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埋》荒野君

19、第十八章 颜面何在

　　不想这小鬼竟颇为肯定的点了点头，周承气得直扶额，无奈转了身憋着气出了房门，走向靠窗第二间屋子。

　　沫儿只是安静的跟在了后面，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殊玉，我可算能救你出去了。

　　门被轻轻推开，屋内甚是漆黑。二人眯着眼睛也只能看个大概，不至于撞到什么。

　　两步走到床边，沫儿伸手便向床上摸了去。她太着急了，只想赶紧把殊玉带出去。

　　灰衣人见沫儿竟如此鲁莽，赶忙低头也伸出手，瞄准差不多是个人脸的地方盖了下去。

　　床上饿了一天又喊了一天的殊玉精神有些恍惚，屋子黑，索性闭着眼睛休息。眼看着要睡着，不想却突然有人手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气急的殊玉虽然嘴被绑着也想努力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来。

　　却不想嘴也被堵住！殊玉气得瞪圆了眼睛，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殊玉你别动，我来救你了。”

　　确定是殊玉后，沫儿赶紧找绳子头想解开。

　　听声音竟是沫儿！殊玉心头一酸，连着抄家，父母家眷流放，自己被卖进青楼的委屈和伤心一下子化作了眼泪簌簌的滑了下来，却没有了声音。此时的沫儿，就是救她于绝境的唯一希望，从此殊玉就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沫儿烦乱之间不得其法，越找越不知哪里是头。

　　“别解了！太耽误时间了！你让她别出声儿，得罪了！”

　　当机立断，周承推开了一边的沫儿，把五花大绑着的人一把捞起，顺势扔上了肩头，殊玉只是一边淌着眼泪一边抿着被绑住的嘴。

　　沫儿走在最前头，开门探了探头，见没人，赶紧向后招了招手，身后扛着人的周承见安全便跨出去。周承抢先走了一步，翻过窗口，径直一个跃步，利落的飞下了二楼。

　　沫儿眼看着二人下去了，也翻过窗户，顺手带上，自己解开带来的绳索，一头勾住了栏杆，又一步步爬下去，直看得周承发呆。

　　这人若是个贼，也是个蠢贼，身手也太差了些，不是饿死，就要被抓进牢里。看着身后悬挂在绳子上的黑影，周承一阵腹诽。

　　待脚跟落地，向上扭了一下绳索，微微一甩，三爪就脱开了栏杆，沫儿收好，赶紧与灰衣人汇合。

　　稍往外走两步，沫儿招呼上一直把风的柳清禅，几个人一同走了条漆黑的胡同，三转两转，绕到了离沫儿家还隔着一条胡同的巷子。

　　周承站住，赶紧将肩头的人放下。虽然不怎么重，但扛着几十斤的人走了这么远，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的用手扶着膝盖缓气。

　　柳清禅眼睛憋的通红，借着些许的月光，解了殊玉身上的绳子，一边解一边问殊玉怎么样，他们是否有虐待她，是否有欺负她。

　　殊玉就站在那儿，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两人，满脸的眼泪还没止住，又淌了下来，嘴里也没哭出声，只等着柳清禅解开了全部的绳子，一下子抱住了靠着墙缓气的沫儿，脸搭在沫儿肩头一个劲儿的哭，什么都不肯说。

　　见自己救的女孩子竟然就那么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抱住了那个小鬼，刚喘匀气的周承感觉有些窘迫，怎么这是替小鬼救的自己的小情人么？

　　还不等胡思乱想，沫儿却抱了回来，轻轻拍着殊玉的背。

　　“出来就好了，别怕，出来了…”

　　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开始放下，抱着殊玉的沫儿极少的用少女温柔的声音轻轻安抚。

　　这下周承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宜春院威胁自己的竟是一个姑娘…也怪在里面不能大声说话，又听不出是男是女，自己竟被这小丫头…

　　周承只想叹气，只想着谨记下次出门看黄历。

　　见三人没别的事，周承转身要走，沫儿放开了怀里的殊玉，急急的叫了一声。

　　“哎？你…”

　　周承苦着脸回头。

　　“怎么，还有什么吩咐么大小姐？”

　　沫儿见对方竟然这样说，脸色稍微有些窘迫。

　　“今日…谢谢你了。将来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你可以来徐府找我。”

　　本不想透露自己太多身份的，也想着此生不会再与他有交集，却承受不住殊玉哭得动容。这飞贼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的，但至少帮自己救了殊玉，让殊玉免去了日后所受的折辱。思来想去，沫儿还是打算还这个人情。

　　“我叫周承。徐小姐不必客气，周某日后若真有麻烦再自去找徐小姐，今日就这样了，有缘再见吧。”

　　周承看了沫儿一眼，为了方便行动而扎着一个男人的发式，略瘦弱的身体穿着一身夜行衣，清白着脸色，眼神略有些倦意，自然下垂的眼睑，眼神里透着些生人勿近的淡漠。这样一个姑娘家，为了救朋友，只身一人进青楼找人，真不知该说她有勇气，还是太莽撞。

　　转回头，周承只想赶紧回家。今晚也没意思了，赶紧回家睡一觉歇一歇才好。

　　见周承离开，沫儿扶着殊玉往徐府走，柳清禅就默默地跟在后头没有说话。

　　眼看着到了后门，殊玉转过脸，对低着头的柳清禅轻唤了一声。

　　“小清禅，多谢。今日也累了吧，赶紧回去别让你家人担心了。明天，明天咱们再好好叙一叙。”

　　只抬起脸，看着殊玉哭红得眼睛，柳清禅没说什么，只嘱咐了一句早些休息，转身走了。

　　躲着下人，回到沫儿闺房的二人，略略收拾了下，殊玉穿上了沫儿的衣服，两人瘫在床上，没来得及聊什么，便都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醒来时沫儿看见殊玉已经穿妥了衣服。虽然殊玉较沫儿略丰腴了些，但幸好自己衣服大多图个自在裁的略宽大，也看不出什么不妥。

　　“沫儿，醒了？”

　　睡眼朦胧，沫儿适应着晨起的不适，转身下去洗脸，并且吩咐不要下人进她的房间。

　　“我给你梳头可好？我娘教了我很多个样式，经常给我梳呢…”

　　将沫儿按在梳妆台前，透过面前的铜镜，沫儿只觉得今天的殊玉不太一样。以前的她，灵动活泼，十分开朗，从未有过什么大烦恼，一直都爱带着笑意。今日依旧带着笑，却是强掖在嘴角的，不再有从前那般纯粹的开心。

　　没一会儿，殊玉给沫儿梳了一个未出阁少女的样式，两个鬓梳在两侧，是个非常大气又美观的样式。

　　“殊玉，今日我哥哥会回来，我让他帮咱们一起帮你想一个光明的身份。终日挂着罪名，总是不妥的。”

　　“好…”

　　殊玉低下了一双大眼睛，只是温柔的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