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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请问我能和你说说话么,一句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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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我能和你说说话么,一句就好了]
当初的他是这个样子的。
穿着毛茸茸的大衣,围脖圈了厚厚的一圈可是露出的鼻尖还被冻得通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圆又大。坐在客厅里原本属于你的地方,惬意晃荡着双脚,趾高气昂地咬着拔丝苹果,怎么看都让人郁闷。
六岁的林柏原就是这么一个没礼貌没教养兼没RP没风度的四无小孩,而他的第一句开场白竟然还是“喂,女人,你是谁?”,这就怨不得刚回家的你呆滞了一下,然后才对正在搓麻将的大人们点点头。
妈妈从砌长城的事业里抽了点时间简单地喔了声,就再度把一堆绿白相间的麻将推过来又搓过去了。她的麻友们也只是稍微分了神对你笑着说了句“你家闺女回来啦”“正好陪陪你小孩嘛”“小微,还愣着干什么,去陪陪弟弟”就继续他们的大业了。
你被一片哗啦啦的噪音吵得耳朵抽筋。那孩子却说,“好啊。女人带老子去你房子叨叨。”这就怨不得你皱起了眉径自向楼梯走去,然后把门狠狠甩上。
——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除了让两个人都不高兴外没其他的进展。它不像Romeo初遇Juliet时的浪漫,也没有Scarlet遇见Rhett的戏剧化,不过这才是最准确的,也是最俗气的开始。现实不是小说,哪会有繁复的仪式漫天的花雨来描绘一次奢华的出场呢。
所以说,这么平淡的开始肯定也会忘记的。更何况几天后她考砸了数学。
然后——时光忽然突兀地转了弯,你十岁,他七岁,你和妈妈搬家南下。
离开的时候妈妈依依不舍,还动情伤感地对着破烂小区的邻居们说:“以后就找不到这么好的麻友了”。你就安静地站在一边,眼里倒映出了同龄人在院子里上跳下蹿的身影,表情平淡。
一个稍微有些年老的妇女发现了你,“哎,我说老陈,你家闺女真文静。”
“哪里,死丫头怎么都不说话。”妈妈这么回答,词语尖锐但语气很得意。
你垂下了眼睫。
“别理这女人,她有毛病的,上次老子喊她,她P——”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你看到一个领着一堆人兴冲冲地跑来的小孩子。冬季末尾时结了冰的陆地很滑,他在你面前扑哧地狠狠摔了一交,可还是坚持地接上:“——P都不放一个。”
他妈妈似乎也觉得自家孩子这么没教养很丢脸,一脚踹了过去,“小兔崽子,闭嘴。”然后爽朗一笑:“这野小子净让人操心。哎,林柏原,还不快叫阿姨?”
他就噌噌噌地爬起来,仰起头叫了一声阿姨好。
苍白的天空里,你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乌黑如两颗荔枝核。
然后再看了看他妈妈的平凡模样。
你对他的认知就从“……他怎么这样”转到了“怪不得他这样……”上了。
妈妈忽然掐了你一下,你想了想,低低地喊了声“弟弟”。
——弟弟。
他却又已经欢快地跑掉了。
这大概是你们的第一次正式对话吧。
不过这有什么,当时的你怎么可能知道在往后的时光里,他的名字会长成你心底最缠绵的心事,他的微笑会化成你亘古的忧伤呢。所以你没什么遗憾地转身拖着包跟着妈妈一起上了南下的火车。轰隆的呼鸣声中,灰色的乌烟被吹到了空中,在半空中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你一直没有告诉他其实你叫林樱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