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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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蜿蜒，文殿隐隐。
位于黑白奇途尽头之藏晦居，今日争锋再起。
解锋镝依约前来，未想乐寻远临时反悔，欲杀解锋镝。两人交手一瞬，云中兽趁隙出招，自练仙者手中夺走符水灵，乐寻远顿失筹码。
乐寻远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解锋镝不会轻易交出七号八纮钥。说是交换，实则是想杀人取物。再者，圆公子和解锋镝不合并非秘密，即使他杀了解锋镝，对古原争霸亦无影响。
“哦？原来还有同伴。”乐寻远轻轻侧过头扫过来人，眼中透出一抹冰冷神色，对皇旸耿日道：“旸帝，我们是否合作，便看此战了。”
皇旸耿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后巨树，乐寻远身后的高手故意显露行踪，似是保护。此等高手在侧，是乐寻远的暗牌吗？
旸帝心思深沉，又身在精灵高位许久，想事难免复杂：［这般修为却不出手，是想看吾能为吗？也罢，若要合作，付出诚意自是应当。］
思绪回转，皇旸耿日断然答应：“可以。”
在巨木上的雁渡寒平淡观视，符水灵在藏晦居这事她确实不清楚。而她不插手，是患天常的要求，他希望自己能在乐寻远身边，尽量保护他。若要这么做，此刻她倒真的不能插手，以免乐寻远对她心生间隙，到时要引导他走向才更是麻烦。
况且她总觉得古原争霸不单纯，远儿得不到令匙也好。先不说夸幻之父本就无法信任，其次，远儿年纪尚轻，得到宝藏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此刻有多少人争夺，后面就会有多少人欲做黄雀。
雁渡寒抚过古琴。
当年，自己追逐天下第一时，以为自己永远是顶峰。结果呢，顶峰只是一座虚无的牢笼，上不得，下不去，孤独无依。
过去，她一直往前追逐，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离自己重要之物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以为重要之物一直会在原地，可她最后发现，自己离得太远了，远到想要回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她选择天下第一的时候，她就已经放弃了师父。
树下战斗还在继续，皇旸耿日招行有余，似在试探。解锋镝多有留手，双方一时间势均力敌，却都未用尽全力。
反观患天常与鉴苍玄、乐寻远之战，许是对鉴苍玄不满，患天常毫无留情之意。
察觉对方真身，鉴苍玄再不留手，极招倏出：“照凌势尽。”
顿时火冲焱漫，疾飞向患天常。
患天常招行稳健，袖袍一拂，如行云流水，明气武典第八重亟运而出：“玄化·气转天覆。”
招数出，纳敌招，瞬焚返敌。
鉴苍玄不敌，爆体身亡。
“你！”眼见鉴苍玄身亡，乐寻远面色如霜，冷冷讽刺道：“绕了回死门关，倒是愈趋凌厉，但你以为这样便能败我吗？我早已到了你迟迟无法突破的境界。”
雁渡寒眼皮一跳。
乐寻远冷喝一声：“天式·尽气玄黄。”
袍扬袖盈，百里清气疾收浑纳，明气武典第九重，随之迫境而出。
同一时间，［云中兽］患天常也同时动作。
“天式·尽气玄黄。”
相同之招，却是势胜数倍，倾覆击出。
极招相交，气动磅礴，当贯日月。刹那间轰然一爆，乐寻远受余势冲击，连退数步，又逢体内伤气爆发，亟创内腑。
一口鲜血，随着患天常和雁渡寒的惊别声喷洒在地上。
“寻远！”
“远儿！”
雁渡寒化光出现在乐寻远身后，伸手扶住他，稳住了他的身形。
患天常同时赶到，连点乐寻远身前数个大穴，最后抵在他身前，内力绵绵逼入乐寻远体内，舒缓他体内冲撞的伤气。
他低声道：“修炼明气武典愈至上层，伤气累积愈深，要至第九层，已有丧命之危，所以从前我们皆停留不进，你如此强行突破，必已伤及脏腑，不可再强行运功。”
患天常意中显然有许多话要说，乐寻远不耐听他劝说，手握成拳，重重打向患天常：“不牢你费心。”
他说着身形一晃，微微皱着眉，似是靠着雁渡寒才能站稳，她不得不伸出手撑住他，对还想说什么的患天常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战中的皇旸耿日虚晃一招，退至两人身边：“走。”
雁渡寒心知此刻乐寻远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不如先找地方为他疗伤再说，当下一点头，半扶着乐寻远化光消失。
解锋镝见状收起麒麟双剑：“不追吗？”
“给他一点时间思考吧，况且有雁渡寒在，远儿不会有事。”患天常摘下面具，英挺沉稳，“吾该先将藏晦居重新整治，此异谱也该交还于你们。”
他将面具递向解锋镝，却被对方推了回来。
“掌门请暂收着吧，吾明白你尚要忙碌门内之事，但若你愿意，也随时可回归。”
患天常并未多说什么，点头算是应承：“吾明白了，承你垂青。”
解锋镝：“那吾便先带回符水灵。”
患天常礼数周全：“请。”
解锋镝欠身回礼，带着符水灵一道离开藏晦居。
另一边。
三人现身荒野，乐寻远伤势颇重，雁渡寒丝毫不敢放手，任由他靠着。
皇旸耿日见两人互动，不合时宜的想歪了。
雁渡寒却不知道，看前方有个山洞，她带着乐寻远往那边走去，让他靠在壁上。
“咳咳。”
乐寻远捂着胸口，白色的头发上沾了鲜血，更显面色苍白。雁渡寒惯性擦掉他唇边血渍，侧头回看跟在两人身后的皇旸耿日，语气冷淡的开口。
“抱歉，可否留我们师徒一点说话的空间。”
皇旸耿日完全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师徒关系，声音霎时有些飘：“吾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转身出去。
雁渡寒先点起火，橘黄色的火光印在她脸上，犹显得秀丽。
她从袖中取出疗伤的药丸，递给乐寻远：“服下。”
乐寻远摸不清雁渡寒此刻的心情，但以雁渡寒过往的性格而言，她绝不会在药上动什么手脚，便乖乖服下。
雁渡寒将他扶过身，单掌抵住乐寻远背後重穴，以真气引导疏脉，为乐寻远疗伤。
不一刻，乐寻远口中吐出淡淡白气，那张苍白面孔也逐渐由白转红，稍停，雁渡寒收回手，化出披风盖在他身上。
“师尊早知那人就是患天常，是吗？”
雁渡寒没说话，自然是知道的，她伤好就急忙回藏晦居，找到乐寻远这边，说穿了，今天她没插手战斗，里面也有乐寻远对手是患天常的原因。
只是她没想到明气武典修上有这样的后遗症，患天常从未说过。
嗯……这是他人武学之事，未曾提过也是正常，若要雁渡寒告知患天常自身武学弱点，她同样会犹豫不言。
“师尊这般轻易就回到吾身边，吾还以为是师尊相信吾，才会帮吾。原来，是患天常未死，师尊才回来吗？我之前总是在想，只要师尊还愿意相信吾，愿意与吾一同，吾也许真的会被师尊打动，与师尊一道离开。”墙壁上两人的影子晃动交叠，乐寻远轻轻一叹，“但是现在看起来，是吾太天真了。”
“远儿……”雁渡寒一怔，难以压抑的叹道：“事情并非完全如此，当时我确实知道患天常还活着，你们之间尚有误会……”
“吾不想听这个。”乐寻远打断她的话，低声道：“师尊不能骗骗吾吗？说师尊只是为吾而来，哪怕是骗骗吾，也不愿意吗？”
雁渡寒微微睁大眼睛，火光被寒风吹过，星火纷飞，洞内陡然一暗。乐寻远胸口起伏，气息有些乱，伸手握住了雁渡寒的手腕，斜身动作明确的靠上来。
气息吐在她肩头，乐寻远好像有些冷的收紧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接受，更像是……僵在了那里。
“师尊知道吗？对吾而言，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关心吾的人。”乐寻远声音很低，说着突然剧烈呛咳起来，雁渡寒瞬间回神，伸手拍他后背，为他顺气。
过了一会儿，乐寻远缓缓呼吸，平稳了几口气，继续道：“若师尊是因为患天常才回来照顾吾，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所以……就算哄吾也好，不要提患天常，好不好。”
雁渡寒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一方面觉得这个心结总要解决，一方面又不忍心拒绝乐寻远，几番挣扎之下，只能暂时妥协：“……我明白了。”
乐寻远嗯了一声，手臂绕过雁渡寒腰间，抱的更紧。
呼吸声在耳边安静的起伏着，越来越平稳。
许久，火光有些弱了，雁渡寒想推开乐寻远去添柴。
“师尊……”乐寻远突然低低的叫了一声。
“嗯？”
他手掌搭在雁渡寒的腰侧，不着痕迹的轻抚：“师尊一直很纵容吾，是因为吾是你唯一的弟子吗？”
不知对方为什么这么问，雁渡寒总觉得有些不对，但这个时候乐寻远已经松开了手。凉意隔阂在两人之间，他自然的侧过头，手指狎昵的勾起她的发丝，缓缓握在手中。
“可吾喜欢师尊呀，师尊忘了吗？”
雁渡寒：……
她以指凝剑，断掉他握着的发丝。漆紫的发丝软软垂下，落在手背还有几分凉意。
“你在这里休息，我出去拾些柴回来。”
“师尊。”乐寻远的声音低哑平静，微略带了一点雀跃，像个刚得到糖果的孩童：“吾并不在乎师尊到底会不会爱上吾，只要师尊能留在吾身边便好，所以师尊不用考虑那么多，试着接受吾不好吗？”
雁渡寒的背影微微一顿，到底还是没回应，直接离开了。
洞内的乐寻远握着发丝，轻笑了一声，小心收起，起身出去。
夜风凛冽，天沉无光。
皇旸耿日回头看见乐寻远，他面上丝毫不见重伤后的疲弱，仿佛他从来就没有重伤。
“你令吾意外了。”皇旸耿日上下扫视一眼，并不在意为何他恢复的那么快，紧接着问道：“你与那名武者似是相识？”
他指的是云中兽。
乐寻远声音稍冷，勉强压抑着不悦的心情：“患天常，我的伯父，你应当见过。”
“原来是他。”这样便能解释为何那名女人与患天常熟识的眼神，以目前看来，方才那名高手是站在乐寻远这边……皇旸耿日微微闭眼，继续道：“虽知道他之功力必定高强，却未想已至这般境界，竟轻易击毙鉴苍玄，又将你重创。”
“哼。”提起患天常，乐寻远明显难以压抑怨意，杀气骤然浓烈：“他服了无药之毒，尚能存活，并练至九重功力，是他已早有准备，哈哈哈，果真是狡猾奸诈。”
皇旸耿日嗯了一声：“既已知晓他之底细，便可从中寻出致胜之方，你的恨，与其在此言说，不如回报于他之身。”
乐寻远倒是有些惊讶，正如皇旸耿日方才所言，他让自己意外了。
也罢，不管皇旸耿日是何居心，他此刻还都需要一名合作对象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思及此，乐寻远带了几分试探的问：“你还愿与我合作？”
“否则吾何必救你。”皇旸耿日回答他：“只是现在，该吾主导。”
［嗯……］这个要求并不意外，乐寻远微微阖眼：［何妨忍这一时，无论如何他也是一份助力。］
“我知道了。”
“甚好。”皇旸耿日微微点头，回过身来，思考片刻问道：“方才那个女人，你的师尊……”
“雁渡寒。”师尊的行踪本就无法隐瞒，有她在，自己要安全许多。况且以师尊脾性，让她放弃劝说自己也不可能，与其放着她让她坏事，不如留在身边更方便安排：“不必在意，师尊无意插手古原争霸，只是暂时会与吾一道行动。”
“吾明白了。”皇旸耿日是个聪明人，自然能知道乐寻远这句话的意思，以那人修为而言，如今武林少有对手。合作的保障吗？哈，乐寻远倒是算的精细。
“我们这便前往天涯半窟吧。”合作谈成，也应该做正事了。
“嗯？”皇旸耿日疑问的看了他一眼。
乐寻远站在月光下，面容平静，看似一个干净温和的青年，语气却是冷淡：“再待半刻，师尊怕是要回来了。”
皇旸耿日顿时明白，方才并非雁渡寒要离开，恐怕是乐寻远用了何种办法引开了她，当下点头：“走吧。”
两人化光离开。
半刻之后。
雁渡寒面对空荡荡的洞口，没忍住怒气，真气激荡，四周树木烟消云散。
头痛，简直头痛，这徒弟没法带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