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愿望 ...
-
第二十九章愿望
须臾之间，数只苦无破风而来，齐齐地钉入我和面具男之间。
我下意识遮住了眼，本以为接下来会有冲天而起的烟雾，一双拉我起来的手，还有那一句低沉的：“不要担心，止水希望我保护你，所以我来救你了…”
………
可是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苦无，和静默，和我单方面的心如死灰。
而那五只用来划清我与面具男人界限的苦无，此刻就像螳臂当车一样，面对注定无法逆转的定局，正一边嘲笑一边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面具男收起手中的苦无。
他的表情被隐藏起来，语气却充满了轻蔑和怒意：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刚刚杀了富岳和美琴，现在就要留下这个女人？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鼬慢慢收起太刀，摆正身形：
“你答应过我，不会对其他无关的村民出手。”
“‘无关村民’？你是指碰巧在这样关键的夜晚，游手好闲地闲逛到宇智波一族的，不明真相的纯良围观村民？”
“今晚发生的一切迟早都会被发现。这是我们的计划，不是吗？”
面具男笑了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有人早早目睹了这疯狂的一切，甚至发现了我的存在，仁慈的宇智波鼬仍然愿意给这位小姐一次全身而退的机会，甚至还愿意留她一条舌头便于到处乱讲乱说？”
今夜满月，尸臭冲天，我前方三米处是凉子血肉模糊的头颅和，左手边是警卫处同胞被扯碎的心脏和挂在树上的十二指肠。枝头已经陆陆续续落上几只乌鸦，它们寻腐而来，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宇智波族人的尸体。而他们则和我一同站在地狱之中，身上干干净净，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围绕着我该不该死的话题展开热烈的讨论。
直到面具男发出一声冷笑。
“事到如今，你还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吗？如今的木叶，还会有‘和宇智波无关的村民’来到宇智波吗？……我并不介意留她一条性命。只是宇智波鼬，这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对你，对你的弟弟，都没有任何好处……”
面具男声音陡然一变：“还是说，你很希望这个世界上多一个恨你的人？”
鼬没有说话。他也没有看我，似乎在思考问题，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好吧。这个女人的去留就随你喜欢，”面具男说着，收起了手中的苦无，面具周遭的景色渐渐扭曲，似乎形成了某种旋涡，而吞噬的对象则是他自己：“但不要在无关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如果你还想留下你的弟弟……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到不耐烦，我虽不想，但也不介意再多杀一位同族同胞…”
仅仅数秒时间，面具男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扭曲的旋涡消失不见，此刻唯余我和鼬二人面面相觑。其实这样说不对，因为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他，而他则是盯着面具人消失的方向，也可能只是看着眼前虚空的一点，像根木头一样，无言站在原处。
可是我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因为他身上那么干净，仿佛不曾与人打斗，可手中太刀染满鲜血和油脂，月光下隐有红色弧光。太多问题堵在我的喉咙里，如鲠在喉，难以启齿。为什么你认识那个男人？为什么你没有追上去杀了那个男人？为什么这一切都不应该是你做的，但你的刀上却染满了血？为什么他说你杀了美琴阿姨和富岳叔叔，而你对这一切看起来并不在乎？
在万籁俱静的死亡之中，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我只是徒然地开口，胡乱地发言，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富岳叔叔和美琴阿姨怎么样了？”我问。
鼬微微低下头。
“为什么警务部的人都死了？”我指向手边的大楼。
鼬侧头，视线落在尸群之中。
“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来？”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他们都去哪儿了？”我慢慢站起身，
“为什么、现在也，没有人来？”我不敢看他，可他的双眼此刻就像某种毒液一样瑰丽夺目，比月色下流淌的血河更加摄人心魄：
我的声音渐渐变大，变抖，然后——
“你在做什么？宇智波鼬，你在做什么啊？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最终，我选择了这个世界上，最无能，无用，无耻的宣泄方式——
“你为什么不去杀了那个男人！你那么强！那么厉害！你那么厉害，你可以杀掉整个雾隐村的叛忍，你……”我喊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果这些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不去杀了那个男人，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为你的爸爸妈妈报仇，为凉子报仇，为你的族人报仇啊！！你，可是，可是宇智波鼬，为什么你的刀上为什么会有血，为什么会有人的血，那不是你的血，那都是人的血，都是，是人的血，是、”
“都是，你的族人的，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会？啊？”我捂住头，往后退了三步靠在树上， “所以，所以，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有家庭矛盾吗？因为整个族人怀疑你…怀疑你杀了止水吗？因为，因为什么？为什么？为——、”
冰凉的刀刃抵住了我的脖子。
再动一下，刀刃便会嵌入肌肤。
鼬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看着我。即使要杀了我，他依旧这般风轻云淡，沉默如谜。
我背后是落满寒鸦的树，眼前是充满杀意的他。我们之间隔着一把刀的距离。在绝对的寂静之中，在漫天遍地的血色之中，我们二人呼吸交叠，彼此注视。
他缓步向前，刀的力道紧了一寸，血瞬间如滚珠般星点崩落下来，撕裂与灼痛从脖颈处传来，可我却分明忘记害怕。
“……所以，还是要杀了我吗？”
我本来是想笑的，可嘴一咧，眼泪却落下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来救我的呢。”
鼬对我的眼泪无动于衷。他干瘪地流露出歉意的表情，一如登门拜访对我解释止水的死因时的敷衍。
我又能说什么呢？
……也许只能说一句，不愧是他吧。
“……好啊。你们宇智波的事，我懒得管了，也不想管了…”我轻轻地说，
“我就是…突然后悔嫁到你们这里来了…如今改了姓氏，本来以为和你们无关了，却还是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我被眼泪呛了下嗓子；
“我想你一定不会和我解释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可是鼬，即使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我还是……还是……”无能的我收不住自己的眼泪。算了，我本来就是这么无能；
“可能因为我并不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尽管美琴阿姨对我很好……我很喜欢美琴阿姨……喜欢富岳叔叔……喜欢凉子……喜欢枭大哥……”
我抬起手，搭上已经逼进脖颈之中的太刀。
“我还是……觉得，你……或许，……只是，或许……”
我不再说话。
我直直地看向他。
而他，别开了头。
今晚唯一一次的，他不再看我，而是，别开了头。
那又怎样呢？无所谓啦。
我握紧了刀刃，双手慢慢滑向鼬的方向。鲜血的颜色一如他此刻眼中的火焰，灼灼温度近乎要烧毁我眼前的一切。
那刀刃很细微很细微地抖动了一下。
“……如果这也是……止水的愿、”
我没说完，话音未落，只一瞬间的刀光，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了悲伤，也没有了恐惧，眼前的一切都是鲜亮的红色，宛若烈火燃烧在我的脖颈，火舌兴奋地天（3声）是（4声）刀刃。
我的视线渐渐歪斜下去，瞬间的失血让我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是该说这把刀真快呢？还是该说死亡原来轻松呢？
我整个人栽倒到地上，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姿势，枕着我自己的血，再也不用悲伤，再也不用思考，我现在只需要耐心地倒数死亡，就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去见自己的哥哥——
但是，
宇智波鼬真的……
真的会……
……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