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的恋人》夏特爱尔

7、第七章

　　本田菊叹了一口气，伸手从服务生端着的托盘里拿过高脚杯，将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总是夹在老牌超级大国和新晋超级大国之间，他压力超——大的好吧。
　　“不好意思。”本田菊向另外一名服务生招手示意，想把空杯交出去，却发现了另外一个人：
　　浅色头发、深色皮肤的青年，紫灰色的深邃瞳孔藏在黑框眼镜之下。
　　安室透！
　　“咦咦咦——”本田菊瞪大眼睛，“安室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今晚的安保级别虽然很高，但还不至于高到把还在执行卧底任务的他牵扯进来吧？
　　就见安室透歪了歪头，走上前，伸手去够本田菊手上空掉的高脚杯：“啊哈哈，我在这里打工。”
　　本田菊的手指碰到安室透的手指，感觉到对方的温度，下意识松开了手，任由他把杯子拿走。
　　“倒是本田先生让我吃了一惊，”安室透眯起眼睛，“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
　　本田菊：“......”
　　都怪美国！大笨蛋！
　　如果不是美国乱来，安室透怎么可能记住他这个萍水相逢的客人？！
　　“本田先生看起来很习惯这样的场合，也和很多外国人认识，”安室透果然注意到了国家精灵们之间的交流，“是个大人物呢。”
　　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了，一副打算追根究底的架势。
　　“不、不是这样的！”本田菊抬起双手，心虚不已，“这个，那个，是因为父辈们的交情，所以，所以......”他左顾右盼，被旁边一阵小小的骚动吸引了视线，“啊咧，那是服部先生？”
　　安室透顺着方向看去，就见服部平次正被负责安保的警部揪着领子说教——毕竟他是大阪府警本部长的儿子，知名度高，在这种场合遇到熟人也挺正常。
　　面对头痛不已的警部，服部平次把手放到后脑勺上，毫不客气地装傻。
　　“本田先生知道他？”
　　“嗯，关西的名侦探，”本田菊一拳锤向掌心，“你和他都在，噫，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事件的预感。”本田菊顿了顿，用神秘兮兮的语气开口，“侦探们，都是能唤来腥风血雨的人呢。”
　　“......”
　　安室透本想反驳，但再一想发生在身边的事件，还是把嘴给闭上了。
　　与其说是侦探总是招来事件，不如说是侦探善于发现事件。他们总会注意到常人注意不到的细节，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
　　比如说：
　　“本田先生的用语是复数，”他又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你怎么知道，我也是个侦探？”
　　......啊。
　　本田菊把脑袋转到一边，挠了挠脸：“你不是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的弟子吗？我有听过你叫他老师。”
　　安室透却只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
　　就在他满脑子阴暗猜想的时候，对方却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表态：
　　“——所以，”本田菊把脑袋转回来，瞳孔中闪烁着星芒，“需要帮忙吗？”
　　安室透愣了一下：“哎？”
　　“我是说，”本田菊摸了摸鼻子，“侦探的工作什么的，我很乐意配合，”他的脸上泛起红晕，“如果能帮到你的话......我没有恶意的，真的。”
　　闻言，安室透重新审视面前的青年：
　　娃娃脸、黑发黑眼、气质沉静、目光清澈。
　　国家精灵看起来单纯柔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安室透忽然就笑了。
　　“谢谢。”他说。
　　本田菊看安室透帅气的笑脸出神，喃喃道：“你在JK圈里人气那么高，果然是有理由的。”
　　安室透表情一滞：“......啊？”
　　“不，没什么。请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怎么可能嘛。
　　不过，安室透的确感觉到了本田菊的善意。
　　意识提醒他，不能对这样一个陌生人交付信任；潜意识却怂恿他，让他对国家精灵更亲近一些。
　　那可是他的国家啊。
　　“既然这样，我就直接问了，”安室透看向正在用中文和中国商人高谈阔论的古美门研介，“本田先生知道古美门律师吗？”
　　“古美门律师？”本田菊想了想，“啊，那孩子的话，不是坏人。”
　　“这口气，听起来像长辈一样。”
　　本来就是长辈，甚至是你的长辈呢。
　　“他的头脑很好，学习能力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规则，却也有自己的底线，”本田菊假装没听到，继续说，“但受到生命威胁的话，突破底线的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原来如此。”
　　将自己成功推销出去后，古美门研介就把名片盒放进怀里，向场外移动。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一手看似不经意地伸向耳边，悄悄调整藏在头发下的耳机。
　　本田菊也想跟，忽然，乌克兰的冬妮娅·阿尔洛夫斯卡娅扑了过来，勾上了他的肩膀。
　　他只好停下脚步：“乌克兰，怎么了？”
　　“最讨厌俄罗斯了！”冬妮娅明显喝多了，脸蛋红扑扑的，满口酒气，“讨厌讨厌讨厌！”
　　“......”
　　今天的乌克兰依旧和俄罗斯关系紧张，甚至爆发了武装冲突呢。
　　可惜的是，战况完全是一边倒，乌克兰方面损失惨重。
　　“呐呐，你去跟他把你家北方四岛要回来啦！那是你的领土吧，一直让那家伙侵占下去好吗？不好吧！”
　　本田菊：“......”
　　当他不想要回北方四岛么，这不是作为二战的赔偿赔出去了嘛。这件事已经得到了国际认可，那地方又物产丰富，不用强硬手段怎么可能拿得回来。
　　可就算他想动用强硬手段，那也得赢得了才行。
　　现在的他能干的过俄罗斯吗？
　　怎么可能。
　　乌克兰说这种话，完全是为了祸水东引、不是，争取盟友。他们甚至在日本首相访俄时、围堵了俄罗斯驻乌克兰大使馆代为张目。
　　“还有核|武器的事情！”冬妮娅夸张地晃动手臂，“只要我们有了核|武器，就能夺回自己的领土了！”
　　话音落下，本田菊嘴角抽了抽。
　　且不说国际环境是否允许，光福岛核电站事故从一级拖到七级、事故后所有核电站全部关闭就能体现出日本这边缺乏技术实力的事实了。
　　“不要借酒发疯啦，乌克兰，”俄罗斯的伊万·布拉金斯基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掌，“克里米亚半岛已经是我的东西了。还有，日本。”
　　本田菊闻声，打了个寒颤：“是？”
　　“北方四岛的问题，你说了不算，”伊万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缝中露出冷光，“干脆让美国和我谈吧。”
　　本田菊顿时无话可说。
　　冬妮娅却推开本田菊站出来，指着俄罗斯的鼻子：“美国和英国都不会坐视不理的！你个窃贼！小偷！”
　　伊万保持着微笑，伸手掐住冬妮娅的脸，用力向外扯。
　　本田菊回头看一眼美国英国，他们就根本没注意这边，只象征性敲敲边鼓。也是，美国忙着贸易战，英国忙着脱欧，就算将来真的要发动战争，也绝对不是现在。
　　像他们这样的小国，总把希望寄托在他国身上，就太悲哀了。
　　不如造航母。
　　一想到即将改造成航母的出云号，本田菊的心情由阴转晴。
　　他的目光穿过落地玻璃窗，看向外部，只见一片月明风清。
　　但对刚才差点被不明嫌犯推下露台的古美门研介来说，是愁云惨淡。
　　“侦探先生，这绝对是谋杀！谋杀！”他两脚打颤，干脆挂在了服部平次身上，“你一定要帮我找出犯人！我要把他告到倾家荡产！”
　　服部平次一脸嫌弃地按住古美门研介的脸：“如果不是你抓着我不放，现在我已经抓住那个犯人了！”
　　“不行不行，那家伙说不定会有同伙！”
　　安室透却从转角慢悠悠走出来：“其实并没有。”
　　服部平次终于把古美门研介给甩开了：“安室小哥，你抓到犯人了？”
　　“不，”安室透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犯人是谁。”
　　古美门研介跳起来，扯开领带：“是谁！”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安室透扫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你又不是我的委托人。”
　　“你这样还算是个侦探吗？！”
　　“为什么不算？”
　　古美门研介一时无话可说。
　　他个人是不相信陌生人的人品道德的，这场合又不是法庭需要塑造正面形象，没必要多费唇舌。就算叫了警察，安室透也随时可以反口，自称只是说着玩。于是：
　　“你要多少钱？”
　　“我不缺钱，”安室透摘下眼镜，站在古美门研介面前，“我需要的是情报。”
　　古美门研介眯起眼睛：“律师有为委托人保密的义务。”
　　“即使事关你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对话到此为止，双方陷入一阵紧张的沉默之中。
　　其实古美门研介没有面上这么遵守职业道德规范，他只是决定先自己查查看——反正他得罪的人那么多，全都有迹可循。
　　他本来还打算讽刺安室透几句，但本能告诉他，面前这个家伙比那边那个高中生侦探要难搞无数倍。
　　“喂，古美门，”服部平次斜眼看他，“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嚯嚯，”古美门研介干笑一声，“那可真是非常感谢。”
　　“你不觉得应该报答我一下吗？”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需要律师的话，辩护费给你打九折。”
　　“只有这样而已？！”
　　“做好事不是应该不求回报的吗？”
　　“这种话应该由我来说！”
　　“那我就直说了，有关越水七槻小姐的案子，你最好到此为止，不要再参与进来了。”
　　“哎，为什么？”
　　“因为我很强，官司赢定了。”
　　“......”
　　“就算这种过程中真的有违法作业，你也拿不到证据。”
　　“......”
　　“而且，那位小姐也很强，”古美门研介比出一个开枪的姿势，“世上唯酒和女人是敌。”
　　服部平次不明所以：“哈？”
　　安室透却喃喃道：“酒。”
　　这家伙，难道真的和组织有关系？！
　　“言尽于此，”古美门研介扯了扯先前乱掉的衣服，“那么，就此告辞。”
　　安室透上前一步：“等一下！”
　　“不要，我可是很忙的，”古美门研介翻了个白眼，“我的时间很值钱，但你的话，给钱也不干。宴会上的黑麦威士忌口感很不错——”
　　然而安室透接下来的做法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自称侦探的家伙，竟然再次把他按到了露台边，向下推！
　　“喂喂喂！”古美门研介死死抓住他的手，“你你你，你干嘛？！”
　　“一目了然，”安室透冷冷地回答，“是拷问。”
　　听到这里，古美门研介的脸一下子皱了起来，又怕又怒。
　　“等等等等，”服部平次吓了一跳，抬起双手，“安室小哥，这样不太好吧？这可是违法行为......你不是说，在我国，程序大过实体的吗？”
　　“我是说过，”安室透此时的表情极为危险，“不过，说跟做，可不是一回事。”
　　对公安警察来说，往往，实体大过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