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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   筷子戳进荷包蛋芯将其一分为二,生嫩的蛋黄牵溢汁液,徐啸行说:“我们一人一半。”

      江沅没准备公筷,徐啸行咬下一口荷包蛋才想起来,抬头看向江沅:“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他伸手去夹另半边,江沅没有阻止:“我知道,没事。”

      徐啸行看他利落地收拾碗筷,靠在门框边看他清洗餐盘,忽然发觉这些琐事里的无限乐趣,就这么看着一颗心便足够充实,这是钢铁洪流、红灯血栓从未给予过他的新奇体验。

      “我走了,”江沅把厨余垃圾兜好提在手里,“还有什么要扔的吗?”

      “你放门口我自己扔,”徐啸行舍不得他走,“不打两把游戏?”

      “今天作业还没写完。”

      “今天什么作业?”徐啸行这才想起来他们俩还是正经学生。

      “老蒋安排了两张试卷,我还剩半张,英语还有一张练习报。”

      徐啸行勾走他手里的垃圾袋:“你就在我这写呗?”

      江沅说:“不了,你好好休息。”

      “那我送你。”

      徐啸行提着垃圾跟在他身后:“明天你把作业带给我?”

      “好。”

      垃圾桶在土路一端,两个人晃过去又一起晃回来,便利店后门墙根支棱着一根水龙头,两人先后洗了手,徐啸行往后颈抹了一把,湿冷的水渍溶去一部分气味,他靠近江沅,亦步亦趋走到那棵梧桐树下。

      江沅察觉他的靠近却只当不知,心里藏着噗通乱跳的勇气。

      “明天……”

      “前天……”

      他们两个一齐开口,面面相觑。

      徐啸行清咳:“你先说。”

      江沅临阵瑟缩,面上不显,十分自如地问:“明天怎么了?”

      “哦,我想问你明天做什么菜,我可以先去买。”

      江沅一愣:“明天奶奶不就回来了?”

      “她……”徐啸行胡扯过去,“我请假在家,看店有我就够了,让她老人家在家休息吧,省得还要来给我送饭多跑一趟。”

      “好吧,”江沅信不过不识五谷的徐少爷,“买菜不急,等我来了再说。”

      “那明天买菜我跟你一起?”

      江沅不指望徐啸行能老实看店,随意地一点头。

      徐啸行抿住一点笑:“到你了,你说前天干什么。”

      江沅恍然觉得他明知故问,江沅难以启齿仍强装淡定:“你说要时间考虑,但前天你答应了。”

      徐啸行耍滑四顾,刻意问:“我答应什么了?”

      江沅拿不准他是否要食言,可刘颂和江宇平那边已容不得他退后。

      思及此,江沅的声音冷淡下来,局外人一般讲述道:“前天沈喆问你和我是不是在一起了,你说对。”

      他清凌凌的目光看着徐啸行。

      徐啸行很快败下阵来,耳朵烧得通红,轻嗤笑得尴尬又腼腆:“你……可真直白。”

      江沅绷紧下颌:“你要反悔吗?”

      谁知徐啸行反问他:“你要反悔吗?”

      江沅有一瞬的迷茫。

      徐啸行上前一步,指尖勾住江沅腕侧一点,被江沅很快闪躲开。

      江沅呼吸微滞。

      “你看,你没法接受我,却想和我在一起。”

      昼夜的天际线正巧走在他们头顶,透过梧桐叶扑簌簌洒下来。

      徐啸行低声说:“我的易感期很麻烦,比你想象中麻烦得多更多。平时我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不外溢,但我和其他alpha一样有劣根性,充满很多不好的、暴力的情绪,只是没让你看见。”

      “你要反悔吗江沅?”徐啸行没再尝试触碰他,江沅却感到自己在被凝视,仿佛被视线抚摸着。

      一刹那警惕崩生,鸡皮疙瘩层层冒起来。

      徐啸行……很礼貌,有教养,很绅士,但他骨子里仍旧是alpha,充满占有欲、破坏欲的、傲慢的alpha。

      他们生来立足于食物链的顶端,藐视作为附庸的omega,对他们实行占有和支配。

      至少徐啸行坦荡,尊重他选择的权利。

      “我没有反悔的余地。”

      江沅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什么?”徐啸行来不及多想,对方轻柔的手指勾在他掌侧,徐啸行愣住了。

      触感十分短暂,江沅声音发涩:“我可以试试。”

      江沅揉捏着他碰过徐啸行的手指,徐啸行放缓了声音类同引诱:“试什么?”

      “试着脱敏。”

      江沅所言更似魔鬼,他问:“你想在易感期标记我吗?”

      一瞬间徐啸行差点没控制住外溢的信息素。

      江沅看见徐啸行滚动的喉结替主人回答说“想,哪个alpha不想”。

      “我们可以试试,”江沅冷静道,“明天见。”

      沦陷的仿佛只有徐啸行一个人,江沅游鱼般脱身,不带留恋地挥手离开。

      徐啸行奔回便利店二楼,扎进皮肤的抑制针剂也无法缓解他失控的信息素,阳光把松木晒得口干舌燥,丛丛林木下玫瑰肆意生长,发疯般向外勾连蔓延。

      松木树脂沉着耐心,为了成为琥珀能静待千万年,可玫瑰太热烈了、太浪漫、太疯狂,不给他片刻的喘息机会,带刺的藤蔓紧紧勒在他喉间,刺破皮肤贪婪汲取他的血液。

      松木和玫瑰两种alpha信息素互不寸让,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展开厮杀。

      alpha信息素之间的压制关系用一句“物竞天择”来形容最为惨烈恰当,他们有着刻在脊骨里的桀骜、轻慢、暴戾,对欲望的要求比BO强烈,对“占有”二字的解读充满强权血腥。

      alpha就像伏在金银宝器上的恶龙,对占有的宝石傲慢到不屑一顾却无法忍受他人染指分毫。

      “AO标记行为是alpha与omega之间性相关动作与活动中的一种,根据不同方式可有多种分类。”

      “皮下浅层标记通过alpha咬破omega颈后腺体注入alpha信息素进行,通常不以繁殖为目的……”

      “皮下浅层标记安全行为应注意:一,适当、适度、可控;二,单一配偶,多伴侣存在交叉感染等安全风险;三选择舒适、安全的地方进行标记行为,场所要干净、整洁,标记过程中保持身心健康;四,标记后正确使用止血药物,避免伤口感染……”

      徐啸行从百科界面划回聊天窗口。

      [标记之后用哪种止血药比较好?]

      【商少英】:[不是,]

      【商少英】:[你俩的关系是坐在火箭上发展的?]

      [未雨绸缪。]

      【商少英】:[……]

      【商少英】:[徐啸行啊徐啸行,我真没想到你动了凡心之后是这样的!]

      【商少英】:[色!令!智!昏!]

      商少英甩给他两个购物链接,还发给他一份AO标记指南,里面的内容比百科上露骨多了。

      比如:“男性omega敏感点柱状统计图”……

      徐啸行深吸一口气,克制地迅速浏览完毕,没忍住问商少英一句:[到底是谁色令智昏?]

      商少英理直气壮地回复他:[我这叫准备充分、体贴入微,别临时抱佛脚让人小omega痛得嘤嘤哭,那还是人吗!]

      商少英炫耀道:[好的标记行为可是会让omega沉迷上瘾的,徐小狗,跟哥学着点。]

      徐啸行想象不出来江沅会怎样“上瘾”,更想象不出来江沅会怎样“嘤嘤哭”。

      不过他梦见了。

      江沅摔坐在草地上,两条腿并在一边像人鱼刚分开的尾巴,从脚腕到小腿白腻得发光,他仰头看向自己,眼尾吊着泪湿的红晕,波光粼粼的藏着一汪清凉潭水,委屈又羞怯,甜腻腻唤了一句:“徐啸行——”

      徐啸行浑身一震径直从梦中惊醒,滚烫着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梦。

      江沅提着菜再度出现在便利店门口时徐啸行都不敢和他对视,盯着游戏机屏幕找他麻烦:“不是说和我一起去买菜?”

      “你要看店,总不能又关门,”江沅熟门熟路地上楼,“我做好饭菜端下来。”

      江沅以为徐啸行会和他闹上一闹,没想到对方十分乖觉,没有半分异议。

      江沅只会做家常菜,这会儿没人打扰他,江沅抿唇仔细一翻菜谱。

      雪衣脆虾,新鲜虾仁过油炸至三分,薯粉拌水浇筑其上,火热的锅底带走水分,汁液收紧,在油的作用下哔啵凝结,附在红白虾仁上化成脆爽雪衣,出锅时晶莹剔透,辅以菜蔬拼盘,色鲜香俱全。

      做一道花里胡哨还好吃的菜不容易,江沅没有练习过,只求一次功成,耗时当然不少。

      端着菜下楼时徐啸行都等得不耐烦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江沅,盯着对方的眼睛好想让他也哭一哭,朝他撒娇软软地喊他名字。徐啸行觉得自己多半有什么大病,少爷脾性初露端倪,抱怨道:“你在楼上磨绣花针呢这么慢?”

      江沅率先端下来的是两盘家常菜,徐啸行哼哼唧唧半天,大爷似的坐在柜台边一眼一眼瞟着他。

      蓦然眼神凝在他手上,江沅攥着张纸巾,上面露了鲜红。

      少爷脾气顿时飞走,徐啸行飞快凑过来细看:“你切到手了!”

      “没有,只是一个小伤口。”江沅露给他看,是道一厘米多的口子。

      “怎么回事。”徐啸行去拿了创口贴,想给他粘上却闻见河腥的鱼虾味道。

      “剥虾的时候被虾头划伤而已。”江沅自己把创口贴粘上,带着隐秘的炫耀心情把那盘雪衣脆虾端下来。

      圆盘里落了一层雪,虾仁和青蔬丝儿掩映着,有种“多少楼台烟雨中”的味道。

      “你做的?”徐啸行惊讶的表情取悦到江沅。

      江沅心情轻松:“我做的。尝尝。”

      脆壳雪衣下是饱满弹牙的虾肉,鲜香和配菜的清爽搭配得刚好,徐啸行忍不住笑:“难怪你在楼上那么久,原来是在准备秘密武器。”

      江沅抿住微微上扬的嘴角,让自己的欣喜看起来不动声色。

      十八九岁最是能吃的时候,一盘虾仁很快扫空,擦过嘴巴徐啸行难得没了少爷的讲究,往墙上一靠一瘫,指着江沅的嘴角说:“要笑就笑大一点啊,我算是看出来了,每次你都偷着乐。”

      江沅斜他一眼:“不要你管。”

      他垛堞碗筷要收拾上楼,徐啸行拦住他:“我去洗,伤了手就别下水了。”

      二楼一阵七哩亢啷,好在没听见“碎碎平安”的声音。下楼的视乎徐啸行甩甩手上的水仔细擦干,两人挤坐在窄小的柜台后面。

      江沅看见他游戏机的界面了,问他:“玩AO厨房吗?”

      “做菜还没做够?以后你去当个厨子算了,”徐啸行大喇喇支开腿,手搭在膝盖上非常随意地握住江沅的手,“……别动。”

      江沅下意识挣动,闻言霎时停下来,连带着小臂都僵硬发麻。

      徐啸行没敢看他,只盯着他的手,创口贴的触感粗糙,徐啸行很轻地抚了一下,小伤口像在长肉芽一样痒痒的传到心里,江沅整个人都紧绷了。

      “会难受么?”徐啸行低声问他。

      “……还好。”他回答得又僵又冷。

      徐啸行捂热了他的手,两人相对的掌心缓慢沁出潮意。

      松木和玫瑰的争斗不休在更加庞然的心跳轰鸣里达成短暂的和平,它们的气息像藤蔓、像触手,沿着徐啸行的肩臂小心谨慎地蔓延过来,轻轻触碰江沅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

      脉搏跳动,一丁点omega信息素的味道随着脉搏跳动幽幽发散,分丝分缕地和对方接触末梢。

      气味分子的互动太轻微了,在紧张和僵硬当中江沅徐啸行谁也没有发现。

      徐啸行朝他靠近了一点、又一点,肩膀中间最后只剩寸余间隙。

      徐啸行察觉到江沅身体的紧绷,立刻退开了些,松开他的手问:“好点吗?”

      生理上还是排斥,江沅克制着反胃的冲动,他不想、不想在徐啸行面前露出难受的表情,不想造成徐啸行的误解。

      江沅深呼吸后恢复冷静:“好多了。”

      他平视徐啸行的眼睛,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被欺负了,眼睑隐忍克制到微红,咬唇润泽开的红润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尤其鲜明,江沅面上的薄红因气色不佳而显出一丝病态——更让人怜惜了。

      除却坐姿不一,眼睛里没有含着泪花之外,竟然和梦中没什么两样。

      徐啸行咽了咽喉咙,终于从“脱敏治疗”的兴奋里平息下来,口干舌燥地想:这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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