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赛奥基辛麻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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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暗棕色头发、身材修长的优雅贵族，与一头凌乱蜜发，体格小巧的爽快平民，在那一瞬间，确确实实地四目相对着。
不晓得是否被酒精钝化了精神，眼色不一的瞳仁仅仅流出极为平淡的光芒。
不过是极为短暂的时间，米达麦亚以粗暴的动作，上前一把扯住了对方的衣襟。
面对突然插入的第三者，连男爵也不禁为之愕然，然而他混沌的神智并未能尽快就目前的事态做出解析。
“有钱来酒吧，不如先还债吧！”
无礼地呵斥着对方，米达麦亚将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子拉扯出来，一边骂着，作势还要去腰间取枪，而对方也出奇地并没有反抗。
仿佛也被着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吓到似的，人群为两人让出一条路来。而本来在距离两人数步之遥的地方，抱着双臂看米达麦亚为这场戏剧的冲突解围的卡斯帕，却似乎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一手撑住门框，即使是要塞中的人造风，也可以稍微冷却被酒精灼烧着的神经，罗严塔尔一手抚弄着近于漆黑的头发，流露出了莫测的笑意。
只是翘起一边嘴角的笑容，本应含有顽皮的意味，然而出现在冷峻秀丽的五官上，却特异地流露出一丝恶意。
察觉对方改变了驯顺的姿态，米达麦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脑海中浮现出“真的喝醉了吗”这样的想法，与此同时，肩上被对方的拳头击中，为那袭击所包含的力量吃惊的同时，米达麦亚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挑衅的一方还来不及做出占据上风的得意表情，蜜发军官的回击便毫不客气地击中了男子的下颌……
【因此，在后世的记叙当中，那名有着蜜色头发的矮小元帅被戏称为“唯一一个能将拳头打在罗严塔尔脸上”的男子，这是否便是渥佛根.米达麦亚被公推为“第一勇将”的原因呢……后世的人们，往往会这样开着玩笑。如果向另外一名当事人提起的话，那名冷峻深沉的元帅大概也会放下矜持，辩解着“那是因为醉酒”而不肯轻易示弱吧。】
那一天酒吧内外的人们目送门外莫名其妙地互殴着的两名军官离去……拳脚的来往，不晓得为何在无人处演化成了搀扶，体格小巧的青年，扶着身材修长的男子，米达麦亚透过对方的气息，可以感到酒精演化成了热度，在那名男子身上静静燃烧着。
这样的场景，曾经在之后的十一年中屡次重复着。
两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倚靠在僻静小巷的墙壁上。自罗严塔尔的口中流出了低沉悦耳的笑声，而米达麦亚也随之轻悦地微笑起来。
“贵官真是好管闲事呀。”
一方这样说着，并没有感激或者抱怨任何的感情掺杂其中，而另一方则直白地问道：
“贵族吗？”
“贵族？”
被问道的男子优雅地以手掌拢起散落的额发，平静地说道：“按照常识性的意见，应该是‘好色的下级贵族’才对！”
两人对视着，然后毫不做作地相对露出笑容。奥斯卡.冯.罗严塔尔的神情，给予人敏锐而深刻的感觉，在米达麦亚看来，大概是他非常喜爱的那种交流对象吧……
然后两人便转换了话题，一边交谈，一边向宿舍区走去，初见的两人的谈吐，出奇地能够引起彼此的兴趣，因为十分投机，以至于已经走到了一方的官舍门口，而仍旧不想分别。对米达麦亚来说，他丝毫也没有对对方抱持偏见的理由，罗严塔尔的言辞举止当中，不仅寻找不到丝毫轻浮的感觉，反而给他留下了简明而富有真知灼见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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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脱离后费沙酒吧的米达麦亚，考虑着要给卡斯帕去个电话，思忖着出现在酒吧中的那一幕，可以确定是有人意图向伏特加中掺进□□，这种事情，大概就属于这个宪兵队长的责任范围了。
不过，□□这种东西，在腐化混乱的帝国军队当中，可以被称为铲除不净的毒瘤，以那名男子的性情，干脆放任自流也说不定……
幸好及时插手，因而没有让罗严塔尔被牵扯进去。
米达麦亚这么想着，拨了卡斯帕的移动通讯机号码。
“喂，我是米达麦亚……”
接通的时候，米达麦亚做了如此的开场白，然而回应他的声音却并非自己的友人。
“米达麦亚？是军号JFMW021677的中尉渥佛根.米达麦亚吗？”
第二日上午，莫名其妙的青年，应召唤前去位于伊谢尔伦中央区1352层的宪兵总部大楼。进入指定的谈话室，准备给他的是一张不配桌子的座椅，三米开外的距离上，一张公文桌后坐着有一把修饰齐整的山羊胡子的宪兵队长布利斯和他的副官。
这是要审问我吗？
蜜发青年心中猜测着事情的真相，禁不住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是坦然地坐了下来。
“米达麦亚中尉……”
布利斯少将这名男子虽然不缺乏才干，然而却是一个精于算计、十分狡诈的人物，并且他的算计并不用在正道上，而是在谋取官职、中伤同僚这方面做着灰色贡献，也因此他虽然不是贵族，却可以在少壮之年升迁到将官的职位。
此时这名男子开口说道：“卡斯帕.冯.先寇布少校昨晚在后费沙酒吧遭射杀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吗？”
这句话收到了应有的效果，丝毫不掺假的震惊，化作潜流在米达麦亚的神经回路中扩散着。那一瞬间青年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失态地站起身来。
布利斯皱了皱眉头，好像米达麦亚这种反应不是他预计的一样，“根据里诺拉上尉举报，事件发生时，你在后费沙闹事吧——所以，中尉，今天把你叫来，希望能够彼此好好沟通。”
里诺拉，举报？
听到朋友的凶讯，仿佛胃里被塞进冰块一般难受，然而听到这个明显有着不公平对待的措辞，米达麦亚仍旧不禁在心中发出了嘲笑。
被盘问了大约四十分钟，自认为一直扮演着令人不快的顽固平民的角色，米达麦亚沉住气，面对宪兵队长的尖刻的攻讦，稳重地一一解答，另一方面，他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回忆昨晚的情况……
比起朋友的死，布利斯的刁难似乎不值得他去在意，终于被允许暂时离开的时候，米达麦亚匆匆跨出宪兵部的大门，耳边仍旧回荡着布利斯要他“随时听候传讯”的险恶声音。
“啊！”
匆忙间，中尉在转过走廊拐角时撞上了一名男子，那人狼狈地在跌出几步，坐倒在地上，继而慌忙双手撑地爬了起来。
米达麦亚急忙道歉，这时他才看清那名男子是伊谢尔伦的一名会计军官——卡尔.马契斯.冯.佛肯。
对于这名大贵族出身、本人又不是战斗员的男子，米达麦亚没有什么深入了解，只是晓得此人风采颇佳，很能吸引女人，是个骑马、撞球与舞蹈的名人，即使身在前线，也颇注重修饰，虽然不如罗严塔尔能干，也是绯闻不断的人物……
不过，相比这些，这名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只是一般的贵族公子的男性，为何会被送到这个最前线的伊谢尔伦要塞来倒是更加让人好奇。当然，那时候米达麦亚所想到的，仅仅限于“这个人为何会来宪兵总部”罢了。
那时佛肯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有些慌张，以至于米达麦亚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另外的人物吸引过去了。
昨天刚刚结识的男子，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仪容整洁地站立在总部大楼之外的台阶上，对于他出现在这里，蜜发青年倒是不感到惊奇。尽管此处属于军事区，不会有女性热辣的关注，不过那名中尉依然是众人目光的焦点所在。
罗严塔尔笑了笑，以目光极为专注地向米达麦亚打了招呼。
于是两人得以继续昨日被中断的交流，罗严塔尔邀请米达麦亚前往他的官舍，而蜜发青年自然没拒绝。
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的住所实际上只相隔一条人行路，当房间的临时主人用手指点上指纹识别机的时候，看到他带回同性朋友的同僚们不由得纷纷投以惊奇的目光，不知就里的米达麦亚侧目看了看那些神情奇特的下级军官，这时有一名他的旧识乔万尼.莱纳也从旁经过，这名军校时期曾经是比米达麦亚早一届的学长的平民也停下脚步，诧异地对那一对特异的组合投以关注。
比起米达麦亚感到的莫名其妙，罗严塔尔对这些则显得异常冷淡，身材挺拔修长的美男子只是推开门，客气地请米达麦亚入内。
——罗严塔尔的房间，有着和主人相称的齐整洁净，却毫无如主人般令人一见难忘的个性。或者，换句话说，近似于“什么也没有”吧！
这种状况，可能会出乎绝大多数人意料也说不定。
一尘不染的玻璃面方桌、一尘不染的两把轻质钢靠背椅，一尘不染的灰色立柜，一尘不染的单人床铺着一点花色也没有的白床单。除了这些每个军官宿舍都会有的家具，就连一点可以彰显主人个性的东西都见不到。
不过米达麦亚并不觉得奇怪，他不是会对别人的生活细节大惊小怪指手画脚的男子，只是自然地拉开椅子，同房间的主人一起，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
“听到先寇布少校的凶讯，感到万分遗憾。”
罗严塔尔非常得体地开启了话头，向获悉朋友死讯的蜜发青年致以问候。
仿佛平日里杂乱的光润短发都颓唐地服帖下来，米达麦亚点头致谢，接过了主人递来的咖啡。
“想澄清事实真相吗？”
罗严塔尔如此发问的时候，他颜色不一的双眸闪烁着讽刺的光芒，落在旁人眼里，一定会感觉到不怀好意，这大概也是许多同僚不愿亲近他的原因，不过米达麦亚明白这种嘲讽针对的对象。
“不知道布利斯少将是否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说实话，宪兵队长也挺能干的……从朋友道义上说，我自然渴望赶快把凶手绳之以法，不过据我所知，卡斯帕可不是一个粗鲁的男子，他性情豪快，从不与人结下私仇。”
“除了私仇，还有相当多的杀害人命的理由呐！”
“……那可就糟糕了。”
米达麦亚如此喃喃着。
的确，如果杀人的理由不是私仇，那么对于精明狡猾、视升迁为人生头等大事的布利斯少将来说，保不准会掩盖掉真相，以免成为他政绩上的污点。对于米达麦亚来说，自己又没有被委以调查的任务，自然没权限去询问证人。要是像私家侦探一样秘密调查，未免显得太蠢了……
这时候罗严塔尔轻轻咳了一声，“我听说，两天前有人向宪兵密报，检举后费沙有人从事赛奥基辛麻药的私贩活动……”
“哦！”
米达麦亚闻言发出了尖锐的咋舌声。所谓赛奥基辛麻药，是□□大家庭中只能被称为“毒品”的一种，因为其对人类中枢神经严重的麻痹效用，一向被列为受到政府严格限制的药品。贵族少爷之中流行的致幻剂和它相比，差距就像水果糖和抗生素那么遥远。
这时候蜜发青年的思维正迅速沿着记忆之河溯流而上，回想着昨晚在后费沙酒吧所见的每一个细节。
“罗严塔尔，你大概还不知道，昨晚那名男爵身边，有个贵族军官……”
米达麦亚向新结识的这名中尉讲述了昨天他和卡斯帕见到的情况，罗严塔尔准确地回忆起了他所描述的那名可疑人物。
“是费哈中尉，一向与男爵大人为伍的英雄人物嘛……哦，是这样啊。”
金银妖瞳的军官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未几双眸中似乎闪烁着兴奋的火花。
“说起来，米达麦亚，今早布利斯少将盘问的时候，你怎么解释昨晚我们俩的事情啊？”
“啊，我说你欠我赌债，赖账不还，令人忍无可忍呐。”
罗严塔尔听着，愉快地笑起来，“我们两个很是心有灵犀嘛。怪不得宪兵队长如此不悦……”
罗严塔尔这么笑着，米达麦亚十分自然地并没有打断对方的思索，时钟富有韵律感地滴答了十几下之后，俊美的中尉开口了。
“米达麦亚，等我一下，不……你先回官舍，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届时我上门拜访。”
干脆的发言，得到相称的爽利回应，蜜色头发的军官流露出明敏的神情，站起身来。
“好，我会买好啤酒等你……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便请直言，临时找我的话……要塞ＲＵ７７区宇宙港，高速战舰‘参孙’。”
以与本身的容貌相称的明快说完这些话，米达麦亚对暗棕发色的军官露出深深的笑容，并致自己的感谢之意、钦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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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和同盟，上到政治体制下到文化风气都不相同，不过军队中上级责难下级、老兵斥骂新兵这一点却不会有任何差别。虽然帝国军官，特别是贵族军官对所谓的“体面”这种东西一向比敌人更加重视，因此像是“等脱了尿布再来吧！”这种不成体统的发言相对较少，但是冷嘲热讽当中包含的恶意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贵族和平民的对立日益严重且不可调和，要是军部干脆一声令下，将军队改编成“贵族军”和“平民军”，也一点不让人奇怪。不过不管军官怎么样，下层士兵始终是依靠受贵族统治的平民阶层来维持的，因此这种对立，在军队中逐渐具体化为军官和下层士兵的对立，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将装甲服的头盔夹在腋下，轻快地在战舰“参孙”的后部炮塔巡视的米达麦亚，不期然又撞见了有着寒冷地带的棕熊一般身材的里诺拉上尉。
“布利斯怎么没把你关起来呀？”
对方这么恶毒地说着，显得实在没有什么度量。就算是提到比自己高了五个阶级的人物，由于对方是平民，他的声音里也没有任何尊敬的因子。
米达麦亚对人际关系这方面，可说是具备了十二分满满的敏锐性，他了解里诺拉上尉空有粗豪自负的性情和对平民的仇视，却缺乏掀起实际的风浪的胆量的智力，因此不喜欢和他做任何纠缠。但是就算是只会嗡嗡叫的蚊子也要招人烦，何况米达麦亚想到自己与罗严塔尔之所以受到布利斯少将的盘剥，一定与此人的信口雌黄不无关系。
因此中尉冰冷地挑起一边眉毛，答道：“不知道啊，或许因为少将是平民吧。”
“嚯……卑贱的平民，不晓得为何会让你们这样的人带上双头鹫徽章呢……帝国眼下也真是缺乏人才啊。”
“贵官真是高见，不过比起阁下这类人让军部痛哭流涕四十分钟的勇名……我们这样的人物实在不值一提。”
停下了脚步，将小巧匀称的身体斜靠在甬道的墙壁上，米达麦亚如此淡淡地嘲弄着对方。他所指的是发生在帝国历436年的“第二次迪亚马特会战”，也就是在帝国军旗上写下永恒耻辱的同盟名将布鲁斯.阿修比最辉煌的一次战役，曾经创下四十分钟内令帝国损失六十名将官的血腥战史。也可说是帝国历史上被所有人铭记的惨败。
那个时代，所谓的“高级军官阶层”仍旧是被贵族以特权垄断着，所以那被称为“令军部为之痛哭的四十分钟”也就改变了帝国的历史，由于人才不可恢复性的损失，急需重建军队指挥系统的帝国军务省，破例开始了对平民出身的军人的拔擢……所以，毋宁说是布鲁斯.阿修比为后来的政治变革，埋下了军事上的第一颗种子吧！
当然，里诺拉不可能具备如此锐利的见识和深远的思虑，他只是反射性地勃然大怒，向着对手怒吼道：“你这个暴徒！侮辱我们的家名，等同于侮辱皇帝陛下！”
陡然爆发的大吼震动了密闭的空间，练习对地炮击的新兵不禁吃了一惊，炮塔发出的雪白光束偏离了既定目标，在教官的怒吼中把虚拟的“友军舰艇”击得粉碎。然而被责骂着的矮个子“暴徒”只是辛辣地一笑，脱离了战场。
当米达麦亚的脚步转过三个狭窄的拐角，进入宽阔的机械室的时候，忽然有人自后追了上来。乔万尼.莱纳刚刚结束了一轮训练课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拍了拍米达麦亚的肩膀。
“和里诺拉吵架了？这可不像你。”
“可不是吗……不过他这么穷追不舍，也让人佩服。”
说完这句话，两人双双闭上嘴，沉默了片刻。莱纳继续说道：“其实，昨晚袭击卡斯帕.冯.先寇布少校的犯人已经落网了，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赛奥基辛麻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