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追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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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来人出了天鹅堡后就一路往北，公爵和林珞菲乔装打扮，悄悄跟在俄国人的身后。公爵没有再穿那件黑色的斗篷，只穿着不太合身的禁卫军制服，斗篷已被塞入了鞍袋。
这一天的天气不太好，乌云密布，黑沉沉地压下来，才刚过中午，路上就暗得和黄昏一样了。看天气，一场暴雨可能很快就要到了，但这对公爵和林珞菲来说，或许并不算是坏事，有黑暗和大雨的掩护，他们就更不容易被那个俄国人发现了。
“公爵，俄佐联盟是怎么回事？”受到大风的阻挠，前头的俄国人走得很慢，公爵和林珞菲便也按辔慢行，路上，顶着风，林珞菲向公爵问出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莫纳斯基伯爵和那个俄国来人不断地提到俄佐联盟，也提到公爵，林珞菲知道，这一定事关重大。
公爵微微一叹，回答道：“普鲁士已成了俄国的威胁，沙皇想和佐亚结盟，共同应付普鲁士。”
林珞菲一愣，公爵的话让她觉得很奇怪：“佐亚不是已经和普鲁士和谈了吗？现在两国是友不是敌，俄国为什么要和佐亚结盟？”
林珞菲的敏锐和直率让公爵有些意外，但同时，他又不自禁地感到一丝悲哀，是的，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可国王和宫廷的贵族们却并不是像菲奥娜小姐一样看待这件事的。
“除非……”林珞菲蹙起了纤秀的眉，“除非合约被撕毁……但这是不可能的啊！”合约是公爵亲自前往普鲁士，和普鲁士国王一起签订的，林珞菲相信公爵，公爵不会带回一纸没有束缚力的合约，这张合约是在佐亚处于弱势的情况下达成的，普鲁士国王如果没有诚意，根本没必要签下这份合约。
公爵不禁苦笑，菲奥娜小姐信任他，而国王却没有这种信任，这就是为什么对于同一件事国王的看法完全不同的原因：“对于佐亚来说，俄国比普鲁士更危险，”公爵低叹道。
林珞菲沉默了好一会儿，其实相比俄佐联盟，她更关心一个人：“公爵，你……”林珞菲低下头，她的声音本来就很轻，这一顿，就越发轻得几乎听不清楚，“……你会怎么样……”林珞菲悄没声儿地说完了这句话，那些俄国人不停地说着公爵“不行了”，林珞菲只要一想起，就会害怕得全身发抖。这一场风暴，公爵就身处飓风的中心，他的信仰，和他一贯坚持的立场，似乎都在拖着他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请不要为我担心，菲奥娜小姐。”公爵笑得淡然，他低头看着林珞菲，看她垂着头忧心的样子，他忽然很想起托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他没事，但公爵终究是没有这样做，“菲奥娜小姐，您知道，我所做的事，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佐亚和她的人民，所以，真正能伤害我的也不会是陛下。”
林珞菲抬起头，公爵的神色温和而宁静，这种从容是源于内心的磊落和坦然，从他的眼睛里，林珞菲看到了一颗水晶般的心。
我爱你，公爵。
林珞菲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公爵，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的，不要推开我，无论……”林珞菲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伤痛，许久以来，公爵有意无意的冷淡一次又一次地伤了她的心。“无论你是不是爱我”，这是林珞菲想说的话，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巨雷打断了她的话，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在雷声中了。
公爵不是没有看到林珞菲的痛，他心疼得只想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如果可以解释，他会的，可是公爵却完全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大雨，终于哗啦啦地倾盆而下，公爵抬手去解身上的制服，他想把这件禁卫军制服披在林珞菲的身上，但林珞菲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她伸出手，从公爵的鞍袋里抽出了那件黑色斗篷，展开，披在了公爵的身上。
“菲奥娜小姐？”公爵看了看那件刚才林珞菲还请求他不要穿的斗篷，不觉笑问。
“下雨了……”林珞菲小声道，用这样三个字来解释她的前后不一。雨下得很大，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林珞菲已被淋得透湿了，连眼睫上都是雨水，她想眨一眨眼睛，不料水珠却落入了眼里，她不由得伸手去揉，就在这时，一件斗篷罩在了她的身上，巨大的兜帽被一双温柔的手仔细地翻起，既遮挡了大雨，又不会阻挡林珞菲的视线。
“我已经答应不再穿了。”公爵也是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雨水从他的脸上倾泻而下，可以看到一道道的水柱，但他说这话时，声音里还是有着明显的笑意。
林珞菲用一只手拉住了披风，这是错觉吗？她已经不敢再相信自己的感觉了，每一次，当她以为公爵对她也有着同样的感情时，她都会很快感到失望。然而，尽管心里有着这样的畏惧和惶恐，这件斗篷还是让林珞菲感到了温暖，即使是错觉也好，她只愿，这一次，几乎总会随即而来的失望不要来得太快……
一道闪电照亮了不远处的小路，公爵忽然紧张了起来，手一下子握紧了缰绳。林珞菲吃了一惊，也朝那个方向望去，俄国人不见了！
“公爵！”林珞菲轻呼了一声。
“他可能发现我们了。”公爵低声道。他一直都注意着那个俄国人，先前，俄国人的行进速度很稳定，按照这个速度推断，应该就在那里，但现在竟消失了，只有一个可能，俄国人是突然加快了速度，或者改变了方向。这里是乡野，路的两旁都是泥沼，在这样的天气，骑着马很难通行，第一种可能性显然更大，“我们追下去。”公爵抽紧马缰，对林珞菲道。
两骑马快跑了起来，追了下去。但是在这样的天气，快马疾驰是很危险的，小路上遍布水洼，大雨滂沱，这几乎已经不成一条路了，而更像是浅滩。公爵和林珞菲都能感觉到马蹄在不停地打滑，公爵还能努力控制住坐骑，但林珞菲显然已很是勉强，她臂力有限，拉不住缰绳，马蹄一滑，她的身体就跟着一晃，但她却不肯放慢速度，仍然拼命地往下追。
“这样不行！”公爵的声音透过大雨传来，“先等一下，菲奥娜小姐！”林珞菲倔强地不肯停下，公爵伸出手用力拉住了她的马缰，大声喊道。
林珞菲终于停了下来：“公爵！”林珞菲喊了一声，这一刻，她的心里，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俄国人。尽管公爵刚才没有多说，但她已经很清楚，前面的那个俄国人关系到佐亚的命运，不仅如此，追到他，或许还能让公爵摆脱目前的处境，至少国王会知道，公爵是对的，一直都是对的！
“很快就好，菲奥娜小姐。”公爵跳下马，到路边拔了些枯草，他要将这些枯草裹在马蹄上，这样可以防滑。
“咴——”
一声长嘶，从前方传来，林珞菲踩在马镫上直起身子，一片昏暗中，隐约看见一个黑影，只是一闪，就消失了。
“公爵！在那里！”林珞菲喊道。她没有多想，双腿一夹马肚，人和马就窜了出去。
“菲奥娜小姐！”公爵大声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公爵没能阻止林珞菲，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人一骑穿过雨幕飞驰。
一根被大风刮倒的树木横在路的当中，要绕开它很费周折，显然那个俄国人就是因为这根树木才被耽搁了时间。公爵看到那根横倒的树，心就悬了起来，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林珞菲会怎么做，手在一瞬间变得冰凉，一声急喊还在舌尖，他就看到那一个骑在马上的娇小身影凌空跃起，跳过了那棵树。
公爵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他在听，他希望听到跃过了树干后持续的马蹄声，但他只听到了“轰”的一声响，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公爵的心跳停止了，他的手抖得厉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跨上马背赶上去的，他只记得缰绳在他的手里直打滑，他用两只手都抓不住它。快些！再快些！这个声音疯狂地在他的耳朵里嘶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向上帝祈祷，却发现自己想不起祈祷词，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名字，菲奥娜……菲奥娜！然而当他张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只有咸涩的雨水灌入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跃过树干，第一眼就看到地上那个裹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公爵甚至没有等马在地上站稳，就跳下了马背，踉踉跄跄地几步扑了过去。他跪在地上，不是因为这样做能有什么帮助，而是因为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
林珞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公爵的手颤抖着伸向她的颈间，林珞菲脸色苍白，但公爵的手却比她的脸更白。公爵找了几次，才终于感觉到了林珞菲生命的迹象，她的脉搏虽然很微弱，但仍然清晰。她还活着……公爵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猛烈地跳动了，先前，他还以为自己没有心了……
林珞菲的马就伏在一旁，看样子，它的腿摔断了。公爵无暇再去看它，只是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林珞菲，他的一只手始终托着林珞菲的头。他看了看自己的马，但是骑马就不可能避免晃动了。公爵轻轻拉起林珞菲身上的那件斗篷，罩在她的身上，大雨就淋不到她了。公爵就这样抱着她，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往前走。这附近应该有小客栈，要赶紧找个医生！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追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