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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   宁姝一阵风一样卷回了皇宫,裹着一身寒意,路上遇到宁衍也不打招呼,周身十里内的鸟都飞尽了,不用看宫里人都知道三公主不高兴了。

      宁衍一脸莫名,朝旁边的南北问,“怎么了?”

      他这妹妹寻常不所谓高兴不高兴,这么脸黑顶着乌云和笑起来的时候一样少见。

      三公主的事,哪怕打了个喷嚏都不是小事,南北捧着折子,在旁小声道,“老奴瞧三公主手里还拿着行李,莫不是和苏大人起了嫌隙,心情正不好呢,皇上要不去看看”

      宁衍把手里的折子往南北怀里一堆,吩咐道,“先送去御书房,让孙豪等着,朕先过去看看。”

      宁姝进了房间就坐在房间里发呆,这样坐着看什么都不顺眼的心情,几千年都没有过了,她知道自己是生气了。

      宁衍推门进来,仔细看了看妹妹的神色,见案几上摆着一卷图,就问道,“阿姝,这个兄长可以看看么?”

      宁姝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拿这个,大概是自己画的,想拿回来,连渣都不想给苏沫那女人留了。

      宁衍打开看了,里头两个女子并肩而立。
      一女子巧笑嫣兮精致秀美正是苏沫,一女子表情严肃目光呆滞,不是自己的妹妹是谁。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没搂搂抱抱,但已经很亲密了。

      这是有朋友了,但是跟好朋友闹别扭了,这倒是还像个小孩了。
      宁衍有种老父亲般的感慨,收了画问道,“阿姝,你是不是当苏沫是朋友。”他这妹妹自小就独来独往的,有个能说得上话她愿意说话的人不容易,得珍惜才是。

      宁姝茫然,大概是吧,挺喜欢和她待在一处的,“不知道吧,我挺喜欢和她待在一处的,想把内功给她。”

      “!”宁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问道,“你给了?”完了完了,这傻妹妹,这是对人掏心掏肺了,具体的表现就是想把内功给别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两人的母亲,现在又多加了一个。

      宁姝摇头,“她不要。”

      宁衍松了口气,算那女人识相,敢接,他抛着皇帝的脸面不要,也得要回来,妹妹脾气性格有些怪,不合群,言行举止说好听点是超然物外,说难听点是目中无人,不懂她的人容易记恨,没有点武艺傍身,将来等他不在了,谁护着她。

      过气的公主可不好当,她和苏沫结交,他乐见其成,“能跟哥哥说说,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么?”

      宁姝心里有点堵,那女人说了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她会没命,凡人的性命很脆弱,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突然不在了,她说不出口,哪怕是对着兄长,宁姝道,“我不能说,会害了她。”

      苏沫那女人,简直比他这个皇帝还牛,宁衍无奈,“那好,哥哥也不问你了,但成亲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她明日出嫁,和父母亲人又有嫌隙并不亲密,貌似也没什么闺中好友,你既然不是讨厌她,这种时候再别扭,再不想理她,也应该陪着她,哥哥不想你将来后悔。”到底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长大了要处朋友,第一次处,他可是真药操碎心了。

      宁衍想了想接着道,“那女人虽说男女关系混乱,但不得不说是个好臣子,也博学多才,私德上虽有些缺陷,却也有底线,知道谁对她好,晨间来给哥哥送图册,专门给了一本食谱,是给你的,说让哥哥给你找个有心的厨娘,每天开小厨房给你研究做吃的,哥哥翻了翻,一笔一划都是她亲手写的,也算是有心了。”

      成亲……
      她这事确实不能告诉别人,她那瞬间生气起来,是真的想过要她的命,哥哥当她是臣子,委以重任,骆疆北满心满意的准备着婚礼……

      知道这件事后,后果可想而知。

      能不能活命确实是个问题。

      天黑了。
      宁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宁衍说道,“按照习俗,通常新嫁娘半夜就要开始梳妆打扮了,免得第二日错过吉时,你要不要去陪她呢。”

      “我生气。”宁姝道。

      宁衍失笑,“那行,哥哥去御书房,你要是乐意,来御书房,哥哥陪你画画。”

      宁衍知道妹妹肯定坐不住,自己施施然起身,前脚刚踏出门槛,后脚宁姝就一阵风掠出去了,刮带得他都往前趔趄了一步。

      宁衍瞧着鸟一样一眨眼窜没的妹妹,好气又好笑,心里骂了一句笨丫头,又想着苏沫那女人这两日确实挺奇怪的。

      想了想就让人把骆疆北传进宫来了,“就算未婚夫妻不能见面,但你们情况特殊,哪里来这么多讲究,你别让人发现就成,她那父母朕看过,就是普通的农人,操持不起这么大家业来,近来到处都是你们的流言,她约莫是心情不大好,晨间来见朕,还咳嗽,你隔着门板问问她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哪怕你不做什么,说两句话,听听你的声音,也能安定很多。”

      宁衍活生生把自己过成了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等骆疆北走后,这才长吁短叹地捶捶肩,去御书房批阅奏章了。

      宁姝回去的时候苏陌正抱着骆苏教他写字,见是宁姝来了,惊喜不已,“阿姝!”

      宁姝看她双眼红肿,骆苏窝在她怀里寸步不肯离,知道孩子已经给她哄好了,觉得她哄人的手段也很一流,反正她还是很堵心,并不想听她说对不起。

      “没有婢女给你梳妆么?”

      “我自己来就成。”苏陌抽了骆苏手里的笔,轻声哄他,“天色晚了,宝宝不写了,闭上眼睛,娘亲抱着宝宝睡好么?”

      搁以往这时候骆苏就该睡了,再加上小孩今天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冲击,早已经困顿了,却一直不肯睡,缠着她说话,硬撑着不肯睡。

      骆苏是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再醒来娘亲就不见了。

      夜里风凉,苏陌抱着孩子起身到床榻上坐下来,朝宁姝轻声道,“阿姝,你也来,我跟你说话。”

      宁姝不想过去,还是过去了。

      床榻上堆着衣衫首饰,凤冠霞帔,宁姝静静看着她,“你说的地方远,到底有多远?”
      苏陌轻轻拍着孩子的背,“远的是时间,不是距离,像一滴水从河里流过去,永远不会和过去,还有将来重合。”

      宁姝活了上千年,懂她的意思,时间过了就是过了,千年前的事永远不会回头。

      宁姝本体便不是人,活到她这个岁数,世事都成了过往云烟,但被拘在宁静姝的壳子里十几年,到底还是学了一些人类的思维,比如现在,她很冷静地分析了苏沫的言行,开口道,“你欺骗了皇兄和我。”

      苏陌歉然,“我并非有意,我起先确实定了一份计划,用三年的时间,封王拜相,然后将骆疆北娶回家,可进展顺利,骆疆北这边出了意外,计划提前了。”能提前是好事,她不知道这里的时间和后世对不对等,但她必须得尽早回去,就算是一比一,三年,三年她昏睡不醒,父母得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宁姝接着道,“你明日就要成亲了,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来看,你玩弄了骆疆北的感情,把骆疆北玩弄于鼓掌之间,你想过他会多恨你么?”

      苏陌自嘲一笑,“他恨不恨我,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骆疆北恨她,她恨谁。

      苏陌斟酌,打算把一切事情都和宁姝说清楚,朋友一场,宁姝真心待她,她不想骗她。

      宁姝感知到了一丝宗师级武力的气息,先掩住了苏陌的唇,示意她暂且别说,放开五神六识探寻了一番,没察觉到有人,这才松开了手,示意她可以说了。

      这些事藏在心底无人知晓也很憋屈,但胜利在望了。
      苏陌伸手给宁姝看手腕上的莲花,越是临近婚期,花瓣越少,早晨是五瓣,现在只剩四瓣了。

      宁姝探手微碰,闭目竟是感知到了一丝神力,讶然不已,这是个无神的世界,除了她,千万年来,她还是头一次在别人身上感知到神力。

      苏陌开口道,“我不是真的想嫁给骆疆北,我也不喜欢骆疆北。”

      宁姝怔然,半响方道,“……难怪我兄长跟我说,真爱骆疆北,你就不会真心教我追求他。”

      武功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夜能视物,耳力也比常人高出两倍有余,宁姝探到的气息不是幻觉,只是骆疆北在察觉宁姝在的时候用了独门心法,收敛了气息罢了。

      他担心她,也想念她,就过来看看,打算在院子外面同她说说话,只是还没踏进院子,整个魂魄便被未婚妻子的话劈成了两半,她在说什么?

      什么叫不是真的喜欢他,什么叫不是真的想嫁给他!
      胸间气血翻涌,仅剩的一丝理智压着内功不露出行迹,骆疆北缓缓咬牙僵站在原地,兴许她是说着玩的呢,或者是心情不好,或者是生他气,气他这么久不来看她……

      苏陌就笑,“你皇兄是真懂,我没恋爱过,也知道爱情是自私的,将来,骆疆北或者别的什么人,有第二个人了还告诉你他爱你,那他就是撒谎,不要理会。”

      宁姝再问了一遍,“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骆疆北现在虽然没了官身,但家族的底蕴还在,他要是想回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很容易的事,当真怒起来,皇兄也不知道要保谁。”

      苏陌缓缓摇头,“我只是要拿到骆疆北正室的位置,”骆疆北无辜么?他对苏沫始乱终弃,允了婚,却始终没兑现诺言,他不知道他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把接人那样的事交给她,说来说去,到底是不上心,苏沫是一个怯弱又胆小的农家女,有多大能耐能未婚生子,扛得住父母亲人的嫌弃,村里人指指点点,死是必然的。

      她要的是骆疆北的感情。
      宁姝默然,“我是要骆疆北的心。”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心,若是那样倒简单了,是要骆疆北的感情,完成怨魂未了的心愿,她能往生。

      苏陌开始教授宁姝攻略骆疆北的技巧,时间短,能多一点算一点罢,“你情况和我不同,你可以尝试着和一个男人谈谈感情,这一个人不必非得要是骆疆北,如果你非得要攻略他,你尽可能的真心,真情真心才是最能打动人的,我是骗骆疆北的,主要骆疆北比较蠢,就爱看女人多喜欢他多喜欢他喜欢他喜欢得受不了的情形,多肉麻都成,在他面前一定得弱,小,白,还得善良,付出不求回报。”

      苏陌说着就点了点宁姝黑色的衣衫,失笑道,“穿粉衣,知道么?你这样黑里咕咚的,不是骆疆北的菜,还有表情软一点,别这么硬,婊一点,他喜欢娇俏可人的那一款。”

      “骆疆北嘛,只要是这一款的,来几个,他都能爱上,他就喜欢这样量产的纸片人。”一开始的苏沫是,后来的宁姝是,她也是。

      宁姝静静看着她,心底并不觉得骆疆北爱上的是这样一个女子,但苏沫的表情说得既愤怒又讽刺,想来心里并不如她说的这么平静,“你很不开心。”

      谁开心得起来啊。
      除去爸妈外公外婆和自己性命的因素外,这里的条件真的low,就是当了皇帝,做了高官婢从万千有人跪叩行礼又怎么样,有高科技么?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么,生命能得到保障么?自由么?能环游世界么?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么?

      动辄就看得见家暴女人的男子,身边都是娶小妾的女子和觉得男子三妻四妾正常的女子,部分人还觉得缠足好看津津乐道,女子为自己有一双小脚沾沾自喜……诸如此类,要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过过干净、方便、整洁、愉悦的生活,能忍受这些很稀奇了。

      “我何止不开心呐,我得靠讨好一个男人过活,为了少一点恶心,没日没夜辛苦的劳作,一年多的时间,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你知道么?我以前,九点上床睡觉,早上七点起,心里空,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用想,我天生娇生惯养,日子过得不比公主差,受够了真的……”

      苏陌觉得这些都只是小事,但一件件小事堆积起来,也够她受的……

      要解脱了。
      苏陌长长缓缓舒了口气,低头在小孩的额头上亲了亲,又看向宁姝,深吸了口气,说了最后一句,“我真正的名字叫苏陌,不是泡沫的沫,是阡陌、陌上花开的陌。”

      苏陌……宁姝看得出来,她非常想离开这里,想得若是有翅膀,大概早飞走了。

      苏陌接着说,“你不要用非常手段对付男人,尽量用真心,用手段,总会留下后患,不是长久之策。”

      宁姝不想点头也不想摇头,想留下她,“你不喜欢骆疆北,那喜欢云秉天么?万事都有命定,你既然梦见过他,那肯定是喜欢他的。”有一个喜欢的人,会不会让她留下来。

      苏陌被逗乐了,摇摇头否认,“估计是他脸长得好,才会乱入我的梦,谁会喜欢一个陌生人……”

      骆疆北在失控的时候提气飞出了苏园,在院墙边站定的时候再控制不住胸膛里翻涌的气血,喉咙发痒咳了一声就涌出鲜血来,沾湿了他身上鲜红的喜服。

      是内劲压得太厉害,反噬了。
      心脏已经麻木得不会跳动了一样,耳边嗡嗡嗡的听不清楚。
      他这又是何必,该冲进去取了她的性命才是。
      想他英明一世,却让一个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一切都是假的。
      骆疆北被抽干了力气,暴怒算什么,心脏里那种刀刮骨肉的疼,足够刻骨铭心,够他记一辈子。
      她的话一字一句翻来覆去的在他脑海里重现,他甚至能想象她说这些话时那种又嘲讽又不屑的表情……

      骆疆北在院墙边站着平复身体里翻涌不受控制的内劲,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见是云秉天,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来得正好!

      骆疆北传音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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