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祎逸

4、寒风 第三章（修改版）

　　季寒风上任之初，一场欢迎宴将他介绍给了四季风的所有成员。因为他出色的外表和优雅淡漠的气质，很快成为公司职员们谈论的话题。当然，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也在第一时间碎了不少女职员的春心。不过，以胡忠为首的一些资深职员，则没有给他这个空降的总监多少好脸色。

　　自那天的晚饭后，季寒风和季惜然并没有再单独坐在一起吃饭。季惜然每天早晨和季寒风一起去公司，基本上是一路沉默。到达公司后各忙各的，晚上下班后，季惜然在季寒风的要求下一个人离开。通常季惜然都是先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出门花天酒地一番，有时候会整夜不归，但第二天早晨还是会准时出现在公寓楼下，等季寒风出门上班。

　　胡忠和白玉的注意力近期都移到了季寒风身上，所以季惜然难得的比较清闲，晚上下班后在常去的酒吧看到个清秀的高中生，便把人家小男生哄进了自己的法拉利。本来打算直接去宾馆的，可是小男生却说想看看夜海，吹吹海风。季惜然也就随了他的意，想着顺便可以在海边做些刺激的事情。

　　到了海边的时候，季惜然却阻止了那高中生下车，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已近凌晨的海边，显得异常空旷。只有那个人双手超在裤兜里，安静的站着，透着一股深深的孤独感。西服外套扔在脚边，白色的衬衣没有装进西裤中，松松的在海风中鼓起包，衣服的下摆被吹的扬起来，和那涌上岸的白色浪花一起，构成夜晚海滩上一副唯美的景致。
　　季惜然有一瞬的失神。

　　给了些钱让高中生打车回家，哄了好一会儿才打发走。其实季惜然并不爱男人，按他自己的话说，他喜欢的是柔柔软软的女人，偶尔会找男人一起过夜，不过是为了玩玩儿，找找刺激什么的。这是他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就开始干的事情，没想到回到香港后，还能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之后也就一直这么在季凌天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游戏人间了。

　　下车轻手轻脚的走近季寒风，潮湿的海风吹过，季惜然有些冷的颤抖了下。捡起季寒风脚边的外套，他发现季寒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远处的海，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把外套披在季寒风身上时，那人才猛然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他。

　　季寒风额前的碎发在海风中来回摆动着，可能是因为冷的原因，季寒风的脸色很苍白。没有戴眼镜，他的目光中带着一时的迷惑，随即变得清明锐利起来。

　　“呃……我也来这附近，没想到会看到你。”尴尬的移开自己有些看呆的目光，季惜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季寒风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继续看着远海。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季惜然的尴尬还没过去，只好没话找话。
　　季寒风依旧没有说话，季惜然也只好安静的陪他站在海边吹风。

　　“你听过童话故事《海的女儿》么？”过了一会儿，就在季惜然想着要不要再找些话来说的时候，季寒风突然开口问。
　　“呃，听过，好像是人鱼公主喜欢上了人类的王子，当她变成人类来到王子身边时，王子却要和别人结婚了，最后人鱼公主化为了泡沫。”不知道季寒风为什突然这么问，季惜然搜刮着脑子里关于《海的女儿》的印象回答道。
　　“20岁之前，我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季寒风的话，让季惜然一愣，转头看向季寒风，只见他的目光依旧悠悠远远，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那时候每天都让自己努力的学习，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闻不问。直到有人和我说，想要做出好的广告设计，就去把那些童话故事好好的看一遍，感受一遍。”轻笑一声，季寒风又恢复了沉默。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啊，童话里的世界，能让人的思维飘出去很远，对于广告创意来说，肯定会有好处的。”季惜然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奇怪的看着突然转头注视自己的季寒风，“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没有。我们回去吧。”说完，季寒风转身向季惜然的法拉利走去。季惜然有些莫名的跟了上去。
　　“工作上有什么麻烦吗？”感觉今天的季寒风有些怪怪的，季惜然想不出其他的什么问题会让一项淡然的他变成这样。
　　“不，没什么麻烦。”回公寓的路上，两人只有这么一次对话。

　　季寒风正式工作后，接到的第一个案子，是季氏珠宝关于“寻爱”项链系列的广告设计。“寻爱”系列是季氏珠宝即将推出的一款情侣项链，一条男士项链和一条女士项链，但妙在两条项链可以镶嵌成一条。其实这个案子在季寒风来之前就已经有设计组的人员在做了，作为总监的季寒风完全没有必要单独去接一个案子，但公司上层经过所谓的开会分析，又将案子单独移交给了他。
　　开会的时候，季惜然并没有反对胡忠和白玉的提议，虽然他知道这是在为难季寒风，如果他做不出可以与“千年”相媲美的设计，他们就有很多理由对季寒风提出质疑。但季惜然潜意识里始终认为季寒风能够很好的完成这个案子的设计，所以他也就默许了这个提议。
　　季寒风当然也清楚这里面的是是非非，但他还是毫无疑义的接下了工作。

　　公司给季寒风的时间是一周，包括熟悉‘寻爱’的产品及其设计思路，与设计者沟通，市场调查，然后做出广告创意。
　　一周的时间，对于一个创作团体来说，都有些紧张，何况是季寒风一个人？但就在和季惜然看海回来的第三天，也就是案子交给季寒风的第六天，季寒风通知所有与案子有关的人开会，提交自己的创意设计方案。

　　胡忠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有些惊讶的看着几个本不该出现在会议室的人，季寒风显然注意到了他的惊讶，轻声解释道：“胡副总，据我所知，‘寻爱’的案子在交给我的同时，还有两个团体在进行设计，而且他们已经完成了设计方案。作为设计总监，今天我也请这两组的负责人到场，我们一同提交方案。从三组方案里选择最优的那个，最终提交给季氏珠宝。”
　　胡忠尴尬的笑了笑：“也好。”然后狠狠看了眼坐在下面的几个人。

　　季惜然和季氏珠宝的相关负责人，以及‘寻爱’的设计者陆续到场，就在会议准备开始的时候，季凌天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会议室的宁静。人们热情的站起身欢迎季董事长，没有人注意到季寒风眼中一闪而过的凛冽。

　　由于季董事长的要求，最先展示设计方案的是季寒风。
　　看了眼坐在会议室的人，有期待的，有不屑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季寒风微微牵起一个笑容，“我的设计方案，是一个现代的童话故事，讲述人鱼王子和人类女孩儿之间的爱情。”说着，季寒风操作电脑，身后的大屏幕上开始展示幻灯片。

　　听到海，季惜然忽然想起两人看海时，季寒风那个孤独的背影。摇摇头，他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季寒风的讲解和幻灯片上。

　　“方案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相遇。人鱼王子与人类女孩儿在海边的相遇。第二部分：相爱。两人在共同的成长中相爱。第三部分：寻爱……”
　　季寒风的声音透着自信，磁性的男中音将一个浪漫的爱情童话娓娓道来。配上精美的幻灯片，一个现代的人鱼童话，唯美而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眼前。而且这还只是幻灯片，如果拍摄出真人版，再加上特效处理，效果可想而之。

　　会议室内异常安静，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季寒风的创意吸引着，唯有季惜然，思绪时不时的在正在讲解的季寒风和他所讲解的故事之间飘荡。那个带着微笑，自信而优雅的人，迷惑了季惜然。脑中会闪现出他的淡然，他的沉默，他的疏远，他系着围裙的样子……继而又会想到，如此浪漫的广告创意，真的是眼前这个有些冷漠的人所做的么？正如几年之前的“千年”，唯美的将观众的心弦拨动，会让观者想去探究它的创作者。而如今，在过去几年后，他终于可以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个人，接触这个让自己对广告开始感兴趣的人。

　　“以上，就是整个方案的设计，”季寒风看了看众人，“请问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啪，啪，啪啪啪……”季寒风的问题似乎唤醒了会议室里众人的意识，季凌天最先鼓起掌，然后其他人也站起身鼓掌，季惜然不觉说道：“很美的童话。”

　　胡忠敷衍般的鼓了几下掌，再次狠狠看了看他寄以希望的另外两个设计组的负责人，那几人也正在情不自禁的鼓掌，看到胡忠的目光，不得不尴尬的低下头。胡忠已经看过他们的设计方案，同样以爱情为主题，但他不得不承认，季寒风的的设计，更加新颖，更加能抓住观众的目光。

　　看着会议室前方的季寒风，胡忠眯起双眼，既然没办法赶走你，那就想办法把你变成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