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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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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四合杂八宝暗纱罩衫半透,囿于方寸之地宋予衡的五感被无限放大,朦胧的黑色轮廓紧贴着他的眉心沿着鼻梁的弧度缓缓往下厮磨,一点一点磨得人心焦,后背沁出的薄汗浸湿了里衣,粘稠潮湿。
待宋予衡想起来反抗时容策倏而堵住了他略显冰凉的薄唇,大腿箍住他乱动的身体,手指轻佻的摩挲着他的腕侧抵开指缝强制性与他十指相扣,隔着暗纱的吮吻比唇瓣相贴更旖旎多情,布料的粗糙质感贴合着唇纹,津液濡湿布料若有似无的略过肌肤,强势中透着温情。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冷风吹落银勾上的石青色床帐,光影明灭间宋予衡大脑一片轰鸣,嘴角的痛感,佛珠的冰凉,让他清清楚楚意识到此时此刻与他肌肤相亲的人是容策,是他视若亲子的然思。
如此有悖礼法之事在烈烈严冬酝酿出禁忌的快感,宋予衡屈膝往上顶,指尖抵着容策的指骨用力往后一别,身体灵巧的脱离了他的掌控。
容策左手托着宋予衡的腰腹,右手攥住他的脚踝轻轻往下拉,重新把他拢入怀中,罩衫顺势滑落,露出宋予衡失神的双眸,薄唇被磨的发红,晕红眼角下的泪痣潋滟生姿,这幅模样刺激了容策,他略俯身静静望着宋予衡:“予衡……”
宋予衡身体竭力往后仰,惊悸不定的回望着他,月白罩衫要褪不褪的披在容策的左肩,长发凌乱的散在绛红色里衣上,硬朗的五官因离得过近把饱含欲望的双目衬的极具攻击性,那是南疆腥风血雨中淬炼出来的妖孽,陌生得让宋予衡有瞬间的恍惚。
他颤声问:“我是谁?”
“予衡。”脖颈后仰的弧度把脆弱的咽喉暴露在容策眼前,青色的血管贴合着苍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容策倾身咬住他的下巴,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丝玩味的轻笑,“还是说你更喜欢让我叫你……义父?”
宋予衡脊背泛起森森冷意,他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然思对他……这个念头一旦深思下去就像一颗种子在黑暗中破土而出快速生长成纵横交错的藤蔓,勒地他喘不过气来。
脑仁针刺般的疼,肌肤相抵的温热让宋予衡的身体本能产生了抵触的战栗,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求,仿佛这具行将就木的躯壳又活了过来,在冰窟里冻得久了对温暖的感知也变得格外迟钝,稍稍尝到点甜头,便控制不住的想要沉溺其中,与烈焰的炙热纠缠在欲海浪潮中寻求慰藉。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与他是亲非友,是敌非故,独独不可能成为……伴侣。
容策的齿尖轻轻划过他的下颌,额头重重磕在了宋予衡的肩头,双目微阖的模样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文乖顺,宋予衡手中攥着的白锦帕自他鼻间缓慢移开,如释重负的躺在床榻上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他安置好容策,沓着软底布鞋行至外间抬手重重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容策疯了他也跟着鬼迷心窍,真是肮脏又下贱。
雨声渐小,不知何时转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湘君听到开门声响,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一黑一红两条蛇瞬时钻入袖口:“督公督公,我忽然想起来山鬼说需严禁殿下喝酒,似乎与他的病有关,你真的把他灌醉了吗?”
宋予衡没有说话,湘君捧腮发愁:“这该如何是好,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新配制的迷药效用如何?”
“也就睡上五六个时辰吧,无色无味,无副作用,神不知鬼不觉……”湘君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目光忽然落在宋予衡手中的白锦帕上道,“灌醉了应该就不用下迷药了吧……呀,督公,你的嘴怎么肿了?”
宋予衡随手把白锦帕丢入廊外:“辣的。”
湘君嘀咕:“辣……辣的?可是明明就没有做辣菜啊。”
……
再严防死守也没能抵挡住疫症蔓延进京都的脚步,昔日摩肩接踵的朱雀正街上行人寥寥,只闻巡防的五军营甲胄摩擦的森寒声响,朱雀司秘密处死了不少京都染病的病患,尸体烧成灰泼在石灰坑里什么痕迹也不留,百姓敢怒不敢言,私底下对宋予衡恨之入骨。
宋予衡甫一下马车不知道从哪里扑过来十几个男男女女对着他狂吐唾沫:“残害百姓的阉狗,下贱胚子,老子死也要拉你当垫背。”
“猪狗不如的臭婊子。”
“无耻狗贼,衣冠禽兽,被你挫骨扬灰的冤魂迟早会来找你索命的,你不得好死。”
“不男不女的贱货,被人□□的玩意,狗仗人势残害无辜良民,软骨头的狗东西。”
……
齐湘的短刀很快,瞬息之间猩红的鲜血浇在地上慢慢凝结成冰,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他用足尖碾碎一根手指咒骂道:“贱民,谁都敢碰。”
宋予衡耳朵嗡嗡直响,齐湘习以为常地打了个响指吩咐雀使清理尸体:“督公,裴相没把贵妃娘娘劝回皇宫。”
“随她吧,多派几个人守着。”宋予衡乌靴上染了滴鲜血,他低头在雪地里蹭了蹭,阴测测道,“清查药坊,把出疹溃烂的病患全部焚烧。”
齐湘道:“雀使新得的消息,汝州封城后百姓被屠者十之八九。”
“谁的指令?”
“查不出来。”
汝州知州纵然有天大的胆子绝不会在明知疫症兜不住的情况下做出屠城的指令,监察汝州的陈家军统领陈万金世故圆滑,若非明文圣旨也断不会去做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决断,容承询明哲保身,容承诲避之不及,看起来确实更像朱雀司的手笔。
户部院子里的雪被来来往往的脚印踏化了,医署、工部的人围着火炉喝茶,等着户部的人往下批条子。
奉天殿还未修葺完,葳蕤苑建造拨了一批又一批款,实际帐薄支出彼此心知肚明。为皇家办事逐级一层层地往下扒油水本也无可厚非,可自宋予衡出征南疆始,户部眼瞅着国库虚耗偏又无计可施,打仗需要军饷,汝州水患需要米粮,疫症肆虐又需要草药。
户部的人把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夜以继日的研究帐薄,恨不能从每条账目缝里抠出钱来,而今脑袋勒在裤腰带上由不得他们不睿智精明。
宋予衡迈过月洞门正碰上庆王容承询,他意兴阑珊的见了礼,由着户部侍郎引着两人去了正厅上座。
容承询解下紫貂披风:“听闻汝州疫症治理并不顺利。”
宋予衡道:“尚可,大不了屠城一了百了。”
容承询喝了口热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屠城之举无异于自毁长城。”
“这不才是阉党佞臣该干的事情么?”宋予衡眼尾上扬,用白帕子仔仔细细擦拭着每一根指骨,“水患、堤毁、疫症,国库哪来那么多钱去填无底洞,一个个铜板扔出去连声响都没有一个。”
户部尚书陆廷抱着厚厚的帐薄呈递过来,容承询翻了翻:“葳蕤苑各殿幔帐总计一千三百七十三挂。蜀锦越绣?本王明明记得工部帐薄上记得是蜀缎越绣,一字之差,余出来得是五万余两白银。”
陆廷和冷汗涔涔:“葳蕤苑由平王殿下负责营建,调令手谕并无纰漏,臣不敢妄议。”
容承询眉目清朗若远山皑雪雍容清贵,大抵是所有皇子皇孙中最有皇族气度的,他合上账簿冷笑:“医署送去汝州的牡丹皮、赤芍、穿心莲……腐朽发霉已无药性,这才四五日,国库里的钱都耗尽了不成?”
宋予衡冷眼旁观,怡然自得地咬了口栗子糕,甜得发腻,他直接吐在小碟中喝了口清茶漱口,这帐若真查起来查到明年也没个完,肉包子吃进狗肚子里还指望狗能给吐出来?
陆廷和讪讪道:“督公审批,户部依章程办事。”
宋予衡扬手,陆廷和如蒙大赦退了出去,他靠近火炉取暖漫不经心道:“牡丹皮、赤芍、穿心莲……分毫不差,安量派发,本督可未曾以权谋私。”
容承询眸光一敛:“药材的钱你也敢贪?胆大妄为。”
“本督从不需要那帮贱民虚伪的感恩戴德。”宋予衡似笑非笑,“庆王殿下就要得太多了。”
容承询道:“是非自有公断,公道自在人心,本王问心无愧。”
“庆王殿下深明大义,本督那就把丁中正的私产充为汝州赈灾款了。”
户部尚书陆廷和是容承询一手提拔上来的,当着他的面假惺惺的清算旧账,装什么清风亮节,容承询主动提及汝州以次充好的药材关节把朱雀司拉下水,看来汝州屠城一事与他脱不了干系,宋予衡揉了揉发痛的膝盖:“本督先行告辞,庆王殿下慢慢兴师问罪,一条一条仔细看,没准就把赈济难民的窟窿补上了。”
容承询拉住他的胳膊:“阿予,你的腿阴天下雨可还疼?”
宋予衡抽回手,冷冰冰道:“拜你所赐,半个残废,活不长。”
回入时无时途径宁王府,里三层外三层的被重兵把守,除了太医严禁闲杂人等入内,不知道是成堆成堆的珍稀草药起了作用,还是宋予衡告诉他的那句话起了作用,容晏硬是强撑着一口气挺了过来,病症虽未得到缓解,人勉强可以进食了。
湘君盘腿坐在软榻上翻看医书,其间混杂了三四册话本子,隔窗瞧见宋予衡她抖了抖身上的瓜子皮,沓着绣花鞋就跑了过去。
宋予衡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头发上沾着的瓜子皮:“殿下醒了吗?”
湘君低声道:“殿下瞧起来不太对,不会真的喝酒喝出问题了吧?”
齐湘瞪她:“乌鸦嘴。”
内室很安静,床榻上的被褥铺得没有一丝褶皱,容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月白色暗纱罩衫里衬绛红宽袍,衣领合得严严实实,缠着佛珠的手拈着红豆兀自出神,听到衣料窸窣得声响,他偏头望向宋予衡,眉眼间得阴鹜转瞬换成了温柔缱绻:“义父,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