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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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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光区公安局江海路分局里,盛驰挂断赵莱月的电话后,就立刻拨了蒋煦尧的电话。
蒋煦尧的电话没通,盛驰估算着鉴定中心到分局的路程,心想这个点,蒋煦尧应该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堵在那条必经之路上守着他。
很巧,盛驰刚走出去,蒋煦尧的奔驰就从地下停车库开了出来。
盛驰摘掉警帽,朝他扬了扬,示意他停车。
蒋煦尧停下车,降下车窗,准备跟盛驰说几句。
没想到驾驶座的车窗刚打开,后排的小羽灵就从驾驶座的缝隙那儿窜了出来,半张小脸靠在车窗上,哭着大喊:“警察叔叔救救我!”
路旁还有人,听见小女孩的大叫,看热闹似的凑了过来。
蒋煦尧瞪了她一眼,小羽灵瘪了瘪嘴,退回后座,不敢再说话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谦谦君子蒋煦尧,此刻却被个小女孩气到不行,瞧着他无计可施的样子,盛驰粲然一笑,他可没见过自家兄弟吃过这种瘪。
盛驰装得一脸无知:“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怎么哭成这样了?”
不等蒋煦尧回答,他拉开后座,径直坐了进去,他打量着小羽灵,故作惊讶:“哟,这不是那天被车撞到的小羽灵嘛。怎么老蒋你和人家协商不成,现在准备绑架受害者了?这是发生了什么,能让小羽灵哭得这么厉害?”
蒋煦尧握着方向盘沉默了会儿,才说:“她是我女儿。”
“他不是!警察叔叔他不是我爸爸。”
小羽灵急于证明自己,以便逃回小姨身边:“我爸爸叫周宏远,我不认识他警察叔叔。是他把我绑进车里的,我要回去找我小姨,我不要他!”
盛驰没忘记自己给赵莱月的承诺,他装得一本正经:“老蒋不对啊,你从哪儿凭空变出来这么大的女儿?”
蒋煦尧没犹豫,告诉他:“我和居宁的。”
盛驰问:“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蒋煦尧回过头:“阿驰,别跟我搞这些,我心烦得很。”
“这不行,这旁边还有人看着呢,我必须秉公执法。”盛驰问他,“你有证据证明孩子是你的吗?户口本,还是亲子鉴定报告?”
蒋煦尧拿他没辙:“我这不是就来这儿做了吗?”
盛驰告诉他:“没报告,没户口就不能证明亲子关系,你不能带她走。万一你把她带走,把她给拐卖了,那就是我盛驰渎职,这绝对不成。”他劝他,“老蒋,别让兄弟我难做。”
“那你想怎么样?”蒋煦尧反问他。
“我带走。”盛驰作势抱起小羽灵。
“不行!”
蒋煦尧拒绝地斩钉截铁,盛驰了解他的脾气,他虽然平时温文尔雅,看着没什么脾气,但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偏不巧,小羽灵不懂事,还在一旁火上浇油:“警察叔叔,你带我走,我要去找小姨,我要跟小姨在一起,我不想跟这个坏人一起,你救救我,救救我。”
蒋煦尧冷着脸,慢条斯理吐了三个字:“不可能。”
小羽灵哪被陌生人这样对待过,先是把她从小姨身边抢走,之后又是她哭哑了嗓子也不理她,现在还瞪她。小羽灵满心的害怕和委屈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盛驰无奈:“老蒋,你干嘛吼她。”
看着小羽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蒋煦尧有点心疼,他越发后悔刚才的举动,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转过身去,解掉安全带,越过前排,试图抱抱后排的她。可他刚一伸出手,小羽灵就往盛驰那边缩了缩,十分抗拒他似的。
盛驰也没什么照顾小孩的经验,看小羽灵这模样,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急得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摆。他学着赵莱月安抚那些年纪小的来做鉴定的小孩的样子,拍了拍小羽灵的背。
三人僵持在车里,倒也不是事儿。
蒋煦尧态度坚决,不肯让盛驰带走小羽灵。以他对他的了解,估计硬来肯定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了。盛驰看了眼表,跟蒋煦尧说:“你看这点,刚好下班时间,要不一起吃个晚饭?”
他又转头跟小羽灵说:“叔叔给你买肯德基好不好?”
小羽灵一听肯德基,眼睛瞬间放光,她不哭也不闹了,伸出手抱住盛驰的胳膊,躲在他的怀里,用怯生生的、带着防备的眼光看着蒋煦尧。
盛驰笑了,“老蒋,这还你女儿呢,明明跟我更亲。”
小羽灵打断他:“警察叔叔,我不是他女儿。”
“行行行。”盛驰默默她的脑袋,“那就先不是好了。”
“本来就不是。”
小羽灵脾气很倔,随了他爹。
这是盛驰的第一反应。
*
小羽灵点名要吃肯德基,两个大男人拿她没辙,只好带她进了肯德基店。
店内游乐场里,小羽灵玩得很欢乐,刚才在车里的不愉快此刻统统都忘了。五岁的小孩到底不懂事,有了游乐设施,也不哭着闹着要小姨了,一个人玩得酣畅。
盛驰和蒋煦尧坐在离小羽灵不远处的落地窗前。
窗外灯红酒绿,店里没有酒,两人就拿可乐碰杯。
盛驰问他:“你和居宁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平白无故冒出这么大一个孩子。”
蒋煦尧叹气:“她当年离开我之后,偷偷生下来的,我一直不知道。”
盛驰诧异:“她既然怀了你的孩子,当年为什么还要跟你分手?”
“分手?”蒋煦尧玩味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又补充:“或许在她眼里,我们根本就没在一起过。”
“什么意思?”
“我和她当年根本算不上是恋爱,顶多……”
“顶多什么?”
“顶多算是包/养。”
平地炸出一声雷。
盛驰一口可乐差点呛到:“老蒋,你从小就循规蹈矩,怎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当年蒋煦尧因为何念薇出轨喝到胃出血,就是居宁打电话给得盛驰。也因此,后来他们一块儿吃饭,盛驰只以为他们俩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毕竟那时蒋煦尧对她的关心,分明就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关心啊。
蒋煦尧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说:“我和她是在夜场认识的,她家里缺钱,在那里兼职。我和何念薇还没分手的时候,就跟她认识了。当年我在夜场里认错了人,把她当成何念薇了,两个人就意外认识了。再后来,何念薇劈腿,我心如死灰,就荒唐了。看见居宁像她,又刚巧看出她有几分喜欢我,再加上当年她缺钱,而我也想借个人好尽快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就出了这事儿。”
盛驰听完,气不打一处来:“我虽然猜到你当初和居宁在一块,多半是因为她长得像何念薇,你把她当成了她的替身。可你那么做,不就是借着人家喜欢你,糟蹋人家居宁吗?”
蒋煦尧紧抿着唇,不说话。
盛驰为居宁打抱不平:“你但凡有一点爱过她,就不该这么做。你那么做,是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盛驰还没说完,蒋煦尧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他抬眸看向盛驰,神色偏执,他反驳他的结论,“你怎么知道我没爱过她?”
盛驰说:“如果你爱过她,又为什么要跟她分手。”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蒋煦尧看盛驰着样子,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他清楚他的脾气,今天不问到他答案,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蒋煦尧想了想,还是跟自家兄弟投降了。他索性不要脸皮,把剩下的事情说完好了,“她和何念薇是长得像,可本质上,两个人根本不像,脾气性格,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何念薇圆滑处世,不需要人操心。而她呢,就是个又蠢又叫人担心的榆木脑袋。”
回想起与居宁往日的种种,蒋煦尧握着纸杯的手,紧了紧,可乐险些从里头撒了出来。他说:“虽然我知道当初和她在一起,是为了我的钱。可钱这东西,掺上了感情,就变得不一样了。临分手前,她告诉我,她不止拿了我的钱,还拿了我妈的钱,因为我妈给得更多,所以她才选择离开我。我蒋煦尧自认骄傲,哪容得别人用钱衡量我,我当时就有了怨气。”
盛驰平心而论:“她既然拿了你的钱,又拿了蒋伯母的钱,是有些贪心了。不过还要看,钱是用在哪儿了,如果是用在重病的亲人身上,那就是另一回事。如果是拿在她跟别人身上,确实可气。”
“当时心里是气,但现在想想,又觉得当初她的选择也是正常。”蒋煦尧说,“如果当时换位想想,生在她那样的家庭里,想要钱,更多钱,实在是理所应当。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告诉我,她在她老家有了喜欢的人,才要拿着我和我妈的钱,回去嫁人。当年何念薇出轨的事,让我恨极了劈腿,所以她说她找到了喜欢的人,要回去,我根本忍无可忍。也就是那时候,我们俩错过了。”
“听你现在这口气,是放下她了吧。”盛驰跟他碰了碰杯。
蒋煦尧却没回应。
盛驰叹了口气说,“老蒋,既然已经放下,为什么现在还要去抢走她的孩子?”
蒋煦尧忽地笑了声,“是赵莱月跟你说的吧?”
“嗯。”
“我就猜你小子刚才不是碰巧拦车那么简单。”
“知我者莫若老蒋。”
盛驰与他相视一笑,“所以呢,你如果真的放下了,为什么还要去抢她的孩子?”
“那你呢阿驰?”蒋煦尧笑意幽幽,“你又为什么抓着赵莱月不放,即便是她拒绝了你那么多次,她有了合适的对象都舍不得放弃?”
作为盛驰的大哥,蒋煦尧有必要替他戳穿最后那层窗户纸。
他告诉盛驰,“阿驰,你我都是死心眼。放不下,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