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逞》星森

14、C14

　　对面的人显然也愣住了。但他很快就缓过了神来，清润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意：“嗯，是我。”他答。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艺术楼后是一座小花园，有着长长的台阶，阮云梦就和谢煜坐了，一人手里捧了只巧克力慕斯蛋糕盒，各拿一支黑色勺子，挖了吃。

　　“快两年没见了吧。”谢煜手里的小勺，在纸盒上轻轻敲了敲，“之前看见你的名字，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同名同姓呢，结果一看照片……”他说着笑，“还真就是你。”

　　阮云梦挑了眉：“你在哪儿看见的？”

　　“朋友圈呀。”谢煜理所当然地说，“就之前那个，什么最受欢迎新生榜之类的东西。”

　　当事人却毫无头绪：“那又是什么鬼东西？”

　　谢煜侧头看了她，笑：“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对她不感兴趣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

　　阮云梦拿勺子刮了巧克力慕斯不规则的切面，听了他的话，抬头，对上他打量的视线，于是也笑：“你也没变啊，还是引得万千少女尽折腰。”

　　谢煜很有自知之明，他调侃：“是，万千少女，只不包括你。”

　　阮云梦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样子。

　　“很久没回去了，外婆还好？”谢煜问，合上已经吃完的蛋糕盒，工工整整，叠得完好如初。

　　“挺好。”阮云梦简洁地答。

　　“那就好。”谢煜点头。

　　将最后一勺巧克力慕斯送进了嘴里，阮云梦学了谢煜的样子，将空了的蛋糕纸盒，细细又还原了回去之前的包装，然后搁到了下一级台阶上。

　　谢煜笑了笑，也学了她，将拿在手里的纸盒，并排放了过去。

　　“我室友，”她想起，就对了谢煜说道，“这周日你们音乐社不是有招新面试？她也要去，弹钢琴的，叫陈瑶媛，你多关照关照她。”

　　“我关照她是没问题，”谢煜两手撑在了身后，“只是，我关照了她，你拿什么来谢我呀？”

　　就知道他不可能答应得这么痛快，阮云梦下巴一抬：“这不就是？”

　　谢煜看了地上那两只蓝盈盈的盒子，挑眉：“糟糕，中计了。”

　　就是这样呆板的刻意表演，也能让阮云梦，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笑。

　　谢煜看她呼扇的眼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阴影，心里闪出个念头：“迎新晚会上，他们要求我出个节目。”他说。

　　阮云梦点头：“你这样的大咖，被找也是应该的。”

　　谢煜静静地笑：“不如，你跟我一起，来个二重奏吧。”

　　阮云梦转头看了他，细细的眉挑起：“我不会钢琴。”她学的，只有笛萧——她外婆唯一会的传统乐器。

　　“我知道，”谢煜笑，“笛子和钢琴的合奏，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是有过。那时候她高一，他高三，在十二月的校庆上，别出心裁地，用一架钢琴，一支竹笛，演奏了隽永留长的校歌。

　　“怎么样，愿不愿意？”谢煜笑眯眯地，像是在诱拐别人家的小朋友，“在迎新晚会上演出，可是能给奖学金评选，加不少分的哦。”

　　这话，简直和陈瑶媛说得，如出一辙。

　　周日，参加完音乐社新社员选拔的陈瑶媛，兴冲冲回到了宿舍，推开门，便一把抱住了阮云梦。

　　“阮阮你知道吗，那么多人，就我一个非音乐学院的，被选了进去！”她晃着阮云梦的肩，“快打醒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阮云梦还真就抬了手，照着她那张俊俏的脸，轻轻扇了下：“真不真？”

　　“太真了。”陈瑶媛笑嘻嘻，放开了她，在屋里转着圈，“天哪，我真是太厉害了吧。”

　　“厉害厉害。”阮云梦敷衍地回应着，又问，“见到你男神了？”

　　提起谢煜，陈瑶媛不由得泄气：“那倒没有。”不过随即就又振作了起来，“谢男神那样出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来看我们这些菜鸟面试呢。”她握了拳，“反正我现在已经入社了，早晚都会有机会碰上的。嗯！”她给自己打气。

　　这和追星的女孩子，有什么区别？

　　阮云梦不愿意向她隐瞒自己和谢煜的关系，所以她说：“那，如果我告诉你，现在就有个机会，你可以近距离地接近你的男神，你要不要去？”

　　陈瑶媛当然点头如捣蒜：“去去去！”她说，完了才疑惑，“什么机会？”跟着又惊讶，“为什么你会知道？”

　　临近阮云梦公寓楼的海棠食堂，是学校里公认的好吃，阳光透过尚未凋零的海棠枝叶，稀疏洒在了洁白的餐桌上，晒得人昏昏欲睡。

　　陈瑶媛此刻却是精神振奋，她两眼炯炯有神，盯了面前的干净男生，脸上的笑意，自进食堂时起，就没再落下过。

　　谢煜有些尴尬地转了脸，一手遮了面颊，朝阮云梦使了个眼色。

　　阮云梦抿了嘴笑，轻咳一声：“那个，花花，奶茶还好喝吗？”

　　陈瑶媛眨了眼：“啥，奶茶？”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握在了手里，却一口都还没尝的奶茶，她恍然，“哦，奶茶哦，好喝，好喝。”

　　阮云梦于是又看回了谢煜，指了陈瑶媛：“你没看错，这位，就是我的室友，你社团的后辈。”

　　陈瑶媛很会看时机，迫不及待地伸了手：“以后请多照顾啦，学长！”

　　谢煜绅士地笑着，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学妹。”他说。

　　陈瑶媛便似捡到宝似的，捏了自己那只被握过的手，嘻嘻地傻笑。

　　谢煜完成了外交任务，便开始说起了正事：“这是我挑的几首合奏曲子，你看看。”他将一叠厚厚的乐谱，摆到了桌上。

　　陈瑶媛却是满脸意外：“合奏，什么合奏？”等看见阮云梦拿起了一本谱子，她更是瞪大了眼，“等等，你不是说，你不会……”

　　“我只会笛子和洞箫。”阮云梦解释，“其他的，就不行了。”

　　“欸……”陈瑶媛拉长了声音。

　　“嗯。”阮云梦点头，“其实，在认识他之前，我连谱子都不会看。”只是跟了外婆，盲练。

　　谢煜证明她说得没错：“所以，我其实是她的师父。”

　　正翻着谱子的阮云梦，抬眼瞥了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谢煜看了她，笑得温和：“好。”

　　陈瑶媛审视的视线，在对面两人身上来回：“我说，”在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之后，她艰难地开口了，“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啥？”阮云梦瞪了眼，一指边上的谢煜，“我和他？”她拧了细眉，十分嫌弃地看了陈瑶媛，“你什么眼神？”

　　陈瑶媛不甘示弱：“你看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又在同一所大学里……”她掰了手指头，“不在一起，都天理难容嘛。”

　　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现在我总算是晓得了，为啥像高子洋那样的人，你都看不上，原来，”她八卦兮兮地瞅了谢煜，“这里还藏了个更好的。”

　　谢煜眉头一挑：“谁是高子洋？”

　　这种时候，陈瑶媛嘴快的本事就显现出来了：“最近在追阮阮的一个男生。”

　　“哦。”谢煜再度扬眉，看了阮云梦，“怎么，不喜欢啊？”

　　阮云梦突然就有些后悔起来了，她干嘛要介绍这两个人认识？

　　孟云泽电话打来的时候，阮云梦正拆着新买来的笛膜，听见电话那头略带鼻音的声音，她问：“你感冒了？”

　　“没有，”那边的人轻轻地笑，“我还在床上，才醒。”

　　哦，她看了眼时间，心里大概估摸了下，现在伦敦是几点了。

　　“你好懒啊。”她下定论。

　　轻轻的笑，转为哈哈的笑：“昨天陪客户，喝酒到半夜，好不容易谈下个大单子，怎么，还不许我多躺一会儿？”

　　这略带委屈的口吻，叫她完全无法招架。与此同时，她脑中灵光一现：“那，你是不是就快要回来了？”

　　“这么聪明？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出差行程？”孟云泽打趣。

　　她抿了嘴，无声地笑。

　　“说吧，有什么想要的，我还有半天时间，能出气晃晃。”

　　“没有。”她手指拨弄了桌上的笛子，来回滚动，“这个月底，我们学校有场迎新晚会。”她没头没脑地报告。

　　“嗯，迎新晚会。”孟云泽顺着她问，“怎么了？”

　　她拇指与食指捏了笛子，在书桌上站起：“我，我有个节目演出。”

　　孟云泽毫不犹豫地就笑了：“哦？你演出哦，大合唱划水么？”

　　“喂，你别瞧不起人好不好？”她气得柳眉倒竖，“我的节目就两个人！”

　　“两个人？”孟云泽一顿，“说相声啊？”

　　“……”

　　半天听不见那边的动静，知道是惹她生气了，孟云泽又笑着赔罪：“好了，不逗你了，你演出，我一定来看。记得给我留票啊，大明星。”

　　不理会他后半句的玩笑，阮云梦试探着问：“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我在人前表演吗？”怎么现在就又同意了？

　　那边沉默了一阵，就在她干脆就想要放弃之时，她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