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梦璃 序、起》月樱雪

7、梦醒

　　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看到这样尸山血海的景象我又怎么能不动容呢。如同地狱的景象，但是战争似乎还在继续，麟这时如同一个灵魂一样，飘荡在一片的血红之上说不出话来，发不出声音，他的脸上煞白的，如同鬼一样，不过在这样的修罗之景前，就算是神也会在看到的瞬间被震慑到吧。
　　看着一群群的人互相踩踏着，砍杀着，最后倒下，成为后面的人的阶梯……
　　粗喘着气吸，麟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
　　他一身的血红，是的，是被血染成的红黑色，甚至有些已经凝结成了血块，火红的头发和双眼，如同烈焰，一把叫不出名字的剑上已经成了血色，不停的冲刷冲刷，泛出了妖异的红色血光。一双狐媚的双眼，在右眼的下面还有一个泪痣。这时泪痣的周围泛着浅浅的红，远远的看去如同一个血红的泪滴……
　　杀了太多人了……
　　火焰的光芒淡淡的，藏的却是哀伤，孤寂……
　　最终全死了……只剩下他站着，站着停止了呼吸，满身的刀剑，暗淡的血色……
　　没有笑，没有哭，没有喜，没有悲……
　　如同杀人的机器一样……
　　他只是重复着挥剑斩人的动作……
　　木然的看着身边的人冲来，溅血，倒下，成为一片尸骸中的一部分……
　　麻木了……
　　连泪也没有了吧……
　　他早就被必要的遗弃了……
　　他早就知道他现在在这里只是一颗弃子……
　　身上的伤更多了，血止不住地流淌着，终于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了……慢慢的停了……
　　麟慢慢地走过去，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托起他的脸，红色妖艳的眼睛一直睜着，哀伤的看着……眼神暗了下去，呼吸弱了下去……他死了……
　　麟很清楚的……
　　但是却忍不住，心头一堵……
　　突然的温热模糊了他的眼睛，抬手摸着脸上温热的液体，他哭了……一瞬的失神他的手抚上了他的眼睛，麟明白了，这里是他的梦境，他的记忆，也是过去，他没有参与的过去……
　　“凤……”他喃喃的唤出了他的名字……
　　“我在……”温和的声音很近，将一切寒意都驱散了……
　　麟突然感到暖暖的，微微的放松便真正的陷入了昏迷……

　　感觉到怀中的人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轩辕疏凤才轻轻的将他放到了床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撩开了麟额前的散发，静静地看着睡去的脸，竟然想起了曾经……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么看着一张熟睡一般的脸，银色的长发，银色的睫毛，银色的眉，白质没有血色的皮肤，苍白的唇……
　　那个人一直都是白色的……
　　清冷的……
　　那时他的名字叫凤……
　　太久了么，有多久了呢？
　　轩辕疏凤已经不记得了，从自己第一次醒来开始似乎就是这么注视着那个人的睡容……
　　但是说睡……其实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了吧……没有心跳……没有呼吸……除了他们几人可以感觉到的他身上神气的流动以外，那人就和死了没有区别，如同一具死尸一样……
　　轩辕疏凤守了他几百年……
　　他没有睁开过眼睛，没有醒来过，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然后他们离开了，那个人沉睡的圣山，来到人界，然后经历了一场浩劫……
　　凤死了，死在被遗弃的战场上，然后转世……一次又一次……
　　现在他叫轩辕疏凤……
　　而眼前躺在床上的人，为什么这么像他呢……
　　那个一直睡着没有醒来过的人……
　　那个在凤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人最后的哀怨的眼神的人……
　　那个叫做麟的人……
　　轩辕疏凤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轻声叹息着，打开门，小心的关上，负手站在走廊上，地头似乎看到了自家的丫鬟奔走的身影，稍稍皱了下眉头，又抬头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出了神……
　　小二端着水盆过来了，轩辕疏凤只是示意他放下，然后继续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微微的夜风吹来有些凉意，胸前的衣料因为风透着一些湿湿的凉气，他才回了神，端了水盆，轻手轻脚的回到床边……
　　拿毛巾沾湿了，轻擦着麟的脸……
　　“你真的是他么……”喃喃的念着，又自嘲的笑了一下，轩辕疏凤揉了揉眉心，之后又恢复了那股子自信，那带着风流的韵味。

　　床上的人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平放在床边的手抽动了一下，轩辕疏凤觉得他是要醒了吧……
　　“麟……”故意小声地，轩辕疏凤这么唤了声。
　　麟的眼皮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应。
　　“…………琉璃……”
　　“……嗯？……”睁开朦胧的眼睛，麟撑起了上身，茫然的看向了声音的方向。不知是刚醒来的朦胧，还是梦的太过真实，麟竟然觉得自己眼前的人和梦中的人重合了，和梦中的一样抬手伸向了那张脸。
　　但是就在快要碰到之前，麟清醒了，垂下了伸出的手，用力的甩了甩头。
　　轩辕疏凤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静静地，两人之间莫名的诡异的气氛就这么蔓延着……
　　轩辕疏凤轻轻咳嗽了一下，打破了这气氛，淡淡的说：“终于醒了，怎么哭了？”
　　哭？麟听到这个词愣了一下，立刻摸到了自己的脸上，除了有点湿润的眼眶，他立刻发现到了不对，脸上的触感变了。瞳孔微微一缩，警惕的看向了轩辕疏凤，冷淡的开口：“一个梦而已，公子费心了。”
　　听到这样冷淡的口气和疏远的称呼，轩辕疏凤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我不是故意……只是……”
　　“只是？”轻轻的挑眉，这时麟已经寒着一张脸了，看到他这张脸等于知道他是杀害青龙的凶手，而作为一个被通缉的凶手又有什么必要和颜悦色呢。
　　轩辕疏凤拉住了麟的左手，郑重地说：“请相信我，我不会说出去的，不然在你睡得时候我就可以把你送去官府了不是么，我……”
　　麟没有什么肯定也没有否定的只是看着他，突然远远过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话。两人都同时看向了门的方向，远远的大约能有十几人吧。
　　轩辕疏凤心中有些郁闷，脚步声他已经知道了一定是巡逻的侍卫，但是究竟是谁说出去的，难道身边有内奸么！
　　而麟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就算被发现他可以立刻逃走，只是轩辕疏凤就难免要背上同犯的罪名了，要开脱的话并不是这么容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