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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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最害怕的人。对于我来说，不是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不容质疑的父亲，也不是误入血角巷时见到的满身鲜血的男巫，而是，我那以威严又慈爱著称的姑妈，克里斯提那.马库斯。
父亲叫我要敬爱这位姑妈，不仅是因为她丧夫后独自一人抚养孩子不容易，还因为，我们对她有所亏欠。
具体是什么样的亏欠，那是上一代的事了，父亲不愿意提起。
在学会管账后，我就发现布兰德庄园每年都会有一大批钱财去向不明。我猜，是父亲送给马库斯姑妈了。
她一向对我不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将对母爱的渴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后面我发现她最爱的人只是她的儿子阿尔杰，哦，这理所当然不是吗。
我争风吃醋无理取闹过，这惹恼了姑妈，父亲也第一次对我发火。从此我知道了，在父亲心里马库斯姑妈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地位，知道了她对我只是亲戚家小孩的顺带关照，于是我在矫情了几天之后彻底恢复了原样——没有母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有很棒的父亲，足够了。
在此后我只把马库斯姑妈当普通亲戚。
但，那件事完全转变了我的情感。
我生日的前一天，父亲又一次离开了家，这次他要去的是德国。布兰德家在德国置办了产业——一座博物馆和三座图书馆，馆长找到了寻觅古书的渠道，于是父亲招呼都没有打边匆匆离开了布兰德庄园。
该习惯的。
赫莉布兰德的生活向来冷清又单调。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陪我最多的人，就是克克。不，我甚至不能叫它是人，它只是个小精灵。
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和克克拥抱、一同分享食物、一起讲笑话有什么不对。是克克把我带大的，它是我的保姆、朋友、亲人。
我坐在火炉旁边，腿上盖着羊毛毯，克克替我烤着苹果，又给我一个绿苹果——小孩都爱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我接过来，放在口袋里，咯咯笑起来：“谢谢！克克！”
克克腼腆地笑了。
然后我和克克一起看书，吃着蜜蜂公爵的小蛋糕。
夜深了，我金色的脑袋靠到克克的腿上，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哈欠。
“赫莉小姐，不能睡在地毯上……”老克克无奈又温柔。
我任性地闭上眼，在会包容你的人面前，你总想任性妄为、然后撒撒娇。
“克克，我困，不起来、不起来……”我嘟囔。
克克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却有不属于布兰德庄园的声音传来。
拐杖敲地的声音。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
“吱呀——”
门被推开。一个女人站在门口，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香槟色的长裙，深蓝色的蕾丝领子遮住整个脖子。
她的表情温和可亲。
父亲的堂妹，克里斯汀娜.马库斯。
她满意地扭头敲了敲房间的布置，目光不经意地瞟了我和克克一眼，然后，她的脸色就变了。
“赫莉.布兰德。”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从来没听过以温和著称的姑妈这样讲话。
“嗯？”我揉了揉眼睛看她。
突然有一股怪力捉着我的腰，把我往墙上甩去。
“啊！”我惊恐地尖叫。
在我的脸就要撞上墙的时候有一股力把我扯了回来。
我张着嘴，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的父亲没有教导你吗，布兰德家的人怎么能和肮脏卑贱的家庭小精灵亲近，”克里斯汀娜眯起她棕色的细长双眼，眼神像钩子一样，“没有一个体面人会这么做。”
我张了张嘴：“姑妈……”
老克克缩着肩膀，把头埋在胸前。
“也对，奈哲尔那家伙向来没这个心思。”她镶满宝石的手杖敲了一下地面，“你需要好好教导。”
忽然，她抬起下巴，从余光里俯视着克克：“赫莉不懂，你也不懂？”
“克克、克克……”老克克咬住自己的手，我几乎能听见它把自己骨头咬碎的声音。
“坏克克！都是克克的错！克克不能接近赫莉小姐！克克脏！是克克贪婪的妄想、克克……”克克用了全身的力气往地上撞，一下又一下。
“停下！克克！！”我大叫，跑到马库斯的身旁，想要求情。
“赫莉，看来你没有学乖。”克里斯汀娜看着我，“你父亲在你的生日期间把你托付给我，我会好好看管你的。我们有时间，我不急，你会乖的。现在，看着，我们要好好处理一下这个该死的小精灵。”
“天气这么冷，去火炉里暖和暖和吧。”克里斯汀娜冷冷地抱着双臂。
克克的眼角溢出泪水。
他拖着步子走向火炉。
“不——克克！姑妈！不能这样！姑妈！姑妈！”
我被一股强力推到地上。
“不，姑妈，不能这样！回来——克克！我才是布兰德家的主人！她不是！别听她的……”
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肩膀，我猛地回头，看见马库斯冰冷的神情。
“我是，至少在这两天里，我是，你的父亲把管理权交给了我。”马库斯神色莫名地盯着我，“我回来了。”
很快，她扭头看着克克：“进去。”
克克的一只脚踏了进去。
随后它发出了凄厉的喊叫，它把手臂塞到嘴里，阻止自己发出叫喊，于是手臂血肉模糊。
我的眼泪冲了出来。
愤怒让我毫不犹豫地拔出魔杖，朝着马库斯喊出一个咒语。
马库斯很快发现，她的瞳孔缩了一下，立刻躲开。
咒语打在墙面上，炸出一道巨响，粉碎的砖块纷飞，只在刹那间。
我呆滞地看着毁坏的墙面，没想到魔力这么巨大。
“你竟然敢！你怎么敢！”她气疯了，疯狂地大吼：“谁教你的！奈哲尔！？你怎么敢学这个魔咒！你竟然对我用这个魔咒！”
她说话的同时，我也被一股力强压在地上，力度之大足够碾碎我的骨头。
我痛苦地喊叫。
马库斯愣了一愣，冷静下来。
“这几天，我会好好教你怎么做一个布兰德。”
“赫莉，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想用这样粗鲁地方式对你。”
我身上的力道终于松了。
“乖孩子，你要知道姑妈有底线。你要知道家养小精灵是极其低贱的物种，你的举动极大的损害了布兰德家族的荣誉。”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火炉那边。
克克、克克……
啊啊啊啊！
我怎么也抑制不住眼泪，泪水模糊了我的世界，我什么都看不清。
“你这疯女人！滚出我的家！别碰我的家人！”我挣扎着，嘶吼着。
“你管这东西叫家人！你怎么敢这样辱没布兰德！”马库斯真的生了气，用拐杖猛击我的头。
我攥着魔杖，指着她，想念出刚才没有成功的咒语。
马库斯早有防备，我甚至还没有开口，魔杖就飞了出去。
“我的父亲不会放过你的！”我声嘶力竭地大吼。
“就是你父亲请我来的。”马库斯点了一下魔杖，半死不活的克克从火炉里飞出来，砸在地上。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是布兰德的子嗣，奈哲尔找了什么样的不像话女人才能生下你这种残次品。”
我向克克爬过去。
克克虚弱地张开眼：“赫莉小姐，是克克的错，克克要受到惩罚……”
不是！才不是！
我扯下我的围巾，向克克扔过去。
克克的眼睛终于带了点光彩，它爬向围巾即将落地的方向。
“围巾飞来。”马库斯冷哼。
完了。
马库斯把我的围巾抓在手里。
“你想要放走属于布兰德的家仆？”
“可笑！真是可笑！我一定要告诉奈哲尔他养出了什么该死的东西！……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在恨我？”
“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小东西，为了家庭小精灵要来怨恨你的姑妈？我对你可不算差！”她盯着我，把克克的头踩在脚下。
“我会记住的！我要告诉我爸爸！”我咬着牙，盯着她，一字一句。多无力，我唯一能说的话就是这句，告诉爸爸。像马尔福一样。
“哦？告诉你爸爸？你试一试吧。看看最后他会怎么决断。”马库斯笑了笑，“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小孩。来，听姑妈的话，擦擦眼泪，那是最没用的东西。”
“你不是我的姑妈！我的姑妈才不会这样对我！”
马库斯鼓掌：“说的好，这正好提醒了我……”
克克疯狂挣扎起来，马库斯一脚踢开它。尖利的鞋尖正戳中它柔软的腹部。
一根魔杖指着我。
“一忘皆空。”
这瞬间，有什么穿过了我的脑袋。
马库斯的脸上又是和蔼可亲的笑容，她蹲下来抱住我。
我的双目无神。
“我可怜的小赫莉，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克里斯汀娜姑妈……”
“姑妈……”我的头扭向克克的方向。
“亲爱的，你受伤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小精灵，它太老了，居然搞错了魔法。来，姑妈替你出出气。”
她念了一个咒语，克克消失了。
我只能看见消失前克克在朝我疯狂地摇头。
我闭上眼。
“姑妈，我不大舒服。”
“哦，赫莉，那你该上床睡觉了。”
“嗯。”我点点头，走上楼梯。
“赫莉，记住。”马库斯慈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赫莉布兰德是大家都爱的小姐，而赫莉一文不值。”
“我不懂。”我头也没回，“姑妈，我头疼。”
我背对着她走了，手紧紧地捏着口袋里的笔记本。咬着牙的我忍住不去厮打她的冲动，只可惜牙出了血，那种仇恨并没有减轻一丝一毫。
我没有忘记。
我口袋隐隐泛光的神气笔记本上的魔法阵保护了我。
没有任何的谢意和庆幸，只有淤塞、焦躁、愤懑在我的胸腔中有力地撞击。
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拿出私藏的扫帚。
迎着月色，我冲了出去。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只是在飞。冷冷的风打在脸上，几乎一瞬间就能吹干泪水。
最后我停在一个陌生的街角，放声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捧着克克给我地苹果，几乎断气，只能抽噎。
苹果从我的无力的手上滑落，到地上，然后滚着。
我追上去，走到角落。
一只白皙的手从阴暗出伸出，捡起了苹果。
我们的指尖碰到了一起。
眼神对视的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的泪痕、哭得通红的鼻尖。
他一定也看到我布满泪水的脸。
德拉科.马尔福。
我们凝视着对方，一动不动，时间仿若静止，只有夜间的风略过带起我的发丝才能证明世界是活的。
“赫莉。”
“德拉科。”
我们拥抱了。
德拉科开口说了什么。
我点了头。
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们一起坐在台阶上，分食了绿苹果。
我们都没有提起为什么会哭，也没有问过对方为什么来这个地方。
我们只是抱了一下，又各自分别。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里面装着我积攒的全部魔药。
克克在潮湿的阁楼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团抹布。
我开口：“克克。”
克克猛地爬起来，很快又跌回地上：“赫莉小姐——”
它拿着血肉模糊的头撞地板，鼻涕和眼泪混做一团：“克克了！没用的克克！该死的克克！坏克克！”
“停下来！”我上前按住它，“我给你带了药，你用吧。”
克克哭了。
……
马库斯。
我短暂生涯中唯一的阴影。
但我明显想错了。
当我脱离回忆的梦境，睁开双眼时，一个一身乌黑、皮肤蜡黄的男人站在我的床边，用一种看着将要被解剖的青蛙的眼神看着我。
他叫西弗勒斯.斯内普。
“喝。”斯内普教授用一种死人般冰冷平淡、没有起伏的声音说。
我看着面前这碗屎黄色的、散发着腐烂气息的药剂吞了口口水。
……
看来马库斯要退位让贤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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