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娇宠》蛮以

51、051

　　从房间里出来，经历一场激烈的缠腻，精神有些怏怏的。好在厅里人都以为她攀山累着了，并未过多怀疑。

　　范非与若竹什么都清楚，毕竟先才若竹已经去过一趟房门口。了解里头的情形，当下也识相没去打搅。

　　自始至终只有李常之不明所以，见她出门，下棋略微时心不在焉。随口关心她有没有用药，并且嘱咐定要坚持涂抹。

　　手腕上的划痕有些泛红，好在只是小伤，没什么大的问题。晚饭时范非又替她看了看，告知此地山间多有倒枝，下次出行小心一点。

　　吃过饭，各自忙活一阵。夜里没别的安排，便各回寝居兀自休息去。

　　白天那般折腾，躺上床不足多时就来了困意。紫陀山入夜安宁，榻上的女子静静思虑，想到罗倞宇住的环境，多少有些担忧。

　　心下只求这场求医之行能一切顺利，劳动大伙伤神费力，几经周转。待到回去中原，方可了结心底的牵挂。

　　到底不想在外待太长时间，尤其知道某人不守承诺跟了过来。脑海中时时刻刻挂念他的安危，哪里放心得下。

　　平静的几天转瞬即逝，罗倞宇时不时夜里会来一趟，皆是翻窗入内。堂堂王爷搞得跟盗贼似的，说到底不过都是因为她。每想到这，阿乔就由衷心疼。

　　夜里凉，用手紧紧抱住床榻里的男人。有他在，就像落入安稳的福窝。任是如何都由了他去，心安无梦，直到翌日清早对方又翻窗离开。

　　一来一回，来去匆匆。好在他身手不耐，庄里倒是无人知晓。

　　除了自己人知道王爷时常会过来，心下会意，小心帮忙善后，做得妥妥帖帖。

　　等待的日子并不那么漫长。

　　每天极有规律的作息，山上吃食丰盛。庄内几人各自兴趣相投，闲聊棋局，很能打发时间。

　　金医仙归来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说是要上山，大伙早早等在厅中。吃过午饭没多久，就听到远处山道上传来马蹄声响。

　　微风轻轻，马车轮子滚动，稳妥停在丛云庄大门口。屋檐下的小婵儿知晓父亲回来，撑着小伞雀跃迎了上前。医仙掀开帘子俯身下车，顺手抱起地上的女儿，在仆人的打点下迈步入宅。

　　阿乔几人礼貌等在厅内，目视迎面而来的风雅男子。医仙姓金，单名一个炳。相貌不凡，年岁约摸不惑。神色寡淡，始终一副冷冷的模样。

　　李常之上前作揖，范非也笑盈盈走了过去。

　　之前庄里有传信过去，金炳知道同门师弟上山求医。扫了眼厅中几人，并不觉得诧异。

　　步伐沉稳，眉宇间有些许沧桑，但让那冷清的神色给盖了大半。路过身侧时能闻到淡淡的香气，是百伽特有的香料味道，衣着也很有当地特色。

　　抱着小婵儿去到主座，顺道放到旁边的小椅子上。才将分开几日，女儿自然黏着爹爹，闹腾没完。不过知有客在，倒是懂礼。随即大伙各自入座，家仆依次呈上茶盏，范非持起茶杯，微微笑。

　　“唷师兄，你可回来了。”

　　话语毕，对方淡定扫来，垂首押了口茶，明知故问。

　　“怎么，大老远赶来，有要事？”

　　习惯了他的态度，纵使久不见，但还明白。闻言随和道。

　　“诶，我这趟前来，正是为着徒儿求医。”

　　目光随着话语落到旁边女子身上，蹙了蹙眉。见人恭敬起身，深深一眼。

　　“你几时收了两个徒儿，还是个俊丫头。”

　　按住底下婵儿不住乱动的手，话里所指一目了然。听口气，看得出金炳为人的确风趣古怪。

　　说起这个，范非与身后阿乔对视，回身笑着出口。

　　“呵呵，我素日周转于关内，凭着缘分就收了俩。”

　　说罢示意二人上前。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阿乔，还有位叫若竹。”

　　姑娘知礼，跟随师傅的指引，有礼有节颔首。

　　金炳摸了摸下巴，靠到座椅后的软垫上。只一眼，心中早有思量，笃定沉声。

　　“病的是她？”

　　话里指的自然是阿乔，范非怔，一时没料到，会意过来释然笑。

　　“师兄不愧为医仙，一看便明了。”

　　都说到这份上，做徒弟何其懂礼。小心朝着医仙的方向俯身，规规矩矩。

　　“晚辈阿乔，给师伯做礼。”

　　不料那眼神一闪而过，并不多看，转头。

　　“起来吧。”

　　庄里下人都在，屋中更是人多。金医仙将小女儿捞起拉到一旁，不多话。垂着眼眸不知是何情绪，转而示意旁边家仆，悠悠。

　　“我这趟下山进了些药材，何伍，把东西安置好。你，过来我看看。”

　　何伍是他的随从，最后一句是对阿乔说的。女子闻言反应很快，柔声应下。

　　“是。”

　　随后几步走了过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主座二人身上。医仙号脉很随意，看似漫不经心，可一旦探上就能明白究竟。

　　他号脉时间不长，盯着跟前这张肤白貌美的秀脸，捋捋胡须，不经意。

　　“成婚没有？”

　　阿乔垂首而立，身段纤。闻着一顿，摇摇头。

　　“……未曾。”

　　许是担心她无法应对，范非跟随走近，听后试图圆场。

　　“师兄，人家还是姑娘，哪成婚了？”

　　说是这般，金炳却压根不理他。换了手法，又问。

　　“今年多大了？”

　　女子恭恭敬敬，抬眸，语声轻。

　　“回师伯，十六。”

　　收手，不足多时号脉完毕。看样子心下已有定论，琢磨不透的神情。靠回椅子上，顺手端起茶杯，不顾底下等候的几人，兀自搜刮茶盖。

　　“不错，就是可惜了花容月貌，得了个治不好的顽疾。”

　　此话一出，大伙皆是一愣，包括站在不远处始终默不作声的李常之。范非没料到他会这么讲，当下踟蹰，本能脱口。

　　“师兄。”

　　对上他的眼眸，金炳云淡风轻，好生无谓。

　　“不必看了，这病埋藏体内多年，没的治。”

　　事不关己的口气，道出的却是最致命的事实。阿乔望过去，下意识怔住。耳边很快传来范非的话，讪笑。

　　“您可别说笑，以你的医术，怎会……”

　　搁下茶盏，金医仙皱眉不耐，拢过袖口扬眉。

　　“我又不是神仙，还能医不治之症不成？”

　　只四个字，不治之症，撞入心坎的字眼。

　　来时就知晓金医仙医术高超，否则不会千里迢迢赶来异国他乡求医。听说过他的种种事迹，本是报了不少希望，却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

　　范非锁了眉，包括身侧的若竹。小心翼翼收回手，不觉呢喃。

　　“师伯……”

　　几人都打算再说点什么，像是始料未及的答案。范非本是笃定，可这刻却是愣住。金医仙平静而视，淡定。

　　“回去服点药稳一稳，能管多久，但求天意。”

　　他是看得透，直言不讳也不把谁放在眼里。范非怔住，伸手。

　　“诶……”

　　话未出口，男子早拎起身旁调皮捣蛋的女儿，好生淡定的做派。扯开她抓在衣摆上的手，作势不悦，偏头问询。

　　“婵儿，功课做了没，为父一会儿去书房查看。”

　　小丫头闻着这话，当下立刻直起身。左顾右盼，不再胡乱拉扯父亲的衣物。

　　“做……做了，就是还差一点，我这就下去瞧瞧。”

　　心虚，看得出有些忌惮父亲威严。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咽了咽口水。

　　金医仙很有为父风范，听罢严肃正经。

　　“还不快去。”

　　话音落，拍拍女儿小肩膀。得人一溜烟往里头去，连招呼礼数都忘了。

　　交代安顿好婵儿的事，这大庄主彻底放松下来。试图起身，打算跟着往寝居方向而去。

　　只是才将迈出一步，范非赶紧上前。

　　“师兄，您不再看看？阿乔的病，我瞅着并不是……”

　　挑眉，回首打量他，拍拍袖口上的灰。

　　“你都能瞅，还来问我作甚。”

　　捉摸不透的口吻，连范先生都难以招架，启唇游说。

　　“这不赶着您的医术，师弟望尘莫及啊。”

　　长舒口气，金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像是疲惫得紧。

　　“今儿我累了，先到此为止吧。常之，帮忙打点，为师进屋歇了。”

　　说做就做，性子较之多年前毫无改变。身后的大徒弟听着，犹豫。

　　“师傅。”

　　除了歇息，继续交代一声，似乎更关心吃食问题。

　　“让人备桌饭菜，晚饭时再来寻我。”

　　留下这句，很快大步离开前厅。李常之欲言又止，最后唯有和气应下。

　　“徒儿知道了。”

　　范非无奈，显然被自家师兄噎得不轻。按过旁边女子的肩头，急匆匆追上去。

　　“诶，师兄，师兄……”

　　说完跟上他离去的步伐，剩下阿乔与李常之他们待在厅中。思及他先才出口的话，稍微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在他徒弟很熟悉自家师傅的脾性，见阿乔与若竹顿住，迎过去耐心安抚。只当师傅的性子便是这般，说是如此，可并不代表没有解决的法子。想来今天阴雨连绵，他老人家刚回庄心情没缓和过来，几句话罢了，不必往心里去。

　　范非追上去了，不知和金炳如何游说。心下知道对方在卖关子，琢磨解决之道，毫不避讳跟到主人寝居。

　　但对方也像知道他会跟来，几个辗转，稳稳停在房门口前。眼看气喘吁吁跟上来的范非，两人先后入得屋内。听着屋檐滴落的雨声，找了座位落坐。

　　打量金医仙意味不明的目光，范先生摸着下巴，难得显露急躁。暗忖自己规规矩矩带徒儿上山求医，莫非还能惹了老人家不快不成。

　　不治之症，狐疑看。深思哪一步不对，就着这理，坐在桌前的范非兀自思量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