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在荒野盛开》叶芽里

33、33

　　芒早诗和其他人一样，还在怔愣地探头查看斜对面的状况时，本在身旁的乔麦已经像离弦之箭一样冲过去，看着地面确认了什么之后，她才重新绽开笑颜，拍着心口对大家说：“没事没事，啤酒而已。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啊！”

　　对乔老板来说，别摔了贵的酒就行。

　　芒早诗靠着椅背瞧她，无语又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嘴角。
　　与此同时，杨也桐抬了抬手，“不好意思，应该是我无意中撞到了酒瓶。”
　　她左右张望了下，“打扫工具在哪里啊？”
　　店长领她去找打扫工具。

　　离碎酒瓶很近的原野弯腰随手把他座椅旁最大的两块碎片捡起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店长和杨也桐拿来扫把和拖布，很快打扫好地面。

　　一群人要再次坐下吃饭时，温子灿眯眼盯着原野放在餐桌上的右手，“哥们儿，你手指好像在冒血。”
　　原野瞧了眼自己的手指，似乎毫无感觉，眉头都没皱一下，抽了张纸巾压了压伤口，说：“没事儿，吃饭吧。”

　　“估计是刚刚捡酒瓶碎片的时候划了一下，谁有创可贴？”乔麦问。
　　杨也桐去客厅拿自己随身的小包，嘴上应道：“我有。”
　　她在包里翻了一会儿，再回来，原本站着的人都已坐下重新拿起碗筷和酒杯，她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将创可贴递给原野，并小声询问：“要我帮你吗？”
　　原野摇头，低声道谢：“不用了，谢谢。”

　　侧对面的芒早诗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端着酒杯又抿了一口威士忌，开始感到头有点晕。

　　手边的手机亮了，来电是江城的陌生号码。
　　她朝旁边的乔麦点头示意了下，离开座位，边接电话边出餐厅，向客厅另一侧安静的地方走。
　　“喂，你好。”
　　“姐。”对面传来熟悉男声。
　　芒早诗疑问：“芒新秋？这号码是谁的？”
　　“我借的，我手机找不到了，你能加一下这个号码的微信，帮我结个账吗？”
　　芒新秋大概也喝了不少酒，口齿没有平日清晰。

　　芒早诗蹙眉，“你在哪儿啊？手机怎么还找不到了？”
　　芒新秋报出地址，是家KTV，距离这个别墅不远。
　　“你在那儿等着吧，我去看看你到底什么情况，顺便给你买个手机，不然你没手机怎么回学校？明天又该怎么办？”
　　芒新秋含糊不清地提高声音道：“没事儿，我跟同学一起回。再说这个时间，手机店估计都打烊了。”
　　“手机店打烊的话，我就先把我的备用机给你。”
　　“行，那你过来呗。”
　　芒新秋打个酒嗝，挂了电话。

　　芒早诗收起手机，叹一口气，刚想回餐桌上打个招呼再走，转头，担心她有什么事的乔麦已站在她身后。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乔麦问。
　　芒早诗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儿，芒新秋那儿出了点小状况，正好我在江城，我就想去看看他。”
　　“那我陪你吧。”乔麦转身就要去拿外套。

　　芒早诗拉住她，“不用不用，他就在离咱们这儿很近的一个商场，我就过去看他一眼，给他送个手机，要不了一个小时就回来了。而且你作为老板怎么能走，这一屋子都是你的员工，你不得好好照顾大家。”
　　听了她最后这句话，乔麦也有点犹豫。

　　芒早诗瞧了眼餐厅方向，脚步走向玄关的同时，和乔麦说：“气氛正好，我就不去打扰大家了。有人问的话，你就说我突然有点事出门一趟。”
　　“要不我还是陪你吧。”乔麦仍然不放心。
　　芒早诗套上短靴，拿上毛茸茸的外套，单手轻轻拍了拍乔麦的脸，“真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有事我给你打电话，不用担心。”
　　“行，那你要是有任何事立马给我打电话。”

　　关门前，芒早诗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吃饭吧。”
　　出了别墅门，她边加快步伐，边点着手机屏幕准备打车。
　　下一秒，又有电话打进来。
　　她凝神一看，来电显示是“芒新秋”。

　　芒早诗以为是谁捡到了弟弟丢失的手机，连忙接起，结果那头传来的却是手机主人的声音。
　　“姐。”
　　“你手机找到了？”
　　“嗯，你不用过来了，我也结完账，准备回学校了。”
　　“行，那你注意安全。”
　　一场风波，几分钟就结束了。

　　芒早诗颇感莫名其妙，她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吃饭坐着的时候感觉没这么强烈，出来快走了几步，酒劲一下子冲上来，脑袋晕晕乎乎，脸颊也滚烫，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太想回到空气不流通的室内，左右看了一圈，去了不远处湖边不知道是不是被废弃了的台球桌上坐着，打算待会儿再进去。

　　江城比起北洲，并不算是寒冷的城市，今天的天气也够温和，头晕脑胀的时候吹会儿风还挺舒服。

　　别墅门在这时又被打开，她还没看清出来的人是谁，她的手机就响了。
　　芒早诗低头看看来电显示的名字，再抬头瞧瞧出门走了几步又停住的人影，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们应该是同一个人。

　　原野打出电话后就立刻在夜晚寂静的别墅区听到了她的手机铃声，转了两步，在面朝湖边的方向发现了她，随即挂断电话，脚步顿了顿，他才向她走去。
　　待他更加走近，芒早诗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很是惊喜，她使着酒劲上来后含糊不稳的腔调朝他开心地喊：“哇，真的是原野。”

　　原野走上前，隔着两三步的距离，注视着她泛起薄薄一层红的面庞说：“喝多了来湖边很危险。”
　　芒早诗不接他的话，只顾自己的好奇：“你怎么会出来？”
　　她挥了挥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原野沉声，实话实说：“太晚了，这附近人很少。”
　　“你担心我啊？”芒早诗微微歪着头，眼神因醉意变得朦胧，她浅笑着问他。
　　原野滞了一瞬，“嗯”了一声。

　　闻言，芒早诗神色毫不掩饰地开始变得失落，“诶，你这样做人真的不合适。白天刚说要跟我保持距离，晚上依然比谁都担心我。就跟你在游乐场里，上一句说喜欢我，下一句又说不想让我更加为难，所以要跟我保持距离一样。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你的这些话语和行为作何反应。”

　　她的话让原野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他没回应她的困惑，问起了别的：“不用去找芒新秋了？”
　　芒早诗低着头，“乔麦告诉你的？”
　　“嗯。”
　　“不用去了。”
　　“要回去吗？”
　　芒早诗摇头，“屋里闷。”

　　话落，她抬头，伸手够他，然后又垂下手拍了拍自己左侧的位置，“过来，坐会儿。”
　　原野沉出一口气，听话走过去，坐在她指示的地方。
　　芒早诗再次稍稍低下脑袋，似乎是酒劲让她不适。
　　两人安静了片刻，她忽地向他随意搭在台球桌上的右手伸出手去。
　　原野怔了怔。

　　芒早诗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他食指上贴着的创可贴，她面无表情地柔声关心道：“疼吗？”
　　原野声音低哑，在这黑夜里更显深沉，“不疼。”
　　“那就好，下次小心点。”她悠悠缓缓地说。

　　话落，她偏首瞧他，见他点头，她拿开自己的手，双臂一撑，身姿轻盈地从台球桌上跳了下来。
　　原野收回手，下意识地握了下拳，刚想也站起身，她就面对面地站到了他眼前，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
　　两人一站一坐的状态，缩短了他们身高上的差距，芒早诗想去找他的目光也没平时那么吃力了。
　　他们对视着，表面平淡如水，眼底却有滚烫光芒。

　　芒早诗的手从他的肩膀顺着他的手臂滑下去，去牵他的手，她神态中洋溢着酒后的慵懒娇媚，嗓音黏黏糊糊，微微垂眸，略带委屈地问他：“真的要跟我保持距离吗？”
　　再次抬眼，她的眼神柔软示弱，“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理智了呢？是没有那么喜欢我了吗？我站在你面前也不喜欢了吗？”

　　原野几乎浑身僵住，后背酥麻，气血乱涌，不敢贸然做出任何反应，怕吓到她，也怕控制不住自己。
　　芒早诗的靠近依然在继续，酒精给了她奇怪的勇气，她踮脚毫不犹豫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那这样呢？你也没有任何感觉吗？”她的语气无辜又显好奇，视线上上下下在他脸上游走，似乎想找他的破绽。

　　原野无路可退，后槽牙咬紧在忍耐着什么，没一会儿嘴角浮现出无奈笑容。
　　他凝视着她，笑容渐收，声音喑哑，眼神中藏着压迫感，他缓慢说道：“喜欢一个人真是可怕，大部分时候只希望你开心，希望你什么都好，希望你不会爱而不得，希望你应有尽有。但很偶尔的，也希望你能体会一下我的心情。”
　　“什么心情？”
　　“很多时候，我是怎样地想要拥抱你，又是如何忍耐下来的，真希望你也能经历这样的折磨。”

　　芒早诗花了一点时间用酒后理解能力降低的脑袋解读着他的话，愣了片刻后，弯唇一笑，直接又得意：“我才不会忍耐。”

　　她攀着他的肩膀，勾着他的脖子，嘴唇再次压过去，柔和的亲吻在酒精的作用下没能持续多久，芒早诗带着清醒时不会有的放肆横冲直撞，探出舌尖，扫过他的嘴唇，经过他的齿间，去寻找他的舌头，彼此纠缠。

　　原野在她又一次吻过来的刹那，双臂环抱住她的腰背，呼吸沉重，压抑着兴奋，他配合着她的一切探索，自己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他在失控的边缘，又绝不允许自己失控，生理和心理获得些许满足的同时，又全都在叫嚣着远远不够。
　　这一个吻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来。

　　芒早诗微微喘息着离开他的嘴唇，瞧见他依恋的神情，颇感满意，勾着他脖子的手揉了揉他脑后的短发，她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感觉还不错。”

　　说完，她退离他的怀抱，顺了顺耳边的发，又恢复了相对冷静的模样。
　　原野的目光追随着她，一时之间有很多话想问：“你……我们……”
　　“我们进去吧。”
　　问话被她打断。
　　她微笑着说：“出来好一会儿了，湖边还是有点冷。”

　　芒早诗裹紧了外套，转身就往房子里走。

　　原野的各种情绪、想法和疑问充斥在头脑里，以至于他眼下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原地木了几秒，才慢步跟上。

　　屋子里的人吃着喝着，又开始玩起了酒桌游戏，赢家可以抽取乔老板为大家准备的圣诞礼物，输家得罚酒加献歌一曲。

　　见他们回来，除了已经换上圣诞老人服装的乔麦问了句芒新秋怎么样了，其他也都没人多问什么。

　　芒早诗回答没事之后，大家就急忙分给他们一人一个鹿角头箍，拉着他们一起加入局势正紧张的游戏。
　　这个平安夜剩下的部分就是她稀里糊涂地入局，边被大家指导边玩游戏，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赢了一局，抽到了一条非常漂亮的手链。

　　总之，对芒早诗而言，是个不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