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殊》心陌

74、第 74 章

　　“好臭好臭，这里好臭，臭的要把鸟熏晕了。”大红大叫受不了 ，机智飞到苏殊脑袋上，把整个鸟头埋进苏殊发间，以此来逃避臭味。

　　听到大红声音的沈皓言终于回魂，顶着满脸满身不可言之物，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虽然回魂了，但他明显还有点神志不清，双眼有些直愣愣的。

　　“呕！呕呕！！”沈皓言趴在地上开始不断干呕，虽然他被自己身上的臭味熏到干呕，但也熏清醒了神志。他一边干呕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然后把整张脸埋进脱下衣物里干净的一面，大力摩擦着，力气大的恨不得把自己整张脸皮都蹭下来！

　　好一会儿，能抹到的地方都抹了，沈皓言才觉得好受了些，又想到他的扇子，连忙从地上拾起。果然，他的宝贝扇子也遭了难，沈皓言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在半空中站立的苏殊，一副想要同归于尽的凶狠模样。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苏殊嘲讽，“这些小动物们可是很乐意呢。”

　　仍未飞走的鸟群十分配合苏殊，齐齐地鸣叫了一声，这整齐的鸣叫声让沈皓言莫名觉得自己听到了鸟群幸灾乐祸的情绪。

　　错觉，一定是错觉！

　　沈皓言原本想着大不了再淋一次也要把这个披着仙人皮的恶魔拉下水！

　　但是——

　　看看数量庞大的鸟群，它们绝对还可以再来几轮……

　　沈皓言再看看在半空中言语讽刺，神情平淡完全没把自己当一回事的苏殊。顿时脸色一变，再来下次受罪的还不是自己，自己根本拿这个小恶魔一点办法都没有！

　　“啊啊啊我认栽，算我倒霉！”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的沈皓言发泄似的恶狠狠地把肮脏恶臭的外衣扔到地上，对着空中的苏殊大吼道，“快给我弄点水来，这里臭死了！！”

　　苏殊看着大声吼叫的沈皓言，语气冰冷到毫无情绪：“看不清情形的弱种。”

　　苏殊驱散鸟群，百米外成千上百的树叶开始自动掉落，叶子以极快的速度围绕着沈皓言，整齐地排列成浑圆的形状，密密麻麻的叶尖气势汹汹地逼近沈皓言，顿时让已经憋气憋到爆炸的沈皓言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漏了气。

　　沈皓言看着这些如刀片般叶子，想象着自己带着这一身屎死去后被他人发现的场景，顿时不寒而栗！

　　原本怒火冲天、难以熄灭的火气如遇到千年冰水般迅速消失，连带着沈皓言充足的胆气也立刻被自家主人毫不留情地丢弃。

　　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屎坑里啊！

　　沈皓言拿着扇子讪笑道：“我方才的意思是，这地方是不是太臭了些，我是怕熏着您啊少宫主！请您千万不要生气啊，少宫主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这种没见识的小人物计较……”说到后面笑容实在挂不住了，沈皓言忍不住满腹憋屈地哭诉，“我也算是遭了大罪了，请你也体谅一下我啊，怎么说我才是该生气那个啊不是吗……”沈皓言说着又想到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地对上这位少宫主，情绪简直快要崩溃，“我我真是冤啊！当初还不如是我被扒了皮呢，我怎么就凑这个热闹去天镜城——什么百年难得一见、什么不容错过，什么天仙美女数不胜数，我真是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要是时光倒流，我绝对绝对不去的！绝对一步都不会踏进天镜城的Balabala ”

　　虽然沈皓言当机立断地认了错，恨不得剖心以示自己的悔悟，但他这张喋喋不休的嘴巴有种让人想狠狠揍他一顿让他急了闭嘴的欲望。

　　苏殊顺从了这种欲望。

　　不知道自己即将要死于话多的沈皓言凄惨地发现，那些原本蓄势以待的叶片开始毫不留情的攻击他，让沈皓言不得不疲于防守，但他的嘴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吵闹鬼活该、活该，嘎嘎嘎～”看着沈皓言的倒霉样，大红幸灾乐祸地嘲笑着，完全遗忘了自己也是只叽叽喳喳、特喜欢嘀嘀咕咕的小吵闹鬼。

　　等到疲惫不堪的沈皓言终于累得说不出话来后，苏殊也及时停止了叶子的攻击，没真要了这个话唠的小命。

　　带着某种恶趣味，苏殊说了一句：“要你闭嘴还真是不容易。”

　　瘫倒在地上，全身上下更是遍体鳞伤的沈皓言闻言，差点没有直接气晕过去。

　　特么的嫌弃他话多就早说啊祖宗！

　　苏殊出了口恶气后，也是不喜地面持续不断散发的恶臭，便让原本排着队攻击沈皓言的叶片互相缠绕着变成长长的绳索，套住身心都已经崩溃的沈皓言，拉扯着飞离此地。

　　身体被牢牢套住、拉离地面的沈皓言虚弱不堪地松了口气，他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咦？由于低垂着头的关系，沈皓言发现，那些原本离开的花草树木竟然再次活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回到自己原本的坑中。

　　沈皓言惊讶极了。

　　他忍不住想道，这位凶残的少宫主都要离开这了还不忘让草木归位，难道是怕它们挤成一团活不下去，但为什么却对自己就这么心狠手辣……虽说是自己先起了恶念在先，但他还不是硬生生被逼迫至此嘛…明明他也是相信自己不是凶手的……难不成还真是因为自己话多惹的祸不成？

　　就在沈皓言怀疑人生的时候，苏殊找到了一条小溪，把发愣的沈皓言扔了下去，也不管他的惊呼声。

　　思考了一路的沈皓言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作死了，虽然小恶魔报复心重，但至少自己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要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自己这条小命就真的要玩完了。

　　沈皓言把自己里里外外清洗了好几遍，确认再三自己身上没了那呕心的恶臭，才感觉自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沈皓言用内力烘干了衣物，恢复了往日潇洒公子的做派：“方才是我不识好歹，心生恶念在先。失礼之处，还请少宫主多多包涵、多多体谅。”

　　苏殊冷眼看着他：“我可不会体谅弱种。”

　　沈皓言嘴角一抽，忍不住反驳：“少宫主，我不算弱种吧…”

　　苏殊：“你对我的话有意见？”

　　“不不不，是我错了，您说的对、说的都对。对少宫主来说，我确确实实很弱、非常非常地弱！”刚吃了教训的沈皓言现在是怂到不行，但又不得不继续说道，“您没杀我，应该也是相信我的话，春水姑娘的事真不是我干的。还有，那个，其实我有看到凶手的脸。”

　　沈皓言感到苏殊越加不善的气息，立刻解释道：“那人有着和怜梦姑娘一样的脸，但怜梦姑娘是我们风花雪月城中醉梦楼里的姑娘。所有人都知道，醉梦楼的姑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是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天镜城犯下如此恶事的，这恐怕怕是、怕是怜梦姑娘也出了事……”

　　“呵。”苏殊嘲讽地看着他。

　　沈皓言苦着脸继续求情：“怜梦姑娘是我红颜知己，万一只是长相巧合，这不是平白害了人家。”看着仍旧不为所动的苏殊，沈皓言躬身行礼，一拜到底，“少宫主，我求你让我回一趟风花雪月城，让我能亲自确认怜梦姑娘是否安好无损。之后我便随少宫主回去，到时不论二位宫主如何处置我，我都绝无怨言！”说罢，沈皓言便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苏殊皱了下眉头，从袖子里拿出短笛，余光瞥到的沈皓言忍不住浑身抖了一抖，但扔保持请求的姿态。

　　苏殊再次吹响短笛，旋律却有所不同。

　　未等多久，一位身穿静灵宫特有服饰的男子无声出现，沉默对着苏殊躬身行礼，这是其中一个追杀沈皓言的暗卫，在这支追杀沈皓言的小队中，他的轻功是最好的，也是最为寡言的一位。

　　苏殊也不介意他的沉默：“我押沈皓言去一趟风花雪月城，你告诉两位宫主不必担心。”

　　“是。”沉默的暗卫用嘶哑的嗓门艰难地吐出一个字，随后便悄声隐退。

　　不知何时站直了身体的沈皓言看着这位一看就不善言辞的宫人消失后，有些担心地说了一句：“让这人传话，真没问题吗？”
　　不过又想到苏殊要跟着自己一起回去，更觉得头大。
　　自己带这么一个小恶魔回去，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少宫主你真要和我一起去醉梦楼？”

　　苏殊冷冷看着他。

　　沈皓言浑身一抖，解释道：“你，您这模样不太适合出现人前。”

　　大红不乐意了：“苏殊比你好看多了，你个脏鬼。”

　　沈皓言没有惊奇小鸟竟然开口说话了，虽然被整得很惨，但他其实打心里认可了苏殊是仙人转世的身份，所以他更惊奇的是少宫主有个如此可爱的小名，但他不敢表露出来，忍着笑意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家少宫主长得太惹眼了，最好遮掩一下，不然进了我们风花雪月城，连路都走不了，笨蛋小鸟。”

　　“苏殊本来就是最好看了才不要遮呢，你才是笨蛋！脏鬼！吵闹鬼！”大红听了却更加气愤，张开翅膀飞到沈皓言脑袋上空，恶狠狠啄了下去……

　　“轻点，轻点！”沈皓言痛的大叫，又不敢用力捉它，不得不拿出扇子挡住自己的脑袋。

　　“好多好恶心的眼睛！”大红看到挡住自己的扇子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大叫着飞回苏殊的头上，把小脑袋重新埋进发间，“我要瞎了、要瞎了！”。

　　“你这小鸟竟然质疑我的品味，真没见识——呃，”但立马感觉到苏殊不善目光后，沈皓言马上补救，“不过看在你还小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呵呵。”

　　他扇了几下扇子，沈皓言带着低落的情绪道：“这是我的美人眼，我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游历天下、看遍天下各类美人，就是为了挑选最具风情的美人眼眸画到我的扇子上。但天下间美丽的眼眸何其多，每一双都让我割舍不下，痛苦挣扎了许久，好不容易狠下心来挑选并画下寥寥几十双最能打动我心的眸子，却无人欣赏……”想到这把扇上也粘过那些，沈皓言轻抚扇面的手顿了一下， “哎，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啊。”

　　“眼睛画的不错。”

　　“真的？少宫主你竟然也会安慰人——你的衣服……什么时候换的……”沈皓言目瞪口呆，他发现面前这位少宫主已经完全换了个模样，代表着静灵宫身份的衣服换成了一身浅蓝色的锦衣，还细心地把代表少宫主地位的叶子玉佩换成一块羊脂白玉雕刻的白猫抱兔图案的玉佩，看着就十分富有童稚。
　　“呃……少宫主你不会以为换身衣服就是伪装了吧？”

　　苏殊轻瞥一眼说出蠢话的沈皓言。

　　沈皓言瞬间闭嘴。

　　人果然是吃足了教训，才会有点长进。

　　苏殊：“走吧，去醉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