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头霸总的烦恼》Heating

18、第 18 章

　　因为思考了一整夜要不要接下这份工作，叶知书很晚才睡着，第二天起床时，生物钟都失灵了，睡到十点才起。高级病房里非常安静，只偶尔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声。

　　叶知书正躺在床上发呆，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村长”，看到这个名字，叶知书心里就浮现了不详的预感，他赶紧接通电话。

　　“小叶啊，”村长只会讲老家的方言，在电话里听起来嗡嗡的，“你奶奶前两天摔了，她不让我跟你讲，我寻思还是得和你说一声哈……”

　　叶知书瞬间坐直了，心也揪起来：“摔得严重吗？怎么会摔了？”

　　“你奶不是检查出那个‘金光眼’，‘金光眼’还是‘绿光眼’来着？她没看清路，摔了一下，不严重，你奶不让我们跟你讲，怕你担心。小叶，要不你还是找你爸妈要点钱，凑一凑手术费，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管你的……”

　　叶知书低声道：“是我没能力。”

　　“你说啥？”村长那头没听清，继续絮叨，“……再怎么说也还是一家人，我找人打听了，国家关心我们基层群众，搞了个‘光明行动’，低保户可以申请补助手术费整整三千块，到时候直接一个大巴把村里所有老人拉到镇上做手术，可方便了！”

　　“谢谢村长。”听到这个消息，叶知书也被村长语气里的欣喜感染了，“我会尽快凑钱的，奶奶那边谢谢你和村里人的照顾。”

　　挂断村长的电话，叶知书立刻给奶奶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视频里奶奶看着脸色红润，精神头特别足，她还不知道村长已经偷偷和叶知书说了她不小心摔倒的事情，忙着问叶知书在城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耍女朋友。

　　叶知书看着视频里奶奶有些灰蒙蒙的眼睛，心里泛酸，嘴上却是大大咧咧，说一切都好。
　　视频电话结束，叶知书揉了揉眼圈，眼眶红了，但是没掉泪。他点开自己的余额，里面有三千出头，在村里，菜米自给自足，三千块可以用很久很久，可是在城里，三千块钱掰开用，也只够两个月的花销。

　　他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合同，在乙方下端端正正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杜维到病房的时候，叶知书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巴掌大的行李，他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合同。病床上的被子叠成豆腐块。

　　“杜律师，”叶知书把合同递给他，“我已经签好字了，就是——”

　　杜维：“就是？”

　　叶知书一口气讲完：“就是能不能先预支我二分之一月薪啊？实在不行，三分之一也可以，当然这不是我不信任陆总，毕竟陆总管着那么大一个公司……”

　　“稍等，”杜维打断他，“预支月薪是吧？等我和陆总确认一下。”

　　杜维低头给陆定曦发消息，叶知书坐立难安，跑到饮水机前给杜维接了一杯温水。

　　杜维接过纸杯：“谢谢。陆总问，你这边最快多久可以到岗？”

　　叶知书的培训班还有一周才结束：“能不能一周后呀？我这边还要去理发店辞职，还要找房子，还有培训啥的……当然，我不是说要让陆总配合我的时间。”

　　杜维伸出手：“没有问题，预支的工资今天就会达到你的账上，合作愉快。”

　　叶知书双手握住杜维伸出的右手：“谢谢。”

　　杜维走了，留下叶知书和他的行李，还有一份让他自己保留的合同，他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公共交通，发现公交转地铁就可以回员工宿舍，正要离开时，病房的护士叫住他，递给他一束紫罗兰花束和沉甸甸的果篮：“恭喜您出院，祝您早日康复！”

　　这个医院的服务态度也太好了！叶知书感叹，认真向护士道谢后，他怀里抱着鲜花，手上拎着果篮，果篮里放着合同，下楼，等待了十分钟后，搭上公交车回宿舍。

　　员工宿舍里，叶知书平躺在上铺，胸口上摊着手机，就在刚刚，他收到了人生中见过的最大的一笔钱，数字可能没有概念，但是如果从银行里取出现金，大概能有一厘米那么厚！非常惊人的厚度！

　　确定钱到账以后，叶知书立刻给村长打了电话，要到了负责青光眼公益手术的医院联系方式，他打电话过去，对方是镇上人民医院公益项目办的副主任，姓张，听叶知书说了情况后，回复说可以先报名，手术会统一安排在两个月后，而且还要看病人的情况是否适合做手术。
　　叶知书忙不迭地道谢，加上了张主任的微信，把奶奶的身份证、低保信息和自己的电话号发了过去。

　　张主任回了一个“收到”，叶知书这才放下心来。

　　大约晚上八点，大门传来轻微的开门声，李弋戈蹑手蹑脚打开宿舍的门，抬眼看到斜上方手机的白光映着叶知书惨白的脸，他浑身一激灵：“……哥，怎么不开灯。”

　　叶知书正专心致志地看手机里的租房信息，确实没有留神有人进屋的动静：“抱歉抱歉，忘记开灯了。”

　　李弋戈抬手把宿舍的顶灯打开。

　　叶知书问道：“店里不忙吗？今天回来这么早。”

　　“我和店长请假了。”李弋戈抓抓脑袋，一头白毛显得更加乱糟糟的，他现在黑发根也长出来了，看脸还是青涩的少年人，被前台的姐姐封为店里的第二张门面。前台今天还拍着李弋戈的肩膀感慨：“还好小叶没什么大问题，不然你就能成功上位了。”

　　叶知书顺着问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吗？”

　　李弋戈眼睛瞥向地板，像是犹豫着要不要说，犹豫半晌，还是说了：“我想回来看看你的情况，你没事……就好了。”

　　相处了这段时间，李弋戈家里的情况叶知书也有耳闻，农村家庭，脑子笨不会读书，也是被村里人介绍来城里打工的，大约是相似的经历，叶知书对他就多了几分照顾。短短的时间，两人发展出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叶知书冲着他笑笑：“我早没事啦，对了，桌上有果篮，你饿了就吃水果。”

　　果篮里有车厘子、蓝莓、红提……品相都非常不错，包装精美繁复，一看就是高端的水果礼盒，一旁还有一束娇艳欲滴的紫罗兰——两样东西在这个简陋的四人宿舍里，显得格格不入。

　　李弋戈问：“这个是那位陆老板送的吗？”

　　叶知书摇头：“是出院时，医院送的。”

　　“哦。”李弋戈站在原地沉默一阵，也没有碰果篮，他抓起毛巾和水盆，“我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