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竹马》猫咪的翅膀

18、Chapter 018

　　18.连长哥哥回来了

　　顾小谦。
　　顾小谦同学。
　　顾谦怔住了，这人居然这样叫他？

　　鼻子一阵酸，顾谦忙掩饰性地揉了揉鼻尖，清咳了两声，“你带了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贺天凌靠坐在顾谦的书桌边，“不喜欢吃就再盖上，能费你什么事？”
　　顾谦抬头盯了眼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贺天凌，“你是打算在这里看着我吃？”

　　贺天凌一愣，而后唇角微凹，伸手就想在人脑袋上撸一把，好在克制住了，身体微微一弹离开桌角，“是不是哥在这你不好意思吃了？”
　　“呵呵，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再看着你……”
　　“看饱了，对吧？”贺天凌终于没忍住伸手呼噜了一下顾谦的脑袋，小孩的头发浓密柔软，“哥长得帅哥自己知道……”

　　“你有病吧？！”顾谦炸毛了，伸手就去推敢在他脑袋上造次的家伙，贺天凌却抓住他的手然后把人的手放到食盒上，献宝似的把两盒子打开了。
　　顾谦的手在贺天凌的熊掌下停止了挣扎，食盒里的两样东西并不惊艳，尤其是干炸响铃已经有点蔫了，原本该饱满蓬脆的外观也扁塌了一半，另外一样熏鱼也少了些刚出锅时的香气。

　　两道很普通的南方菜，顾谦认识但也没有多爱吃，可没来由的心里就是一酸，加上刚才的鼻子酸，这家伙已经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弄酸自己两回了。
　　窦鹏也知道自己吃东西口味偏清淡，也更喜欢南方的口味，因为随了母亲，可窦鹏却从不会刻意地去找南方菜给自己，也没人会特意从家里给他带南方菜。父亲是记得的，可他们父子真的已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家里的保姆都换过了，没人知道他的口味。

　　这家伙究竟在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顾谦猛地站起身，狠狠地瞪了一眼贺天凌，而后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将卧室门给关上了，这变化快得贺天凌连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切换，足足大概过了能有五秒钟的时间，被甩了闭门羹的贺天凌才把嘴角那点笑纹移到了眉心处。

　　这小竹竿儿又犯什么病了？不爱吃？不爱就不爱呗，发什么脾气啊？
　　皱着眉头贺天凌用手捻起一块炸响铃，嗯，不怎么脆了，但还是香的，不算难吃吧？再低头闻闻熏鱼，也不腥气啊？这小竹竿儿怎么这么不知好赖呢？
　　没礼貌！不吃拉倒！

　　脑子一热想对人好的贺天凌直接被兜了一头冷水，心里也没趣，盖子一盖把两盒东西从顾谦桌上拿到了自己的桌上，又想了想，确实无趣，便也进了卧室关上门，谁还不能睡懒觉了？
　　枕着手臂瞪着天花板，贺天凌没睡意，琢磨事，琢磨自己为什么不呆家里不去军营要跑回这里看人无理取闹？琢磨小竹竿儿凭什么发脾气？琢磨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甩门离开？卧槽，为什么自己要甩门离开？离开后等着小竹竿儿主动服软道歉吗？自己这是什么脑回路？这场景有点眼熟啊，夫妻吵架……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天凌无语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一手垫在脸下面，一手侧耷拉在床边来回晃悠着，闲着了，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奋发图强努力学习？去整几套题做做？要不回营地？现在出门叫个车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射击训练，上周就听说会来一批新枪。
　　长腿一甩，手一撑，贺天凌已站起身，说走就走，除了带钥匙、门卡还有钱包外啥也不用带，换洗的衣物营地里都有常备。

　　来时一阵风，去时也是一阵风。
　　贺家大少耐心实在很有限，他第一次想对一个外人好，可那人不领情，他心里不爽，但他也不会把情绪发泄到那人身上，刚说过以后不再欺负他了，贺家大少这点还是说到做到的，既然这里呆着也没意思，那还不如去营地和那帮直来直去说话可能有点粗但相处起来简单痛快利落的爷们儿滚在一起。

　　宿舍重归无声，前后估计也就能有二十分钟吧？
　　顾谦站在书桌前，原先是安静，现在是寂静，除了心，刚才是空荡荡的，现在空荡荡之外又多了份酸涩。
　　从抽屉里摸出两周前父亲给的摩托罗拉最新款的手机，要不打个电话给窦鹏？顾谦细长的手指在开机键旁来回游移了下，最终还是将手机重新扔回了抽屉，折身回到卧室，不一会换了身运动服带着钥匙就下楼了。

　　足球场上有几个大概是初中部的男生在踢球，篮球场那里也有几个人在打半场球赛，顾谦默默地站在场边看了一会，然后独自开始跑圈，一圈四百米的暗红色跑道上，只有他在跑，身影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一圈又一圈地跑。
　　汗水早就浸透了额前的运动发带，蓝色的发带被汗水浸的颜色更深了，少年汗透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的发光，操场边上原本几个一边看男生打球踢球的女生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这个独自奔跑的身影上，她们都知道他是谁，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不知疲倦似地奔跑。

　　三圈后就开始喘了、累了，可是顾谦却喜欢这种累的感觉，这种累很真实，真实地让你努力地去呼吸，肺里那种要炸了的憋闷感会让人无暇去顾及身体其他部位的感觉，比如心里的空……往前跑，没有终点线的跑，跑到不再有精力自怜，更要跑到不去肖想别处的温暖！顾谦，你不需要别人的同情！顾谦，你已经活成了一个假人，就别再奢求他人的真实！
　　往前跑，那个家伙只是个意外，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一时好奇，顾谦，所有的人也许都会对自己这个小怪物好奇吧？换我，我也会！

　　蓝色运动发带也拦不住汗水淌入眼中，并没有太难受，汗水已不再是咸味的了，似乎身体摆托了盐分后轻盈了许多，沉重的脚步再次轻松了起来，顾谦已不记得自己跑了多少圈了，但真的不累了……真好，这种满脑子只有跑步这一件事的感觉真好！去他妈的空荡荡！去他妈的贺天凌！去他妈的弟弟！去他妈的顾家！

　　当长腿细腰劲瘦的顾谦正在以拼马拉松的精神把围观的几个微胖女生刺激得连手里的干脆面和薯片都不敢吃时，贺天凌踏进了营地大门，特巧，迎面撞上了他的童年偶像，连长哥哥，不过人家现在已经是少校军衔。
　　凌肃也没想到他这次回来居然还能见到这个小混蛋，他来是挑人的，也就呆两天，一进营地就知道这小混蛋这周没来，回家了，正有点小遗憾呢，没想到这人出现了。

　　算起来他和这小混蛋也快有六年没见了，小混蛋长高长帅了，都要比他高了，凌肃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刚才还听了一圈夸赞，什么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为XX军争光长脸了，可一转头就瞧见了当年被自己扔篮球架上的小混蛋人高马大了，心里不沧桑是不可能的，小混蛋长大了，也就是当年的自己老了，虽然才刚过三十！

　　贺天凌一眼就认出了凌肃，人没啥变化，就是肩膀上多了点星星和杠杠，他却突然有点那啥近乡情怯了，想装不认识混过去，哎，当年小不懂事，哭过不少还傻乎乎地当着全营地的人面嚷嚷他最崇拜连长哥哥了……都是黑历史啊。
　　凌肃就看着小混蛋目不斜视贴墙溜边想从他身边绕过去，他也不吭声，就盯着小混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走了几步，贺天凌受不了了，装不下去了！童年偶像那眼神忒吓人！
　　站定、拧眉，不爽道：“看够了没？”
　　“你长成一朵花了？人稀罕看你？”凌肃冷冷地上下打量了眼混小子，“你什么人？这里是你随便能进出的地方？”
　　“哼，升官了了不起啊？”贺天凌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我觉得挺了不起的！”凌肃沉着一张脸认真回道。
　　贺天凌愕然瞪眼，谁说他脸皮厚了？明明厚的在这里！

　　“你怎么回来了？”小混蛋撇了撇嘴，委屈上了，“回来也不事先说一声，我今天本来没打算来这里的。”
　　“临时派我来的，我事先也不知道，”凌肃心软了，冲着小混蛋招了招手，“过来，我们比比看，咱俩现在谁高？”
　　“哦，”小混蛋难得露出乖巧模样，蹭到凌肃身边，背对背，伸手一比划，居然一样高了。
　　“小东西，你可真是长大了。”凌肃挺感慨，当年一个小肉球直不楞登地就丢进了他的碗里，还不能真煮了吃，白天凶得他哇哇哭，晚上搂在怀里哄小肉球睡觉，才二十一岁的他白天严父晚上慈母，这滋味罄竹难书啊。

　　背后一沉，小混蛋抱住了他，头枕在他的背上，瓮声瓮气的，“这次能呆多久啊？”
　　“两天，后天一早就得走。”凌肃反手拍了拍小混蛋的头，“怎么了？想我了？”
　　“谁想你了？”贺天凌在人背上蹭了蹭，然后松开，“刚才我就差点没认出来。”
　　小混蛋要面子，凌肃也不拆穿他，“我听他们说你一直都保持着训练？都高三了，学业不紧张么？别再耽误了学习。”

　　“切~你也开始婆妈了？”贺天凌傲娇脸，“我闭着眼睛也能考上，瞎操心！”
　　“嗯，闭着眼睛考，你倒是闭着眼睛现在就给老子画一个正方形出来。”凌肃上手给了贺天凌一个脑瓜崩，“狂不死你！”
　　“狂，也是跟你学的！”贺天凌不满地揉了揉被弹的脑门，“真要是考砸了，我就当兵去。”
　　凌肃一瞪眼，“你小子什么意思？你是说当兵的都是考不上大学的？老子我……”

　　“打住！”贺天凌举手投降，“知道你是高考状元的分数但选择了入伍，行了吧？”
　　“小王八蛋，”凌肃笑着骂了一声，看了眼手表，“我现在还有点事，你晚上留这还是回家？”
　　“我后天早上直接回学校。”贺天凌眼巴巴地瞅着凌肃，凌肃抬手撸了撸小混蛋的脑袋，说道：
　　“那行，一会我完事了来找你，还住在原来那地方？”
　　“嗯，没变过。”贺天凌不自在地伸手摸了下刚被凌肃撸过的脑袋，觉得凌肃还是把他当小孩子了。