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店里都是怪物》碎瓷妆

20、蝙蝠精

　　12月25日是圣诞节，虽然这不是中国的节日，但大家也愿意体验一把花花绿绿的氛围轻松心情。这样的氛围自然少不了商家的构思，街边小店的橱窗里摆上了圣诞树和彩灯，灯光从前一天晚上一直闪烁到今晚。穿着时尚的女孩子戴着圣诞帽，拿着手机嘻嘻哈哈在街头拍照。

　　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外国男子正在发传单，遇到小孩子过来纠缠，他还会同她们打招呼。

　　刘惜梧带着刚刚收服蝙蝠精的喜悦，站在货架上挑选装饰品。古玩店一年四季都是古朴的样子，初看觉得惊艳，看得多了便有一种压抑感。她希望能够买一点合适的装饰带回去，给古玩店增添一种温馨的感觉，顺便她也想挑选一点礼物送给大家，古玩店里的那群小怪物们每天也出不去，怕是要闷坏了。

　　她给鬼娃带了一个铃铛手链，给萌萌选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还给铜牛和食脑兽买了基座。零零散散的东西买了一大堆，她的双手都占满了，所以即使听到微信”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也没有办法拿出来看一眼。直到到家了，把东西都分给他们了，她才点开手机，看看谁来祝她圣诞快乐。

　　有几条消息是凌珑发的：圣诞节快乐哦——个头，我忘了过节超市不开门，我要跑到好远好远的中超去买东西，我的脚走的好痛啊！哭到变形，我想回国555555。

　　刘惜梧给她发了几个大红包，豪气万丈地说：走，咱有钱，打车去。

　　凌珑只收了一个红包，说：出租车也找不到，哦，公交车不上班。

　　刘惜梧：……

　　其他的都是计费霖发过来的消息。

　　计费霖现在还在加班，他们这几天问了很多人，看了好几盘录像带，把陈颖佳和张放之间的联系彻底揭露出来。捋清楚之后，他就急忙给她发来消息。

　　“我觉得我找到陈颖佳和张放之间的共通点了。”

　　“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私生活也都很混乱。”

　　“他们两个还都牵扯了另一个案子。”

　　“我去查了一下王先生最后一次见到张放的时候，张放说的自己交了好运的意思。他在前一段时间里惹了一堆麻烦，除了自己手里的一个项目没有批准，另一个项目赔钱之外，还被人举报吃回扣虚报项目资金。”

　　刘惜梧看着“王先生”三个字，一直在回忆这个人究竟是谁，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王庭越换了个马甲么。

　　王庭越这名字听起来还不错，但是为什么“王先生”三个字听起来就像是镶着大金牙戴着大金链子托着啤酒肚在菜市场收保护费的呢？

　　“刘先生？李先生？孙先生？”她举一反三尝试了一下，发现“刘先生”像是个穿着补丁长袍扶着眼镜教小学生背《三字经》的；“李先生”一听就是个倒斗的，在业界混的还颇有些名气；“孙先生”听起来像梳着中分头的汉奸。

　　她惊叹于自己过度脑补的能力，随后心想，还好她不是什么有影响力的大人物，要不然“先生”这个词就可能变得和“小姐”一样了。

　　“上面那些是属于工作上的问题，还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是，有人在网上发帖说他□□现场演出的学生，有看他不顺眼的人就拿这件事来攻击他。那个帖子发出来之后，他找人删帖子，还找过水军说女生是自愿与他发生关系的，爆出来是因为价钱没谈拢，说那个女生想做女一号，但是自身硬件条件不过关，他说只能安排不是特别重要的角色给她。但是女生的同学帮女生作证，还贴出了一段加速过的视频，所以张放□□女生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后来，张放找到女生的父母，给了五百万把这件事私了了。陈颖佳在这个女生拿到钱之后也发帖说自己被张放侵犯了，但其实她是真的敲诈。张放放出了他们两个人的□□视频，证明陈颖佳在说谎。”

　　“因为陈颖佳搅混水，使得那个女生被□□的言论显得也有些假，张放又开始找水军反咬那个被他□□的女生，找人造谣那个女生其实是自己吸了毒意识不清，然后缠着张放要去开房。。”

　　“后来，那个女生受不了压力，自杀了。”

　　刘惜梧的喜悦消失不见了，她无法想象一个受害人是被怎样侮辱的，她也不能对受害人的经历感同身受，她甚至无法理解女生自杀却不报仇的行为，但是，她会为不公正的事情而愤怒，会为一个无辜的生命逝去而惋惜。这是她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正常的情绪。

　　愤怒的情绪不好么？大多数时候是不好的，但是如果是为这样的事情而愤怒，则是推动社会改变的力量。所以面对这样的事情也应该愤怒，继而是将愤怒转化为行为，去奋斗去努力去改变这个世界。

　　她其实围观过其中一个帖子，但是发现帖子里面没有和自己收怪物有关的线索，就没有再看下去。一个旁观者，看到伤心的没有价值的帖子，关掉就好；但对一个经历者而言，再怎么想要关上舆论的大门也没有办法。

　　伤害那个女孩子的张放无疑是个人渣，但陈颖佳真的就没有责任么？

　　那些被伤害的女孩子，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为自己讨回公道，她们必须回忆痛苦不堪的一天，必须和别人解释自己言论的真实性，必须找出物证人证，将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那种感觉，就像是将自己脱光了衣服展示在别人面前。

　　可是，就在别人痛苦的时候，有一部分人却借此编造谎言污蔑别人，勒索别人。她们让受害者过得更加艰难，因为她们的谎言被戳破之后，受害者们的真话仿佛也充满了逻辑漏洞，在别人眼中仿佛也是谎言。

　　想到这里，她突然之间就迷惑了，那个杀害他们两个的凶手不也是在表达一种正义的愤怒么？她应该去将对方抓回来锁在古玩店中使之不见天日么？

　　“叮咚”一声，是她微信来消息的声音。

　　计费霖：“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个人都是死在那个女孩子手中？因为那个女孩子死的太惨怨气太重，所以化成了厉鬼来找陈颖佳和张放索命？”

　　刘惜梧被他的脑洞所折服，回了他一句：“我觉得你可能是香港鬼片看多了。”

　　不过计费霖的话也提醒了她，陈颖佳和张放或许罪该万死，但是杀死他们的人本身代表的也不一定就是公平正义，也有可能是仇恨和厌恶。

　　她背靠椅子，仔细思考。

　　杀害张放和陈颖佳的妖怪显然是有着高等智慧的，他杀他们或许是看不上他们身上的丑陋，也有可能是为了那个无辜死去的女孩子报仇。那么，她之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女人是因为什么事情呢？她见过陈颖佳的照片，确定那不是她。那个女人和陈颖佳和张放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她见到她的那天，她虽然没有什么精气神，但是她没有死，她是因为做了什么才会被放过一马呢？

　　想到这条线，她赶紧发消息告诉计费霖，让他去医院查一查那个女人的资料。

　　“好，”他回答得倒是干脆，“不过查起来可能时间会长一点。”

　　刘惜梧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处理好计费霖那边的事情，她将自己抓的蝙蝠精从雕花镶金绿檀木圆盒中放出来。

　　“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 一出来，长得像蝙蝠说话像鹦鹉的怪物就大喊大叫，吵得刘惜梧一巴掌将它拍到了桌子上。

　　“究竟是谁坏啊，”刘惜梧拿笔尖戳它的翅膀，“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你冲过来大喊大叫的说要吃了我增加自己的灵力的，你现在叫我坏女人。”

　　“坏女人，你放开我！我乃龙族的后代，你怎么敢这么造次！”

　　“大清都已经亡了，小伙子。”刘惜梧摇摇头，“你怎么就找不准自己的定位呢。你看人家J·K·罗琳写《哈利·波特》，纯血统论最后是注定没有好下场的。你应该尽快地跟我们人民群众站在一起，知不知道，接地气一点，啊。”

　　蝙蝠精：“……我X你二大爷！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我爸爸——”

　　刘惜梧从蚌壳里拿出来一颗大珍珠塞到它嘴巴里。

　　蝙蝠精：“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蚌：“……”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我觉得你挺喜欢说话的，所以，现在开始，你就忍着吧，我看你能不能彻底闭嘴。”她找了根绳子把蝙蝠精的两只脚绑起来，然后把绳子系在架子上，如此一来，它就正好和鬼娃对视了。

　　鬼娃：“……”

　　蝙蝠精：“唔唔唔？”

　　刘惜梧拍拍手，继续进行自己的日常工作——搜寻其他怪物的下落。当然啦，她希望每天都能够有这样的好运气，有小傻子能够主动送上门来丰富她的古玩店。

　　但是，好运气会一直有么？通常来说，好运之后总是会有一段坏运气的，福祸相生，大抵是一种自然规律了吧。

　　在刘惜梧结束一天的工作上床休息的时候，楼下的鬼娃正在对蝙蝠精洗脑。

　　“阿梧人很好的，你不要跟她吵架。以后你就跟我们住在一起了，我们就是朋友了。”

　　蝙蝠精：“唔唔唔。”翻译过来就是“谁他妈要跟你做朋友，老子可是拥有高贵血统的小王子！”

　　鬼娃：“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好棒呀’是不是？”

　　蝙蝠精：“唔唔唔！”对你个大头鬼！

　　“你看，这是阿梧送给我的，是不是很好看。”他伸出手摇晃一下铃铛，“哇，声音脆脆的，好好听，是不是呀。”

　　蝙蝠精：“唔唔唔！”是你妈个头！你快把老子放下来！

　　鬼娃摸摸它的翅膀，遗憾地说：“可惜了，你没有手，哎，真可怜，不然我就把铃铛送给你了。你这脚腕子也好细啊，你好可怜呀。你长这么小，是不是总是会被人欺负啊。我懂你的，我以前在外面就经常会有老鬼欺负我。”

　　蝙蝠精已经放弃挣扎了，你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

　　见对方没有了反应，鬼娃摸摸它的小脑袋问：“怎么了，是我说到你的伤心事了么？对不起啊，我们不说这个了，说点开心的事情吧。”

　　蝙蝠精：“……”我错了，快把我放下去吧，这只鬼真的好烦啊！唔唔唔，爸爸你在哪里呀，你儿子快要死啦！你死到那里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