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食堂 ...
-
日落昏沉，秦文云掀开一点眼皮子，一入眼就是苍白瘦弱的手臂，袖口垂下滑到手肘处，露出透明泛青的手背，上面还有个针孔，手的主人却捧着本书看看入神。
“醒了？”
秦文云迟钝地点点头。
时予澈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擦擦口水，脸上都有印子了。”
秦文云：！！！
她连忙用手背擦了擦，可是嘴角却干燥的，还不确定的用袖子擦，“还有吗？”
时予澈看着睡眼惺忪的人，一脸真挚地看她，抿了抿唇，把“骗你的，根本就没有口水”压在舌下，一本正经的糊弄她。
“还有，右边一点点。”
“这儿？”
“不，再过去一点。”
“这里？”
“还要过去些。”
弄了半天秦文云才反应过来时予澈再耍她，她瞪了她一眼，“你幼不幼稚啊？简直就是个小孩！”
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秦文云不带怵的，回望她的眼，一字一顿道：“时、小、孩！”
时予澈偏过头去不说话了，只睫毛轻轻抖动，视线落在书页上不再看秦文云。
秦文云见她这个样子，就觉得可怜兮兮的，她摸了摸鼻子，她跟病人较什么劲儿啊。
小手扯了下她垂下的袖子，“时予澈。”
时予澈不说话，秦文云凑上前自找话题。
“诶你在看什么书呀？”
时予澈没理她，秦文云就把脑袋凑上去，一拱一拱地探头探脑，对时予澈而言过于炽热的呼吸打乱了她的心神，她皱着眉头拉开两人的距离，后者又凑了过来。
两人一进一退，等到时予澈被挤到床边，才发现自己在做些什么，她心里叹了口气，把封面摊开，让秦文云看个清楚。
入眼就是几个大字《经济学原理》。
秦文云撇了撇嘴，不感兴趣了，时予澈居然跟她哥一样看这么无聊的书，真的不会犯困吗？她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会头疼。
明时予澈见她退了回去，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泛热的脸庞也逐渐降温。
秦文云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劝说时予澈跟她一起逃学，还没想好，医生就已经进来给时予澈带了晚饭。
医生插到两人中间，把活动支架立起来，再把餐盒摆到支架桌面上。
秦文云耸动鼻尖，什么味道也没有，她绕过医生就看到了热气腾腾的……白粥。
好吧，一点悬念也没有，生病的时予澈还能吃什么，不过她看着白色的什么也没有的粥觉得怪寒酸的。
医生见她看过来，憨笑着问道：“这位同学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食堂吃点东西？”
秦文云看了看低头喝粥的时予澈，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也是，她也该去吃饭了。
“好。”
医生显然很开心，他嘱咐时予澈喝碗粥就把药吃了，再好好休息睡一觉，才带着秦文云离开。
秦文云乖巧地跟在医生后头，在医生开门的间隔忽然回头。
时予澈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抬起头。
四目相对。
秦文云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句话，才笑眯眯地走出房间。
时予澈的眸子颤抖了两下，如果有人看过来，就会发现她清冷的眼眸，像瞬间点亮的万家灯光，燃烧了漫天星辰，第一次把冰封的身躯从冰川中消融。
她读懂了秦文云的唇语。
她说：“等我回来。”
瓷白的勺子在白色的碗中，分不出彼此，明明是普通的粥，时予澈却尝到了一丝甜味。从被子里拿出水晶糖纸，她放在碗边，吃一口看一眼，怀疑医生是不是在粥里加了白糖。
不然怎么会这么甜？
秦文云跟着医生，成年人的步子大，秦文云时不时地小跑两步才能追上，她就干脆一路三蹦两跳，偏偏医生神经粗，根本没发觉点什么，还觉得秦文云活泼可爱。
两人在路上交流了一番，秦文云知道了医生的名字——钟吴，他在盛德女高已经工作了半年，是主任医师。从他的语气中，他对待时予澈和其他病人没什么不同，不过秦文云从那回钻进被子里就知道，钟医生估计是时予澈父母的人，被要求细心照顾她。
能在盛德女高插手脚的人不多，几大家族却没有一家是姓时的啊，难道是外省的？不过她极少参加家族之间的聚会，不清楚但也正常。
秦文云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不过只要知道时予澈有钱有势，能带她走就可以了。
而钟吴也在消化得到的消息，秦文云秦家人，b市四大家族之一的秦家，他默默点头，嗯，门当户对，两人性格一个动一个静，最关键的是少爷喜欢，嗯，绝配！
他想起当初少爷极力反对来女高，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哪个大老爷们喜欢穿女装扎堆在女孩子里，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时予澈身子骨弱，平常男生磕着碰着了就他就得昏迷几天，这样哪里敢有朋友跟他一块玩，虽然少爷好像也不需要朋友。
夫人老爷把少爷送过来就是希望他好歹能有个玩伴，自己一个人待着难免会胡思乱想，女孩子都娇滴滴的，肯定不会跟少爷有冲突，虽然少爷隐瞒身份混在女生堆里是不太好，可在校期间他不会暴露自己的性别，平时也有他们几个帮忙一起隐瞒，在这半个学期里，都一直没出差错。
一进女校这效果可不就“蹭蹭蹭”的涨？召私人医生的次数少了，能多走一条gai了，甚至还能多吃半碗粥，钟吴作为少爷的私人医生差点都要哭了。
现在有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做朋友，完美！
把事情都消化完，钟吴笑意都不禁和善了许多，看向秦文云的眼神都变得关怀。
“来来来，待会想吃什么都别客气，教师食堂虽然没有学生食堂大，但是它的小吃一绝，无论多深多偏的小吃都能给做出来，味道那是这个！”钟吴竖起了大拇指。
秦文云也不客气，自觉看护了时予澈一下午，这会倍儿有底气，“那就先谢谢钟医生啦。”
秦文云这才知道除了学生食堂还有个教室食堂，而且距离还不远，就在隔壁。
她也不客气，自觉看护了时予澈一下午，这会倍儿有底气，“那就先谢谢钟医生啦。”
果然，没走了一会，秦文云就看到那个豪华的碉堡复古式的食堂，医生带着她走进旁边的另一座建筑。
医生拿出自己的饭卡，在设在门口的机子上刷了一下，才走了进去，招手让秦文云跟上。
医生道：“这里没有学生能进入用餐，除非像我这样把你带进来才可以。”
秦文云扫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除了她以外的学生。
医生点了点打菜的窗口，“一楼是各色小吃，二楼是正式餐点还有饮料，二楼的墙也和学生食堂的一样，是一大面的玻璃墙，能够看到小树林和湖面。”
秦文云闻着涌进鼻子里诱人的味道，几乎就要被勾过去了，见医生去打菜也跟着走了过去。
五颜六色，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几乎看花了眼，秦文云挑了几个喜欢的菜，心里一边想念有小弟争先恐后的给刷卡的日子，一边慢悠悠地掏兜。
这时就有只手率先刷了卡，秦文云错愕看过去，钟吴“嘿嘿”一笑，“不是说我请吗，”他又看了眼她盘中的菜，问她：“够吃吗？不够再加！”
说得豪情壮志，秦文云上一回听到这个口气是初中同学会有个土豪小弟在五星大酒店请全班同学吃饭，让大家把罗曼尼康帝La Tache对瓶吹。当然秦文云觉得令人窒息，当场就走了。
她抿了唇，想到自己兜里的饭卡还是从习薇那拿的，昨天忘了还，也就只好点头道谢了。
“嗨，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吃饭去。”
两人上了二楼，秦文云一眼就看到坐在整面墙中间的餐桌上，笑得勉强的李老师。
一张餐桌上，还有其他几个女老师，似乎对李老师说着什么，她们每说一句，李老师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秦文云好奇地走近，隐约听到了声音。
“李老师，那个新来的学生不好教吧？我听说那学生一来就殴打同学，连夜逃学呢！”
“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秦文云以前就是个坏学生，在外面干的都是什么事，肆意打架斗殴，辱骂老师，听说还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有一腿呢！”
“啧啧啧，这年头学生没个学生样，乱搞男女朋友关系，跟小混混在一起的人能有什么好的，估计堕胎都堕过了吧。”
“哎，刘老师，咱们做老师的话可不能乱说……”
“我说的哪里不对了，这种学生不就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胡来吗，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毕业出去以后都是社会的败类残渣！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子不教父之过，也不管管……”
那老师还在说着什么，秦文云却完全听不下去了，胸口燃烧起熊熊怒意，直冲冲地朝着那边走去，走到刘老师的身后。
“刘老师。”冷冰冰的字从嘴中吐出。
刘老师回头，还没看清人视野就黑了下来。热气腾腾的饭菜粘到她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少女抱胸一脸讽刺地看她。
“老师，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食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