺负我老婆,我老婆不会唱歌就不会唱歌.....”乱哄哄的挤到老子老婆了,再推,再推老子就要打人了。
纪怀桑只一脸幸福笑容璀璨的抿唇不语,直到麦克风架就在眼前才斯文轻柔的开口,“既然今天大家高兴,那我也就唱一段助助兴。”
卫驹拦住她的腰肢,粗臂挥舞,东指西压的吆喝,“坐回去,坐回去,老子老婆要唱歌了,丫们的全都回去坐好。”
纪怀桑小手捂住架上的麦克风,贼头贼脑的,“小驹哥,你这么对我有信心,要是呆会儿我唱得不好不是很丢你的面子?”
卫驹捏了一下她的俏鼻,把她的手从麦克风上拿下握在自己的大掌里,粗声大气的,“你的声音那么好听,唱歌肯定也不差,老子也不信天下还有人比我唱得还有难听。”怎么说你也是大哥亲自教养的,你滴谦虚我滴明白。
韩风看着兄弟们的脸集体扭曲,丫的原来知道自己唱歌难听,“阿城,这么说驹子以前是故意的。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骆远城看了韩风一眼,“阿风,你的潜台词是不是在笑我很失败?”
韩风痞笑靡靡,“大哥,我不敢,听丫头唱歌听丫头唱歌。”
音乐舒缓的前奏后,四野无声天地静谥,只有纪怀桑的歌声绕梁翻转,历魄昀双手扶着档杆居高临下俯览,钢硬的嘴角悄然弯出一抹向上的弧度,“阿刀,有时候看到一个人和你很多地方很像,比如性格......比如脾气......比如口味......比如......心里面真的觉得......很.....很......”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字句来形容。
阿刀看向历魄昀,他早说过桑小姐和历哥很像,性格冷悍,脾气孤倔,喜欢吃甜东西,还有唱歌也很像.....,“历,历哥......”
历魄昀目光专注凝住靠在一动也不动的卫驹怀里的娇影,随口答应,“唔.....”
阿刀看着他向前不断的倾了再倾,“桑小姐要嫁人了,我们问问她有什么喜欢的,搜罗给她当嫁妆......”
历魄昀看着下方,纪怀桑黑漆漆的眼珠乱转螓首动动,不期然中抬眼看到他,她的目光收聚停了一停,又如无其事的移开,赖皮兮兮的边唱边看着瞠目结舌的卫驹。
历魄昀精壮的身躯站直,他的脸部瞬间恢复钢铁般的冷硬,窄长目晦涩复杂,甩身便走。
音乐声在历魄昀身后消失流走,他转入观景电梯,阿刀沉默的跟在他身后,看着满目的天色淡淡,霓虹灯在天际线下迫不及待的勾勒出大厦鳞次栉比的轮廓线条。
管状的观景电梯犹如一只透明的玻璃瓶,瓶外万家灯火盏盏都温暖明亮却无法伸手触及,历魄昀突然道,“我是和她结婚没有关系的任、何、人,凭什么给她搜罗嫁妆。”
大堂依然无声无息,卫驹的眼睫毛老半天才恢复抖动的能力,乌棕棕的大眼仁横向台下扫扫,突然爆声雷喝,“丫们的不给老子面子是不,老子老婆唱完歌为什么不鼓掌?”
方头弹子被雷公的呼啸声打回人间,立刻买卖的鼓掌,兄弟们一边抽蹙一边把捧场得两只巴掌拍得生痛绯红。
拷,小驹哥,你老婆唱歌五音不全,唱得真他妈的......比你还要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